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寶貴時間就這麼一點一點浪費過去,劉汝國心中焦急,只怕再拖延下去,衡州城前來彈壓的部隊就該上路了。急道:“既然如此,言頭領,你給我一支人馬,我帶着人上去打一次衝鋒,先破了劉家再做道理。”
言登山道:“好!一切有勞劉頭領,我把我的親兵隊給你,這一回必須打下來。”
從周圍的民房拆來門板當做盾牌,又借了長梯爬牆,劉汝國穿了身皮甲,持了條哨棒領頭,帶着言登山的親兵便衝了上去。牆上弓箭所剩不多,箭矢很是稀疏,只是間或有火槍發射,威力頗大。劉汝國在盾牌上蒙了層棉被,上面又倒上了水,做防彈之用。至於江湖上的暗器,他有皮甲在身,倒不在乎。
他本領了得,手腳利索,很快便衝到牆下,剛豎起長梯準備爬牆,卻聽身後的親兵喊道:“不好了,官軍來了,快跑啊!”
劉汝國回頭望去,卻見一支身着鴛鴦戰襖鐵鎖衣的明軍,從自己隊伍的後面殺了上來。看人數也不過百人左右,遠比言家宗族的人馬爲少,但是言家人見了官軍,就如老鼠見貓,只是四散奔逃,不敢抵抗。只見官軍中一人紗帽圓領,看來是本地知縣,邊帶着人衝鋒邊喊道:“大膽言氏,居然敢聚衆圍攻當朝國舅,爾等就不怕禍連九族麼?”
言家人馬不是正規軍,根本沒安排人合後,被官軍從後殺來,原就嚇的心膽俱碎,亂了陣腳。就是想抵抗,也組成不了陣型,完全是被動挨打而已。這當朝國舅四字又摧毀了他們最後的鬥志,他們敢去和劉家打,可是嚇死也不敢和國舅打啊。幾個宗族老人帶着本家的青壯帶頭開小差,便連美貌的小尼姑也顧不上要了,整個隊伍頃刻間就亂成一團。
劉汝國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這羣烏合之衆!他一咬鋼牙,帶着好不容易衝到牆下的部隊又衝了回去,殺到言登山身旁道:“大頭領,快走!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們再想辦法起事。”
言登山見劉汝國衝進來救他,感動的熱淚盈眶道:“劉兄弟,真夠朋友,俺老言最講義氣,此恩此德必要報答。”
劉汝國道:“都啥時候了,還說這些沒用的做啥?我來爲你開路。”他將哨棒舞了幾個棒花當先而行,在蘄州便是千軍萬馬他也殺的出來,何況眼前不過百名軍卒,他自信殺條血路還沒有問題。
可是沒走兩步,他卻只覺得後腦一陣巨痛,身子向前一個趔趄,幾隻有力的手扭着他的胳膊就向身後背,還有人用繩子朝他身上捆。只聽言登山高聲叫道:“大老爺們,魔教妖人劉汝國被小人擒住了。”
“劉汝國領導的衡山縣起義沉重打擊了當地的翻動地主階級,推動了農民鬥爭的發展。遺憾的是,由於當地的翻動勢力力量較爲強大,劉汝國又受本身的階級侷限性限制及叛徒的出賣,這場起義終究…………”————引自《明朝農民鬥爭史》(2035年版)
在另一個位面,劉汝國之亂引得三省會剿,三位巡撫帶領標營會同地方駐軍,糜費軍餉數十萬計,纔將之予以剿滅。而在這個位面裡,劉汝國沒回到家鄉聚集部衆,錯誤估計了敵我形式,貿然發動武裝暴動,更何況起事者爲言家宗族,他根本掌握不住部隊。而且這種鄉親團的編成,使他許多手法如裹脅難民,驅民先攻等手法用不出來,其結果自然一敗塗地。讓這位鐵面太師大有天亡我楚,非戰之罪的慨嘆,口內罵不絕聲,言登山列祖列宗,人人頭上頓時都多了幾頂翡翠冠。
吳天德那邊的心情也不比劉汝國好到哪去,大明如今承平日久,沒什麼仗打。沒仗打就沒軍功,也就沒有首級可以換賞金。另一方面,這支部隊駐紮相對太平的湖廣地區,缺乏作戰機會,也就讓地方官府認識不到這支人馬的重要性,相反認爲客軍驕縱不法,實爲地方之害。如果不是當初馬文英之亂,連累巡撫吳善言被革職,以及梅堂之亂的存在,恐怕自己這支浙兵也要面臨撤裁的命運。
這次幫着國舅對付嵩山派,也是吳天德孤注一擲,成敗就全在這一舉。若是成了,靠着國舅爲後援,還能保住戚少保留下的這點血脈,若是事敗,也只好認命開革,解甲歸田。
沒想到事到臨頭髮生變化,居然出了民變。吳天德立時下了決斷,他估算着憑劉家的力量不至於一時三刻就會失守,因此帶領兵馬及錦衣衛運動到亂軍身後,猛然發動突襲,一擊奏功。這也多虧鄭國寶給他指揮權限,便是京師帶來的錦衣也要聽吳天德調遣,否則的話,擊潰或許可以,但是像這種完勝卻無希望。
不過吳天德心中,期望的是砍下幾百顆腦袋來,到時候既能換一筆豐厚獎賞,也能讓湖廣的地方官看看,浙兵是不是能打硬仗的鐵軍。可眼前這部隊忒也熊包,還沒殺多少人,就跪地乞降,本地大令白斯文又在一旁看着,便是想殺降,也要當心白縣令的彈劾。
因此他對這主動投誠的言登山沒有一點好看法,幾乎想喊一聲:“這是詐降,殺了!”但終歸是怕了一旁的文官,只得吩咐道:“來人啊,將這狗賊綁了!”
