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從何說起(程子昊番外 六)
他站在臺下,聽着她並不長的發言,不過一分鐘不到的演講,卻讓臺下掌聲不斷。
而此刻,她就那樣站在臺上,視線一動不動地看着她。
誰也沒有想到她會突然來這麼一句話,從她開口到現在,所有的人只因爲她想要說一大通,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她用自己在證明,沒有得不到的結果,只有不努力的人。
校長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他身邊,擡手拍着他的肩膀讓他就答應吧,反正畢業之後蔣夢曦也不是他們學校的人了,他們學校不是公立學校,沒有那麼多的束縛。
他覺得蔣夢曦真是厲害,就這樣逼着他做決定,她高考成不成功,好像就係在他程子昊的身上了。
“程老師,答應她!程老師,答應她!”
學生中突然爆發開來的歡呼聲,整齊劃一,他下意識地看向臺上的蔣夢曦,她看着他,臉上的笑容熠熠,帶着勝券在握的自得。
他和她對視了半響,最終冷漠地轉身離開了,人羣中頓時炸了開來,校長追在他的身後。
蔣夢曦後面說了什麼,他不知道,因爲他直接就走出了學校門口,將所有的一切都隔絕開來。
他最討厭,自以爲是的女生了。
高考前的那一段時間蔣夢曦似乎突然間變得沉默起來,她已經很少再拿題目去問他了,也會逃課,高考前的一個星期她連學校都沒有來。
他實在奶茶店裡面找到她的,小小的一張桌面上放了很多複習資料,她一頁頁的翻着,身後進進出出的人,她卻渾然不覺,獨成一體。
他站在窗外,沒有進去,許久,才一個人轉身離開,這大概是對她而言最好的結局。
高考完之後的蔣夢曦就好像是消失了一樣,班長說要組織一次聚會,可是卻找不到蔣夢曦,但是聚會的那一天蔣夢曦卻來了。
她穿着藍色的牛仔連衣裙,腳下是一雙淺藍色的單鞋,頭髮被她紮成馬尾吊在身後,走路的時候一晃一晃的,就好像她笑起來的酒窩一樣吸引人的注意力。
他來這個小縣城也只是爲了散心,帶了那麼一屆高三之後,他知道了人生的不如意太多了,有些人選擇面對而有些人選擇逃避。
而蔣夢曦,她卻是張開懷抱去擁抱。
一個十七歲的女生都可以做到的事情,爲什麼他不可以。
他本來就不是什麼正式的老師,要走,只要跟校長說一聲,領了工錢就能夠走了。
大概是高考完之後整個班級的人都瘋了,一紮一紮的啤酒,他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那時候和蘇清河還有向東他們一起高考完的那一個晚上,也是這樣的喝,沒有任何的節制。
只不過他們那時候喝的是白酒,而向東出事之後,白酒已經成了他和蘇清河不再去觸碰的禁忌了。
喝了酒的人總會帶了平時沒有的勇敢,不少女生開始對蔣夢曦罵罵咧咧,哭天搶地地說自己喜歡隔壁班的誰誰誰,還有幾個班上的男生跑到蔣夢曦的跟前表白。
他坐在一羣人中,被輪流灌着酒水,蔣夢曦就坐在不遠處,對着告白的男生只是搖了搖頭,然後不知道附身在他們的耳側說了些什麼,他們就一臉垂頭喪氣地走開了。
沒有交好的女生,告白的男生也被她一一拒絕趕走了,就她自己一個人拿着一罐罐的啤酒自斟自飲。
今天晚上的蔣夢曦很奇怪,她從出現到現在,都沒有再看他一眼,也沒有再笑過。
身邊的小兔崽子不斷地給他灌酒,他看着不遠處的蔣夢曦,竟然不知不覺地就接過喝了,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身邊已經倒了七八罐的啤酒空瓶了。
其實他的酒量極好,可是那是他從子清離開之後第一次這麼放縱自己,就好像沒有盡頭一樣,來者不拒,而今天晚上的蔣夢曦,讓他覺得莫名的煩躁。
散場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半夜了,他今天喝了很多,或者說是特意這樣放縱自己,竟然有了幾分醉意。
他只聽到那些學生一句句地說程老師再見,然後他被誰攙扶了過去,耳邊是輕輕柔柔的聲音說着“程老師小心”
他微微眯了眯眼,燈光下,扶着他的人怎麼就那麼像蔣夢曦呢?!
