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西安府百姓得到消息,那河套股的始作俑者鄭國舅終於肯露頭,帶大隊人馬來到西安府,據說是來擡股價的,那些拿着河套股的百姓心頭稍定。此時西北地區雖然艱苦,但百姓總體來說,還是想要個安定日子,不想去上山拉桿子做趟將,去幹那亡命營生。
之前聽說河南那邊鬧騰的兇,這邊的人也沒想過要去響應配合之類。只盼着手裡的河套股不要變成廢紙,就一切都好。因此聽了國舅進城,他們心裡還着實歡喜,只希望這位國舅爺確實有本事,把這廢紙變成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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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國寶一行人馬進城,徑直來到礦稅衙門。鄭國寶剛一下馬,大小姐哱雲已經邁着那兩條滾圓結實的長腿猛撲過來“國寶,你總算捨得回來了。”那一對高聳的山峰,幾乎讓鄭國寶窒息。
可是哱雲抱住鄭國寶,卻看到鄭國寶身後,那身穿翠色綢衫,翠色褶裙,滿頭珠翠的嶽靈珊,臉色瞬間一寒。等到鄭國寶引見時,她也只哼了一聲“原來是跑江湖的,還是啥侄女?我不管你是什麼東西,這是我的地盤,在這我最大。我讓你什麼時候侍寢,你才能什麼時候侍寢,要是敢來搶我的時間,當心我一頓鞭子打發你上路。”
鄭國寶一扯她“胡說什麼呢?我都說了這是大侄女,不許胡說八道。”?哱雲不依不饒“那我不管,反正你這麼多天沒回來,想也想死了我。前幾天你都是我的,誰也不許搶。老的小的。嫂子侄女,誰都不成。”
如今思過崖開發。也到了要緊的時刻。有了嶽不羣弄來的幾千現銀,又有陝西布政使司拿來的公函。這工程乾的熱火朝天,正在要緊的時候。可是國舅這既然要進西安,嶽不羣也要考慮幾十天后的交割,因此還是一家三口保駕到西安府,至於六靈等人,都留在山上做監工。
令狐沖已經是半廢之人,又不能喝酒,整日裡精神萎靡,連監工的活都已經幹不了。鄭國寶一方面暗自叫着可憐。一方面卻還是與嶽靈珊練着玉女劍法。抽冷子的時候,也曾偷着佔佔手口便宜,嶽靈珊也不推拒,只等着國舅爺什麼時候正式納自己過門。
可是今天見了這母夜叉,她心裡也自發寒。那蒼頭軍的威風她是見過的,知道憑華山派,可惹不起這些邊軍家丁,只好有氣心裡吞。甯中則卻是好涵養,只一笑道:“這位太太。還要口下留德。將來珊兒或許要與你做姐妹的,如此咄咄逼人,大家以後也不好相處。”
她說話時,雖然神色如常。但不怒而自威。整個人彷彿瞬間化身成一柄出鞘之刃,竟嚇的這女兵痞也不敢還口,只得懦懦而退。曲非煙瞧哱雲本也有點害怕。見甯中則能將她鎮住,才甜甜一笑道:“還是寧姐姐最好了。不管什麼人,見了姐姐都會老老實實的。”
哱雲見了曲非煙。倒是眼前一亮。一把將她抱起來,在臉上連啃幾口“好一個愛人的小寶貝。今年多大了?姐姐獨不吃你的醋,等過幾天你陪姐姐睡可好?”
這邊鬧了一通,那邊連德祿雙眉緊皺“國舅。如今市面上,河套股已經降到了兩折半,我看照這樣降下去,用不了多久,它就得成了廢紙啊。那些商人們,還把這股故意往市面上散,用以動搖人心,爲的就是逼咱把它當稅收。您看,要不然……”
鄭國寶道:“不然什麼?這事肯定不能答應,拿點紙片子糊弄萬歲,那不是找死?這事你給我咬住牙,千萬別答應,我倒要看看,這事到底能鬧成什麼樣。實在不行,到時候市面上有多少,你就給我掃多少。既然他們想要落,我們就往上擡,倒要看看誰能鬥過誰?”