此時劉宅方向門戶開放,一大批三山五嶽的江湖草莽也大呼小叫的殺了出來,原來是劉家羣玉院的精兵趕到,又聽說官軍來了,便紛紛出來搶功。結果吳天德將眼一瞪道:“哪個敢前進者殺無赦!”那一百浙兵列開鴛鴦陣的陣勢,這羣江湖人識得厲害,當即紛紛收住身形道:“軍爺別誤會,我們是來助戰,助戰的。”
劉汝國見了浙兵所列陣勢,長嘆一聲道:“言登山這殺才誤我!若知有一百浙兵駐紮此間,哪個肯同他起兵?若是容我回了家鄉,召集親族鄉里,何至於有今日之敗!”
江湖羣豪見大局已定,不但民變被迅速彈壓,自己這羣人也算站隊正確,想來日後必能得到國舅的提攜,人人歡喜。忽然間,有人驚道:“劉三爺?劉三爺哪去了?哪位朋友看到了?”
大家方纔光顧着保護國舅,對抗亂民,誰也沒注意原本的正主劉正風,到了什麼地方。此時有一人提醒,大家才醒過味來,四下尋找,哪裡找的到?
“劉正風跑了?”丁勉心思轉動,暗叫:僥倖。局面發展到現在,他已經不希望能夠殺掉劉正風,把劉家滅門,只期望着自己能全身而退便好。尤其言登山、劉汝國被活捉,國舅將俘虜看管的異常嚴密,嵩山派無從接近。按着國舅的行事,八成就要來個屈打成招,把嵩山派攀扯進去,說成亂賊同夥。
當然京師裡有張鯨老公公在,也不會由得國舅把嵩山派弄成反賊滅門。可是自己這幫當事人,要是被他拿了,先砍了再說,這又上哪說理去。若是劉正風不跑,這場官司,自己一敗塗地。可如今劉正風跑了,那便擺脫不了畏罪潛逃的嫌疑,自己便有了翻身的希望。
鄭國寶正吩咐着手下突審劉、言二人,錦衣衛的手法乃是彼時天下一絕,還沒動什麼刑具,已經讓二人慘叫連連。只聽孫大用不住問道:“說不說?嵩山派誰是你的內應?骨頭還挺硬的。說,你的靠山是陸擺、是丁勉、還是費彬?”
忽然劉菁和曲非煙一大一小兩個美人走到這臨時刑訊室,鄭國寶忙起身迎出去,不讓她們看到這裡面的情形。聽說劉正風不見了,鄭國寶也吃了一驚,“岳父瘋了?好不容易把局面翻過來,怎麼他倒跑了?”
劉菁面色一紅,拉着鄭國寶來到另一間堂屋,一指曲非煙道:“國寶,你可知道她是誰?”
當然京師裡有張鯨老公公在,也不會由得國舅把嵩山派弄成反賊滅門。可是自己這幫當事人,要是被他拿了,先砍了再說,這又上哪說理去。若是劉正風不跑,這場官司,自己一敗塗地。可如今劉正風跑了,那便擺脫不了畏罪潛逃的嫌疑,自己便有了翻身的希望。
鄭國寶正吩咐着手下突審劉、言二人,錦衣衛的手法乃是彼時天下一絕,還沒動什麼刑具,已經讓二人慘叫連連。只聽孫大用不住問道:“說不說?嵩山派誰是你的內應?骨頭還挺硬的。說,你的靠山是陸擺、是丁勉、還是費彬?”
忽然劉菁和曲非煙一大一小兩個美人走到這臨時刑訊室,鄭國寶忙起身迎出去,不讓她們看到這裡面的情形。聽說劉正風不見了,鄭國寶也吃了一驚,“岳父瘋了?好不容易把局面翻過來,怎麼他倒跑了?”
劉菁面色一紅,拉着鄭國寶來到另一間堂屋,一指曲非煙道:“國寶,你可知道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