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爐內的香已燃盡,甚至連最後的香灰都掉落下來。
這是個關鍵的時刻,衙門外的人都等着,看着錦衣衛這些人會有什麼動作。
同樣的,苟明安和章橙,此時也在等候着陳嘯庭的命令。
此時,陳嘯庭往前跨了一步,高聲喊道:“你們都聽着,本官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立即從百戶所離開……否則,後果自負!”
這“後果自負”的四個字,陳嘯庭已帶有殺伐之氣。
其中有些膽小的,此時不由自主往後退了兩步,隨即便遭到同伴的嘲笑。
在大多數人看來,所謂法不責衆,錦衣衛是不敢對自己怎麼樣。
見多數人都沒有溜走的動作,陳嘯庭便向苟明安二人使了眼色,這二人會意後便轉身去傳令。
按照之前預定的方案,此時苟明安和章橙各帶着自己手下人,分左右往衙門口延展開去。
這就使錦衣衛的人手像一個大翅一樣,有將現場衆士子包裹起來的態勢。
見這個場面,某些膽小之人此時心裡便感驚懼,此時心裡起了逃跑的想法。
這已經是陳嘯庭忍耐的極限,他給了這些人機會,但這些人自己不走,可就怪不得他了。
但在這最後關頭,陳嘯庭還是喊話道:“最後一次警告你們,要命的趕緊離開!”
氣氛越發緊張凝固,方纔那些後退的士子們,此時則又往後退了幾步,大有見勢不妙就逃跑的勢頭。
可最終還是讓陳嘯庭感到失望,現場士子還是有那麼多人挺在原地。
只見陳嘯庭右手高高舉起,然後道:“所有人聽着,將這些聚衆生亂之人,強行驅散!”
這道命令一下,原本只包了個半圓的校尉差役們,以最快的速度合攏圈子。
這些人都舉起了手裡的木棒,迅速往圍據在一團都是士子們衝去,手裡的木棒毫不留情砸去。
“你們敢……”有士子怒吼道。
但隨即便有一棍砸在他肩頭,疼得他說不出後面的話。
校尉差役們得到的命令,就是狠狠將這些士子們揍一頓,只有知道疼這些人才會有畏懼之心。
士子們讀書厲害,打架這種事可不在行,更何況此時校尉差役們已經沒有留手。
很快,現場便是一片哭爹喊娘之聲,當然也有一些骨頭硬的,把這次當成了揚名的機會。
在錦衣衛毆打下仍不屈服,傳出去是多麼大的美名,這可比多讀幾天書划得來的多。
而在遠處,吳達明和王興吉看着錦衣衛衙門口混亂景象,心裡此時也慶幸無比。
誰知道錦衣衛會玩兒真的,而且下手還這麼狠,那一棍子打下去可沒留手的跡象。
他二人這把老骨頭,可受不起這麼幾棍,說不定還會死在這裡。
“吳兄,咱們就這麼走了……恐怕禍事也就不遠了!”王興吉臉色陰沉道。
作爲領頭人臨陣脫逃,一旦這件事傳了出去,他兩人也就別想在廣德混了。
府衙幾位大人,還有廣德府幾大家族,都不會放過他們。
吳達明便道:“難不成咱們還跑回去捱打?”
王興吉心裡已有計較,便道:“咱們立刻去府衙,向府臺大人稟明此事,若他問起……就說我二人是從錦衣衛手裡逃出來的!”
說道這裡,王興吉還用手揉了自己髮髻,讓自己看起來有些狼狽。
覺得此事可行,吳達明隨即有樣學樣,然後二人便往不遠處的府衙趕去,而李長山此時已得到了稟報。
錦衣衛對士子們大加毒手,這是李長山無法忍受的事,所以便令陳立誠處置此事。
作爲通判,府衙裡的捕快衙役,大多受陳立誠調遣。
百戶所外,在保證每個人都捱了五六下後,校尉差役們纔有意放鬆了包圍。
也正因爲此,纔有士子能從包圍圈中逃出。
這時候逃出來的人,不需要再有人恐嚇他們,這些人便捂着腰間屁股,奔命似的往外逃走。
現在這陣仗,能跑出來都是自己的運氣,怎麼可能還有人不知死活往裡衝。
而主導這一切的陳嘯庭,此時正淡定的站在臺階上看着,一切暫時都在掌握之中。
“陳大人,看着可真解氣!”苟明安笑道。
方纔動手他也沒閒着,跟着手下一起也狠狠揍了幾人,算是報了當初的仇。
陳嘯庭理了理衣袖,便道:“行了,此事也該收場了!”
“讓弟兄們放大口子,下手再給我重些,然後準備抓人!”
放大口子是爲了讓多數人能逃掉,下手再重些則是爲了儘快將人驅散,而即將要抓的人也是提前議定好的。
苟明安二人迅速去傳令,現場的局面很快就發生了變化,能逃的捱了打後迅速都逃離開去。
只有那些之前圈定的核心鬧事者,同時家裡根基也不是很深的人,則在十分鐘後全被抓了起來。
百戶所外圍了多日的士子們,在陳嘯庭的強力彈壓之下,此時變得一潰千里。
被抓的一共有十五人,其中有秀才功名着九人,無功名而求名者六人。
沒有背景還敢鬧騰的最厲害,不抓他們抓誰?
將這些人捉拿之後,諸校尉們便將他們往衙門裡帶,等待他們的將會是百戶所大獄。
也因爲意識到這一點,所以被抓的士子們都很驚恐,路過陳嘯庭身邊時便有人大聲喊叫。
“放了我們,憑什麼抓我們!”
“我們可是讀書人……”
章橙上前一步,狠狠一個耳光甩過去後,便道:“老子打的就是你讀書人!”
“我舅舅的二大爺是六品京官,你要敢動我……”
後面這人話還沒說完,陳嘯庭一把扣住他的下巴,然後使勁兒往下一拉。
只聽“咯吱”一聲,這人下巴就被卸了下來,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
見此一幕,苟明安便對手下道:“還不趕緊把人押進去?”
這時,陳嘯庭才轉身對苟明安和章橙道:“一定要有人投進大獄,這些人才知道怕,光打是不行的!”
苟明安二人深以爲然,只聽他道:“今日事了,咱們喝酒去,老哥請客!”
可這時,陳嘯庭卻道:“事情還沒完,慶功酒改日再喝不遲!”
事情還沒完?苟明安和章橙一臉狐疑。
此時百戶大堂內,周文柱已得知了衙門口的情況。
“這小子,還真敢下手!”周文柱咂舌不已。
這纔不到半個時辰,外面的士子們就被驅散乾淨,換了其他小旗官根本不可能做到。
大堂之內,張震山也點頭道:“是啊……當初捉拿白蓮教逆賊,陳嘯庭第一次出手便連斬幾人,今日之景和當初何其相似,都是一樣的無所畏懼!”
周文柱點了點頭,便道:“只是他這麼蠻幹,卻也容易惹出事端,後面可得防備那些文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