當天晚上,哱雲與鄭國寶小別重逢,自是要擺開戰場往來撕殺,各自都使出平生解數,幾番搏鬥之後,哱大小姐才喘息着道:“對不起啊。你讓我留在這邊撐場面,沒想到讓我把場面撐了個亂七八糟。我真不是這塊料,你還是讓我帶兵上前線吧。我如今是你的人,與家裡就沒了關係,我打下來的地方,得的戰利品,都算你的。爹和哥哥,也搶不走。”
鄭國寶搖頭道:“那可不成。戰場上刀槍無眼,我可不放心把你扔過去冒險。過去的事就算了,今後你給我老實待着,不許再想着上陣殺敵的事,知道了麼?這的事,我本來也沒指望你能鎮住場面,只是讓你當個牌位而已。你當的不錯。若是連你都走了,怕是連一個肯賭河套股會漲的人都沒有,局面比現在還得糟。”
“我那還有點錢,也還有些首飾。是我出嫁時,額赫給的陪嫁,你都拿去用吧。既然這一仗不用刀槍,而是要用錢打,那你就把錢都拿去,也算是我能爲你做點事情,讓我心裡也好受一點。”
“傻妞。你還真以爲我會賠啊?我這是挖了個坑,等着越來越多的人往裡跳呢。到時候我把口這麼一收,讓他們哭都找不到廟門!這些人玩的小把戲,我也不是不知道,只是讓他們演的歡了,將來纔好一網打盡,你就不要杞人憂天了,你男人撐的住。”
哱雲聽他說的篤定,也自放心。整個人蜷縮在鄭國寶懷裡“我今天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你那嫂子好生厲害,她一發怒,我殺過這麼多人的,居然都被她嚇住,當真了不起。其實我這幾天也想了,我除了殺人打仗,什麼都不會。連太監的幾個娘子,還能寫能算,識文斷字。還有的能唱能跳,我是不是給你丟人了。”
鄭國寶安慰道:“你別多想了。連公公的那幾個娘子,有的是青樓出身,自然識文斷字,能寫能算,能唱能跳。這沒什麼奇怪。你自己過你自己的,別跟她們比,沒的放低了自己的身價。”
到了次日開始,稅監衙門開始動用自己收上來的稅金爲本錢,在市面上進行掃貨,擡高河套股的價值。同時,又有煉青鋒的少東羅劍魁出面,加入掃貨擡價隊伍。接着又有哱拜取得大捷的消息傳來,據說一陣破套虜萬人,得首百餘顆。大軍長驅直入,勢如破竹。
這消息一傳來,市面上所有賭河套股會升的人,全都精神一振。畢竟大家都是奔着那銀礦下手,如果真照這勢頭打下去,用不了多久,說不定就真能全取前套。到時候金山銀山,唾手可得,這河套股能按份分紅,那可就成了好東西。因此在這輿論攻勢下,河套股一路升到了五折,這幾乎就趕上了剛發行時河套股的實際價值。無數商販百姓捶胸頓足,追悔自己把股票賣早了。
如今河套股一看漲,便連那賣菜的小販,也尋思着是不是趁這個勢頭,趕緊買點河套股備着?哪怕它不漲了,將來打下河套,那銀礦裡就有自己一份紅利,這也是給子孫留下個飯碗啊。在這種推動下,河套股股價越發看漲,連德祿、哱雲等人皆歡天喜地,惟有嶽不羣表面敷衍,心裡卻早已急開了鍋,抽冷子去惠民錢莊找柳掌櫃問計。
柳掌櫃倒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不慌不忙道:“急什麼?嶽大俠是氣宗的,不是最講究鎮定養氣麼?你定的交割期是四十天,這不還沒到麼,我都不急,你急什麼?打仗這種事,就沒有常勝的將軍,依我看,用不了多久,哱拜就得吃個大苦頭。到時候,國舅連哭都找不到門。再說,你看到礦稅監衙門一家鬧騰,本地的巡撫、佈政衙門都沒伸手,你還沒看出這裡有什麼道道麼?放心吧,我們晉商坐莊多年,從來就沒輸過。煉青鋒的人,也敢來趟這混水,那是他們自己活膩了,那點錢在這事裡,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我倒要看看他們這回怎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