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到二月,但天空仍舊飄着雪花,今年的雪比以往年要結束得更晚一些。
在張二鐵等人以及幾名校尉簇擁下,陳嘯庭緩緩在北城的路上走着,他的目的地是沈嶽府上。
自從沈嶽成了千戶之後,就從來沒主動召見過他,讓陳嘯庭頗有些自怨自艾,暗道他也擺脫不了飛鳥盡良弓藏的命運。
可當沈嶽真的找他時,陳嘯庭便知肯定有事發生,這也讓他感到難受,畢竟安逸的時間要結束了。
來到沈嶽府門外,作爲府上的熟人,陳嘯庭直接就進了府內。
已經不需要老沈帶路,陳嘯庭自覺便往沈嶽書房走去,府內之人對他已見怪不怪了。
越過第三重院落,當穿過後面的花園,便能看到沈嶽的書房。
但今天和往日不同,但陳嘯庭才走進花園,便見幾名婢女正在花園侍立。
被簇擁在中間的少女此時正伸出手,想要接下一片雪花在手中。
陳嘯庭進來的動靜不小,直接打破了這唯美的一幕,讓攬雪少女頓時收回了手,然後看向了陳嘯庭這邊。
當她看向陳嘯庭時,陳嘯庭也正看着他,只覺這女子容貌清麗似仙女,卻比仙女多了幾分煙火氣息。
“見過小姐!”陳嘯庭躬身行禮道。
這少女正是沈嶽三女,陳嘯庭之前有打聽過,知道她的名字叫沈怡。
畢竟待字閨中,在見到陳嘯庭後,沈怡立馬便招呼婢女離開,和陳嘯庭連招呼都沒有打。
陳嘯庭尷尬在原地,當沈怡消失不見後,他才繼續邁步向前。
之前他還對人家挑三揀四,如今看來卻是人家看不上他。
但這都不重要,拋開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後,陳嘯庭便直接往沈嶽書房走去。
來到書房之外,此時尷尬的事情再度發生,只見沈怡卻從書房裡出來。
不管對方態度有多冷淡,但畢竟是沈嶽的女兒,所以陳嘯庭再度行禮道:“見過小姐!”
沈怡微微一笑,然後就快步離開了,恪守着大戶人家女子的規矩。
深呼一口氣後,陳嘯庭踏入了房間裡面,當來到沈嶽書桌前時,卻見沈嶽正喝着粥。
“卑職參見千戶大人!”陳嘯庭大禮參拜道。
只聽沈嶽道:“銀耳蓮子羹,還算不錯!”
這種來自京城的味道,也只有京城的女眷過來才被一同帶過來,以往就算能吃到也不是那個味道。
見陳嘯庭過來,只聽沈嶽道:“免禮免禮……嘯庭,你要不要來上一碗?”
這是真沒拿他當外人,但陳嘯庭自己卻知道分寸,只聽他道:“大人,卑職才吃了東西,現在可吃不消!”
沈嶽也不多勸,只是道:“那你可沒有口福咯!”
待沈嶽把東西吃完後,陳嘯庭纔去接過了碗筷,將其放在一邊的托盤裡。
“不知大人找卑職過來,又何吩咐?”陳嘯庭問道。
說起正事,沈嶽不由正色道:“一件事,東廠黃公公要去一趟廣德,好像是要去幾個衛所走一遍!”
說道這裡,沈嶽擡頭盯着陳嘯庭道:“黃公公點名要你負責護衛,其實就是給他當儀仗的,你不用過於緊張!”
被東廠的人看上,而且是去衛所走一趟……雖然一切看起來很正常,但陳嘯庭本能就感覺到了危險。
所以他第一反應想要推脫,但聽到沈嶽說是黃庭親自點名,他就絕了推脫的心思,因爲他根本就推不掉。
於是陳嘯庭問道:“大人,黃公公爲何點我的名?”
沈嶽想了想後,便道:“你能力出衆,想必才被黃公公看上!”
對東廠的太監,陳嘯庭從來都充滿了警惕性,因爲稍不注意就會被人利用,最後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大人,什麼時候去?”陳嘯庭不由問道。
沈嶽仍舊想了一下後,便道:“五天之後,到時候黃公公會派人通知你!”
正事到這裡差不多及說完了,正當陳嘯庭要主動告辭時,卻聽沈嶽問道:“忠義堂的事,你處置好了?”
陳嘯庭先是一臉懵,這等小事也需要沈大人親自過問?但他隨即答道:“大人放心,卑職已經安排好了!”
這時沈嶽才語重心長道:“安排妥當就好,不要因此而傷了和氣。”
傷了和氣?傷了誰的和氣?陳嘯庭心中有些不解。
但隨即他就想到了黃至恩,可能是這裡面事情被沈嶽知道了。
於是陳嘯庭立即做出一副受教的姿態道:“卑職明白!”
這時沈嶽臉上才重新浮現笑容,然後道:“蓮子羹要不要帶些回去?”
真是蘿蔔大棒揮得溜,陳嘯庭不由感慨,這些也是他學習的地方。
“多謝大人!”陳嘯庭躬身道。
…………
出了沈嶽府上,陳嘯庭手裡提了一代東西,真是從沈府帶走的蓮子羹原材料。
當陳嘯庭出來後,外面的衆人便圍了過來,張二鐵則將他手裡的東西接了過去。
當劉建平湊到面前來時,陳嘯庭不由奇怪道:“你怎麼來了?”
方纔來的時候,陳嘯庭並沒有帶着他,所以劉建平的出現極爲奇怪。
“什麼事?”陳嘯庭直接問道。
劉建平苦着臉,便道:“大人,出事了……劉大疤子收的例錢,丟了一部分!”
原本陳嘯庭心情還不錯,聽了這話臉立馬就黑了下來。
他對劉大疤子是信任的,可最終卻得了這麼個結果。
方纔他才向沈嶽保證說,幫會的事全都處置妥當,可劉大疤子轉眼就給他來了這一手。
於是陳嘯庭沉聲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劉建平便答道:“回稟大人,三天前的事情!”
三天前的事今天才上報,陳嘯庭心中怒火更甚,當即喝罵道:“好大的膽子!”
見陳嘯庭是真生氣了,劉建平此時也警覺氣來,生怕自己遭受池魚之禍。
壓制怒火,陳嘯庭接着問道:“爲何他現在才上報?”
劉建平恭謹答道:“據劉大疤子說,丟了錢他想自己找回來,但直到現在都還沒譜……明天就是往上交錢的日子,他瞞不住了!”
劉大疤子收的錢,很大一部分都要上繳,明天就到了交錢的日子。
他現在沒辦法才坦白,卻也沒給陳嘯庭留後路,相當於把難題甩給了他。
“這個王八蛋!”陳嘯庭破口大罵道。
“他現在在哪裡?”
劉建平便答道:“劉大疤子就在賭坊,卑職已經讓人過去查證!”
陳嘯庭臉色鐵青,冷聲道:“本官親自過去看看!”
陳嘯庭之所以如此生氣,除了劉大疤子本身辦事不力,還受了黃庭的影響。
被黃庭點名隨同去各衛所,纔是最讓陳嘯庭感到不爽的,可以說劉大疤子也受了池魚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