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湖卷 883章 力戰負傷?
陸遠志、牛大力一行並沒走遠,他們就待在同州城中,尹賓商讓校尉弟兄假扮秦林,以調虎離山計騙得威德法王往北兜了個大圈子,但這般計策也只能瞞過一時,威德法王到了州治,看看情形不對頭,當即漏夜往南反撲,都懶得理會這羣人。
一則抓住秦林和白霜華,扣死勾結魔教的罪名要緊,二來沒捏住真憑實據,就算少師府在關中三晉實力雄厚、威德法王氣焰喧天,終究不敢公然在州城大砍大殺的,除非他們想揭竿子造反。
第二天清晨,陸、牛兩位就到同州南門口倚門而望,眼巴巴的看着官道,就盼着秦林笑呵呵的橫空而出,胖子小眼睛眨巴眨巴,不停擦腦門上的汗水,牛大力性子沉穩,可那雙銅鈴似的眼睛也瞪得溜圓!
校尉們何嘗不是如此?跟了秦長官這麼些年,面子裡子都有了,一個個連升帶保都有了百戶以上的銜頭,何況大夥兒追隨左右,踏波東海、抵定北庭,更是青史彪炳的功績!
蒙古武士、相府侍衛,也差不到哪裡去。
唯獨尹賓商大剌剌的坐在茶棚子裡頭,捧着壺涼茶吸溜吸溜,跟沒事人兒似的。
“尹先生!”陸遠志不滿的叫了一聲,瞧着尹賓商這幅樣子就眼睛裡出火,恨不得把他那茶壺給砸了。
牛大力老成些,拱拱手:“秦長官交待俺們聽尹先生展布措置,俺老牛水裡來火裡去不敢放半個屁,可長官生死未卜,咱們頓在同州城,究竟是個什麼意思?還請先生明示,否則俺們心憂長官,不得不有所舉動,難以再奉先生號令了。”
陸胖子暗自點頭,老牛平時不做聲不做氣一臉憨厚,關鍵時刻幾句話還都說到點子上。
尹賓商屈起手指輕輕叩着桌面。斜着眼睛冷冷的道:“你們以爲尹某不着急?可少師府樹大根深,這同州一地不知布了多少明暗眼線,我們稍有舉動就被偵知,只要出了同州城,就是個死字!與其白白送命,不如留有用之身,在此靜候秦長官罷。”
牛大力和陸遠志面面相覷,知道尹賓商說的是實情。就在城外不遠處,少師府狗腿子頭兒曹四,正率領幾個頭戴草帽的傢伙冷冰冰的盯着這邊,過去點兒更有一支打着少師府旗號的商隊,足足三四百號精壯漢子,運糧車兒裡不知藏了多少大刀長矛、強弓勁弩!
“難道、難道咱們就只能這般了?”陸遠志念念叨叨的,萬般不甘心。
尹賓商摩挲着茶壺:“盡人事聽天命,敵數十倍於我,我們用計把威德法王調過來。給秦長官爭取了大半天的時間,就已經做到了極致,接下來就該看秦長官的運氣啦。再多的。我也勉強不來。”
俗話說義不掌財慈不掌兵,身懷亂世屠龍之術的尹賓商,心地自有幾分剛硬冷酷,古往今來多少百戰宿將因爲一記冷箭丟了性命,多少不世名帥在陰溝裡翻了船,哪裡就能保得萬全?百般設計,盡力而爲,無論最後結果如何,都可問心無愧了。
如果秦林平安歸來。那是皆大歡喜,如果秦林不幸被俘,尹賓商必定設法營救,萬一被害身死,他自會奉張紫萱之命。設計替秦林報仇雪恨,卻不會平白坐在那裡憂心忡忡,瞻前顧後胡思亂想。
說到運氣,陸遠志總算恢復了點兒信心,把胸脯挺了挺:“秦哥的運氣一向都很好……”
“這一次也不會例外。”尹賓商慢條斯理的自斟自飲。
話音未落,就看見官道遠處的斜坡,轉過來一票人馬,紅白相間的喇嘛僧袍分外顯眼,中間簇擁着一位年輕人,被扯破的衣服東飄西蕩,正是衆人渴盼已久的秦林秦長官!
秦林被擒!陸遠志、牛大力發聲喊,衆人急衝過去,哲別乾脆利落的摘下頑羊角弓,三支鵰翎箭就扣在了指間,連珠箭隨時射向秦林身邊的三名喇嘛。
少師府商隊也怔了怔,一隊人馬過來阻攔,另一隊就迎了過去。
很快雙方都發覺情況不大對頭,秦林神情輕鬆愜意,滿臉賊忒兮兮的壞笑,更不曾被繩索綁縛,喇嘛們卻一個個控背躬身,活像他的狗奴才,打馬前後遮護跑得滿頭汗,連那位獨步雪域高原的威德法王,也神情委頓不堪似乎受了重創,還控馬落後一點兒,分明讓着秦林半個馬頭!
