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更一章,對某些讀者的有力迴應!)
盧陽北城,廉和坊,劉府。
作爲現任錦衣衛千戶的宅子,劉府的佔地面積很大,足足有五進院落。
劉長明在千戶的位置上幹了這麼多年,劉家在盧陽城內也置了不少產業,絕對稱得上富貴之家。
即便劉長明從位置上退下來,憑藉他在盧陽打下的人脈關係,劉家的也能過得很富足。
而劉家的這些產業,一直都是由劉長明長子劉思勤打理,此時他正疾步在府內穿行。
雖然多數與商賈打交道,但在劉思勤身上看不處商人的跡象,總體來看更像是一位武夫。
無論劉長明還是劉思勤都清楚,只有保住在錦衣衛中的職位,才能保住家裡的富貴。
富貴,所以這麼多年以來,劉長明對劉思勤的培養,都是以錦衣衛百戶的職位做要求的。
如今劉思勤年歲已近三十,經歷生意場上的摸爬滾打,圓滑和堅毅在他身上同時存在。
此時,劉思勤臉上卻隱有喜色,今天和別家談成了生意,有喜事他迫不及待想要告訴自己父親。
雖然心裡高興,但當路上遇見家人和僕婢時,劉思勤卻會擺出一副威嚴的面孔,讓人無法窺伺他的內心。
劉長明此時在花園的涼亭內,當劉思勤看見躺在涼椅的父親時,便發現其神色不快。
劉思勤上前稟告道:“父親,和餘家的生意談妥了……”
此時劉長明閉着眼睛,當劉思勤以爲他睡着時,卻聽劉長明道:“談妥了就好,辛苦你了!”
隨即,劉長明沒有多問的意思,這就不太正常了。
於是劉思勤問道:“父親,您這是怎麼了?”
這時劉長明才睜開了眼,見兒子一臉疑惑和擔憂,劉長明便道:“就在今天,沈嶽和韓彧掐起來了……”
“現在他們是越來越過份,就在爲父眼皮子底下搞事,連安陽王他們都敢動!”
說到這裡,劉長明氣得從躺椅上坐了起來,胸前起伏不定。
原本這些糟心事他不打算提起,但兒子畢竟是要在千戶所裡混的,這些該知道就一定要告訴他。
聽到事情大致原委,劉思勤也能理解自己父親,任誰被下屬鬧成這樣心裡都會不舒服的。
但能鬧到這步田地,在錦衣衛內也很少見,這裡面原因很複雜。
想到日後這兩人中有自己的上司,劉思勤心裡就有些打鼓,這讓他迫切想知道更多情況。
“父親,今日千戶大堂議事,究竟是什麼情形?”劉思勤問道。
他問這些不是爲了八卦,而是想知道千戶所裡的態勢,以及每個人的站隊情況,後者無疑很重要。
雖然他現在還沒補缺,但和那些百戶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人,知道每個人背後是誰才知道該說什麼話。
於是,劉長明將千戶所發生的事詳細講了一遍,一通連說帶罵下來讓他情緒更爲息怒。
當將事情經過聽完之後,劉思勤也被震驚到了,對沈韓二人手段有了更清晰的認識。
將茶水遞給劉長明後,劉思勤便道:“張元勝讓查王府,那叫陳嘯庭的查了王府,怎麼看都像是他們各自謀劃好的!”
劉長明喝了口茶,然後道:“誰說不是,只不過韓彧手段沒沈嶽高罷了!”
劉思勤點了點頭,感慨道:“王府都被他們當做角力的工具,這兩位膽子可不小!”
劉長明放下茶杯,卻道:“只是不知,黃庭突然來到千戶所,是否與沈嶽已有了合作!”
這還真不好判斷,黃庭的所作所爲即像對沈嶽的支持,又讓劉長明感覺他只是想敲打千戶所。
對黃庭劉思勤自然不陌生,只聽他道:“黃公公來頭不小,若是他支持沈大人,韓彧必敗!”
劉長明瞥了兒子一眼,然後冷笑道:“你認爲事情那麼簡單?”
“他黃庭是來頭不小,東廠也確實壓錦衣衛一頭,但錦衣衛千戶級武官的任命,還是牢牢握在鎮撫司諸位大人手裡的!”
擡頭看着遠處樹梢,劉長明平靜:“黃庭若在千戶任命上過於表現態度,搞不好會惹怒鎮撫司諸位大人,得不償失!”
劉思勤點了點頭,這些話可是金玉良緣,對他的格局又很大拓展。
緊接着劉長明又道:“還有你記住,雖然東廠壓過錦衣衛一頭,但這兩者是獨立的,都是皇上手裡的刀!”
“今日是東廠壓過錦衣衛,明日可能便是錦衣衛壓過東廠,指揮使大人未必就怕了他們廠公!”
實際上,聊到這裡就有些犯忌諱了,說嚴重點兒就是妄議論君上。
也只是在私下裡,劉長明纔會對兒子說這番話。
一陣無話之後,劉思勤問道:“父親,你依你之見,沈韓二人誰會勝出?”
這話問得劉長明一愣,想了想後他才說道:“事情沒到最後都有變數,即便沈嶽現在已佔據優勢,但韓彧和不是省油的燈!”
問題沒有得到答案,劉思勤又問道:“那對這二人,父親又支持哪一位?”
聽到這話,劉長明沒有急着回答,而是端起茶杯泯了一口。
劉思勤也不追問,這些年他養氣的本事也練的不錯,不會連這點兒時間都等不得。
放下茶杯後,劉長明便道:“不能說支持誰,只能說看好誰!”
劉思勤接着問道:“那父親看好誰?沈嶽?”
劉長明沒有回答,但從他眼神中劉思勤得到了答案。
於是他接着問道:“既然父親看好沈大人,那爲何不表明態度?雙方合作而共贏!”
劉長明依舊平靜,緩緩道:“其實爲父已經給他極大方便了,上次嶽安百戶所任命的事你忘了?”
當時爲了爭這個位置,沈嶽和韓彧差點兒打起來,都給對方搞了事情。
“現在表明態度還早了些,雖然沈嶽佔有優勢,但韓彧手下人馬也不少!”
這時,劉長明語氣深沉道:“所謂待價而沽,你明白吧?”
待價而沽?劉思勤一時還真沒想透,自己父親要沽的是什麼。
緊接着劉長明就給出了答案,只聽他道:“所謂人走茶涼,所以就要在走之前,把爐火燒得旺一點兒,這樣茶才涼得慢些!”
劉思勤仔細聽着,這時他插不上嘴。
“爲父如今所做的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在我退下去後,你能補缺實職百戶!”
這就是劉長明最後開出的價碼,任誰新上任後都會安插自己的人,但劉長明就是要在百戶中要一個名額給自己兒子。
如果不能補缺實職百戶,等待補缺的時間一旦過長,就容易發生意想不到的變故。
同時,無法補缺也將會使劉家地位急劇下滑,到時候想保護住這份家業都難。
聽到這番話,劉思勤才知父親所承受的壓力,而過不了多久陳家的擔子將會落到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