楊承祖並沒想過把錦衣衛的心都收到自己這邊,如果天子親軍,卻和指揮使同心同德,這就是自己往死路上走。有永壽等人維持,總能爲自己製造出合適的輿論,收容一部分錦衣衛骨幹問題不大。有了這些人做心腹,差不多就能掌握住這個衛,這種掌握的程度,只要能滿足自己的公事就好,其他也沒必要。
信上介紹了楊記的發展,北邊楊記還是在消化整和階段,不過發展的勢頭已經出來了。有永壽的手段,加上官府的背景,不愁不把其他商人打的滿地找牙。最後的內容,似乎是來自宮裡,除了讓楊承祖保重身體,還順帶問了下美人選拔的問題。要他貴精不貴多,但是一定要選上品。
曹小婉如果教的好,絕對是個上品中的上品,想到這個袖珍美人,楊承祖的心也微微一動,這個美人絕對可以打動嘉靖。不過一個人,似乎太單薄一點,最好是再湊幾個,顯的自己對萬歲差使用心。
從最近宴會上倒是聽來個八卦,鄞縣知縣方文冕的女兒方小姐,乃是一個極爲出色的美人。
這種港口城市的風氣比內地開放,即使是官宦人家的千金,也不像內地一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像是賽神會,或是一些碼頭上的娛樂活動,偶爾也會露一面,像是爲海神娘娘唱戲時,她甚至會帶上一些僕人前來觀看。有見過她容貌的,無不誇獎她的姿容之美。
除了這一點,這女子的人品還是不錯,寧波方面並沒有什麼這女人的劣跡,操守上沒什麼可說。爲了避免像曹小婉那樣搞出情感糾葛,楊承祖不大想見這個人,抽個時間,讓自己的女人去給她相相面就好。不過這是個官宦人家的千金,自己該怎麼和方文冕開口,要他把女兒獻給天子,這種話可是不大好說。他曾經想過在回信裡提一句曹小婉,但最終,還是放棄了,或許給個驚喜比較好吧。
一陣香風撲鼻,“楊大東家,你這在想什麼呢?”不用擡頭,只靠這股香味,就足以分辨來人身份。楊承祖笑了笑“在想你啊。我在想,什麼時候我們的白蓮聖女纔會答應不做保鏢,改做姨娘,我這可是一直想給你留個日子,把好事辦了呢。”
冷飛霜對於他這種騷擾早就習以爲常,不介意的一笑“纔不理你胡扯。來看看,這是誰來拜見了?”
她得意的笑着,手上晃着一份拜貼。由於紅牡丹留在南京那邊打理生意,現在楊家沒有一個固定跑上房的丫頭,差不多是幾個人誰趕上是誰。冷飛霜平素很少幹這活,更別說不會笑的這麼奸詐,楊承祖狐疑的接過名刺,就看到上面俞大猷三字。
再見面的俞大猷,神色不像上次見時那麼好,臉上有幾處淤青,氣色上也有點差,明顯是內外都受了傷。武人比武較量,或是與人交手受傷倒是常事,可是像俞大猷這種修爲的,也會受傷,就比較特殊了。
“沒什麼,聽說寧波這裡來了個號稱打遍天下無敵手的,俞某就想來看看。本以爲是個妄人,沒想到確實有些本事,一時忍不住,就和他切磋了幾下。這也沒什麼關係,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他說的輕鬆,可是以他這種修爲,都要休息幾天,可見這傷勢並不是那麼容易應付。作爲一個軍衛子弟,他還是一心要考武舉,做官走正路,並不喜歡江湖私鬥。肯下場動手,實在是因爲對手武藝確實高明,見獵心喜。
等問起來意,他也不隱瞞“我是在江湖上聽說,楊將軍在江浙招募青壯,雖然說的是招工人,但是大家不傻,看的出是在招兵。江湖上有些人不喜歡規矩,不喜歡被束縛,招兵也不大想去。可是也有一些人,是很想當兵,圖着混個出身。但是大家說,這次招兵,不要會武藝的,言語裡頗多微詞。俞某也不是太明白,爲什麼會武藝的反而不要,是以前來請教。”
後世的俞大猷很難和人合作,不管是賞識或是不賞識的上官,最後往往都鬧到不愉快,與他做人的方式也很有關係。他爲人性子太直,也不怎麼喜歡變通,像是這種上門名爲請教實爲指出別人不足,要求作出改進的事,他做起來理直氣壯,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楊承祖倒是沒發作,只給他倒了碗茶“天熱,喝口水吧。你先在我家養養傷,至於招兵的事,我回頭跟你解釋。其實我也不是不要會武藝的,而是不要那些仗着會些花拳繡腿,就目中無人的。我們軍隊是打仗,不是打架,武功高,不一定打仗厲害,這個道理,你一定懂的。那些人不管是誰,進了部隊,都要統一學習拳術兵器,練軍中武藝。江湖人也不是不要,但是那些總想要逍遙自在,或是認爲功夫高就該比功夫不好的人官大的,就只好讓他另投別路。好好養傷吧,等傷好了,我們有的聊。其實你要對練兵有興趣,不如留下來幫我啊,幫朝廷練幾支新軍,比你考武舉有前途。”
俞大猷對這提案也有些意動,思考了半天,卻最終表示反對。“練兵是沒錯的,不過要練兵,就要到北方去練。南方又沒有大的戰事,最多是打些倭寇,用不到特意練新軍。如果你將來到北方練兵打虜賊,我一定幫你,這裡只是一羣商人,氣氛也浮華了一些。在這裡,練不出什麼強軍,反倒把好兵帶壞了。”
等將他送到客房修養,楊承祖也頗有些納悶,原本這個什麼打遍天下無敵手,他壓根是沒想過關注的。這種級別的武夫,不管武藝再怎麼厲害,也入不了他的法眼。一個來歷不明的武師,也不可能被他收入門牆。但是俞大猷這種人都被他打傷,這個人,倒是該關注一下了。
可是不等他的人派出去,冷飛霜已經悄悄離開楊府,摸到了城外那處擂臺。按照那人的說法,在打敗他的人出現之前,這擂臺一直都在。可是等她到了城外,卻發現這裡沒人過來,問了幾個行人才知道,這擂臺已經兩天沒人了。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她無聊的在擂臺周圍隨便翻找着,很快,就被她找到了線索。那幾個陪她過來的,都是這一代的閒漢,原本看着這麼一個戴面紗的美人,心裡還是有些想法,不過礙於對方拿着劍,並不敢亂來。
可是就在這一剎那間,幾個人的身上都覺得一陣發涼,彷彿是在須臾間,從夏初到了冬至,兩個人的牙齒都忍不住打戰。那白衣女人明明沒什麼動作,可是幾個人都覺得,有一柄出鞘利劍,頂在了自己一行人的喉嚨上。
“我問你們,這周圍有沒有這麼一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