曹四狐疑的迎上去,卑躬屈膝的道:“恭喜法王拿下秦賊,小的替弊主人多多拜上……”
秦林皮笑肉不笑的拱拱手:“法王,衆位高僧,請把在下綁縛少師府吧。”
衆喇嘛頓時汗流浹背,威德法王臉色青黑難看,笑容頗有點苦澀,扭過頭不想開口。
正所謂師尊有事弟子服其勞,額朝尼瑪坐在馬背上,臭烘烘的口水直往曹四臉上噴:“放屁!放你的狗屁!秦長官是我家法王的貴客,什麼鳥少師府,滾你的蛋罷!”
衆師兄弟也憋着火兒,七嘴八舌的叫道:“好狗不擋道,惹火了佛爺,打殺你們幾條賴皮狗也不值什麼……”
在他們看來,扎論金頂寺落得如此田地,還不都是因爲少師府?哄着佛爺們和秦長官作對,笑話,這位祖宗是惹得的?
幾個喇嘛氣勢洶洶的跳下來,護衛在秦林身側:“秦將軍安坐,小僧們替你打發了這羣攔路狗!”
咔的一聲,曹四驚得下巴脫臼了,白愣着兩隻眼睛,手指着額朝尼瑪,嘴裡啊啊啊就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腦門上直冒虛汗。
他就算摳破腦袋都想不到,本來威德法王是要殺秦林而後快的,怎麼才一天過去,這風向就來了個調頭轉?
威德法王只是苦笑,他和徒弟們只盼着秦林平安無事,最好一根毛都不要掉,否則大夥兒也別拜佛了,等着威靈法王改宗黃教、土默特部鐵騎入藏、索南嘉措一脈大興,大夥兒只好一把火燒掉扎論金頂寺來個卷堂大散,各自逃命去吧!
“法王,法王這是怎麼說?”曹四兀自不甘心,眼巴巴的瞅着威德法王,指望他和徒弟們說句公道話。
威德法王已被白霜華擊得散功,勉強鼓起一點兒餘燼,正色道:“原來秦將軍纔是朝廷忠臣,貧僧竟被你家主子矇蔽,險些害了好人!請替貧僧上覆張老太爺,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早日迷途知返罷!”
威德一行是要直達御前去朝覲的,曹四哪裡能和他爭?更何況威德法王神功蓋世,十幾個徒弟個個都是一流高手,少師府這幾百號人,也打不過他們呀!
秦林哧的一聲笑,搖搖頭:“法王差了,有的人罪業深重,就算迷途知返,也難立地成佛,只好在十八層地獄裡頭苦苦掙扎啦。”
“秦將軍說的是,貧僧真如醍醐灌頂,又有所明悟,”威德法王異常謙恭,不要命的狂拍馬屁,他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傑,事已至此,莫說秦林譏刺他幾句,就算當衆吐他一泡濃痰,那也要唾面自乾的。
豈但曹四,少師府衆人都又驚又懼的瞧着秦林,白教喇嘛反水,也許是秦某人許下了什麼利益,大傢伙只好捏着鼻子認了,可威德法王那副樣子,簡直甘心做他門下走狗,實在叫人難以想象!莫非秦某人有什麼蠱惑人心的妖術?呸呸呸,就算妖術,也迷不了威德法王這等得道高僧啊!
秦林一揚馬鞭,笑指曹四等人:“回去告訴張允齡,咱們在御前打官司,他勾結圖門汗董狐狸,走私違禁軍器,魚肉鄉間百姓,刺殺朝廷命官,一樁樁一件件咱們慢慢算!”
“滾吧!”威德法王鼓起餘威一聲怒吼,當真有金石交鳴之音。
曹四等輩哪裡當得起?頓時心膽俱裂,一個個抱頭鼠竄。
陸遠志、牛大力早已看得呆了,連同校尉們全都張大嘴巴合不攏來,想象中最好的結果就是秦林和白霜華平安歸來,可沒想到他一個人,竟把絕頂高手威德法王和十幾個一流好手,唬成這般模樣啊!
“秦哥,您可得和我們好生說道說道,”陸遠志回過神來,就去服侍秦林下馬,忽然大驚小怪的道:“哎呀,秦哥受傷了,誰拿鞭子抽你來着……”
秦林衣衫被扯破,飄一塊蕩一塊的,露出肌膚上的不少紅印子,還有些發青的淤痕,如果看後背還有些地方都被擦出血印子了,分明是力戰負傷的模樣。
校尉弟兄倒也罷了,哲別爲首的六名蒙古武士還有那四名相府侍衛,都不知道秦林的底細,此時個個欽佩不已:不愧爲單騎衝陣、格象救駕的秦無敵秦一槍,一定是奮身力戰,把這羣喇嘛揍得滿地找牙吧!
“這個嘛,慢慢再說罷,”秦林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趕緊用衣服遮住傷處,確實是奮不顧身的力戰,不過並非什麼鞭痕,而是昨夜被教主姐姐撓出來的!慘遭蹂躪的秦長官,只覺欲哭無淚啊……
可惡的白霜華,怎麼可以不負責任,怎麼能就此一走了之?秦林秦長官何等人物,豈能讓你上過就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