他覺得自己今天晚上有些神經病,總是莫名其妙地想到蔣夢曦這個人。
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站穩,跟着扶着自己的人到了一家旅館,臉上是毛茸茸的熱毛巾,他只覺得有些舒服,微微舒了舒眉眼,也不管了,就任由對方幫自己打理。
反正他都要離開了,也沒有必要強迫自己那麼一本正經了。
那隻細細柔柔的手覆在自己的胸口時,他只覺得腦袋似乎繃緊了一根線,他伸手想要將身上的人拉開,可是他睜開眼,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感覺到脣瓣上被那顫顫巍巍的雙脣覆上。
酒精的作用,還有體內的自然生理反應,他覺得有些難以自持,努力地睜開眼,發現身上的蔣夢曦居然一絲不掛。
少女白玉無瑕的軀體,帶着那青澀的清香,他只覺得某根線斷了。
以前被蘇清河的那廝拉着看了某些島國動作片,蘇清河興高采烈地說想要找個女朋友體會一下那銷魂的男女之交的魚水之歡。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反駁,也沒有贊成,他只是莫名其妙地覺得,這事情真的有那麼地讓人神往嗎?
結果得到的只是蘇清河的白眼,以及附贈的一句話:你就該去當和尚!
可是現在他終於知道這事情真的是很考驗人,酒精的慫恿下,他覺得自己根本就把持不住。
而最後讓他控制不住的,卻是身上的人開口的一句話:程老師,我愛你。
愛?
愛到底是什麼?
愛讓他的兄弟不顧一切,甚至從那麼高的樓層跳下去了結了自己的一生,可是此刻身上的人卻抱着他說愛他?
明明覺得可笑,卻還是忍不住去動作。
生澀不明,每一下都是憑天生的直覺,他看着她因爲疼痛而隱忍的眉眼,莫名地有些清醒過來,可是身體動作比他的意識要快速多了,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控制自己,就已經將自己狠狠地推送進去了。
他能夠感受到她的指甲嵌進自己皮膚裡面,卻不覺得疼痛,莫名地感到有些興奮。
蘇清河說他應該去當和尚,其實不是的,他也不過是個抵不住塵間誘惑的凡夫俗子,一次又一次,樂此不疲。
清晨醒來的時候下意識地摸了摸身側,沒有預想中的香軟在懷,昨晚的事情就好像是做了一個夢,可是牀上凌亂的一切都證明,那個根本就不是夢,那是鐵錚錚的事實,但是那個給了他夢的人卻不見了。
蔣夢曦消失了,誰也找不到他,他去她去過的所有地方,去了她的家,問過她那對不負責任的父母,可是仍然沒有半分的痕跡可循,那一天晚上之後,蔣夢曦這個人就好像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一樣。
蘇清河告訴他他爸腦溢血進了醫院,正在加急病房裡面去,讓他趕緊回去。
他只能拜託班上的同學幫忙留意蔣夢曦,然後匆匆地搭車回去a市。
一年的時間沒有見,蘇清河變得越發的花言巧語了,他媽媽抱着他幾乎都要哭了,他爸躺在icu裡面兩天了,公司堆了一大堆的事情。
他是程家的獨子,他不得不揹負起那樣的一個責任,去幫忙打理公司。
高考成績出來的那一刻,他第一件事就是查了蔣夢曦的成績,如她所說的,她真的考上了q大。
可是她卻人間蒸發了,有人說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傍晚看到她狼狽地跑到以前的教室裡面,然後就再也沒有見到他了。
蘇清河說他變了,至於哪裡,說不清楚。
公司裡面有一些想要趁着他爸倒下了來搗亂的老賊,總是對他使絆子,他不得不強迫自己去變得更加的不近人情更加的冷漠,因爲只有這樣,他才能夠在這樣的一個年級裡面降服那樣的一羣老賊。
他派出去找蔣夢曦的人,每一次回來都是無功而返,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一年、兩年、三年,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執着什麼,他甚至不知道找到蔣夢曦之後,他應該做些什麼。
但是他卻覺得自己應該找到她,至於要怎麼辦,找到了再說。
可是那麼久了,久到他都以爲蔣夢曦根本就沒有存在過,她就好像突然降到他生命中的一縷煙雲一樣,時間到了,就隨着風吹而散了。
關於他的傳言千千萬萬,這幾年來爲了大刀闊斧地改革,他被外界形容成了冷血的吸血鬼。
除了親人朋友,就連身邊的秘書,看着他的眼神都是戰戰兢兢的,似乎一不小心他就會吃掉她一樣。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莫名其妙地想起蔣夢曦,想到她站在陽光底下笑起來的樣子,臉上洋溢着的笑容就連他都會妒忌。
也會想起她在奶茶店裡面認真地複習預習的樣子,而更多的,卻是她那一天,拖着受傷的腿,驕傲倔強的自己一個人走到校醫室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