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在這裡歇一晚,也就只能在此解決晚飯。
雖說沿途有驛站補給,但畢竟是長途跋涉,所以車隊裡還是帶了一些乾糧。
簡單吃過東西后,夜色已經完全遮蓋了天空,整個天地間都只剩下的“嘩啦啦”的雨聲。
“大人,崗哨都已經安排好了,您放心歇息便是!”陳嘯庭來到沈嶽身旁道。
天下這麼大的雨,沈嶽又如何能睡得着,只聽他道:“嘯庭,你做事本官放心!”
看沈嶽這架勢是要長聊,這對陳嘯庭來說也不是常有的機會。
於是他便答道:“回稟大人,這是卑職的職責!”
沈嶽笑了笑,接着便道:“忽延牧場的事,你做的也不錯!”
這是沈嶽第一次提及這件事,但陳嘯庭卻不敢居功,只聽他道:“大人謬讚,能爲大人分憂,是卑職的榮幸!”
雖然這些話都極度程式化,但恰恰是陳嘯庭此時最該說的話。
沈嶽聽了也很滿意,做下屬的能在任何時候都保持謙卑,才真正讓他感到安心。
兩人在屋子裡閒聊,但屋外的大雨仍然傾盆,值守在崗位上的校尉們,卻一刻也不敢鬆懈。
而除了值守的校尉們,距離茅草屋更遠些的地方,也正有人淋着雨。
這是兩名精壯漢子,看他們一身的穿着便知道,這兩人絕非本地山民。
此時他們躲在趴在的草叢下窺伺着前方,那裡的燈光就是他們的目標。
“看來這些人就在這兒住下了,咱們可以回去告訴老大!”其中一名刀疤漢子說道。
隨即兩人小心匍匐着後退,生怕驚動了茅屋周邊值守的校尉。
當離開一段距離後,這兩人便迅速站起身來,然後往北方跑去。
很快這幾人便找到了一處山洞,此時山洞裡面還有亮光,洞口還有人守着。
“老五,是我們!”
驗明身份後,這兩人便進了山洞裡面,感受到溫度上升讓這兩人一陣舒服。
此時裡面還有三人正圍坐着烤火,坐在最裡面那人見探情況的人回來,便衝外面喊道:“老五,你也進來!”
於是,他們這一行六人,整整齊齊圍坐在了火堆旁。
每人手裡拿着個餅烤着,便聽爲首漢子問道:“情況怎麼樣?”
出去打探情況的刀疤漢子便道:“大哥,我剛纔仔細看了,姓沈的今晚就住在這裡!”
爲首漢子點了點頭,然後便道:“他們派了多少人值守,具體分佈如何?”
隨後,刀疤漢子便將情況詳細講述了一遍。
聽完彙報,爲首漢子嚥下一口餅後,便對手下五位兄弟道:“吃飽了好好休息,等到半夜咱們就動手!”
其他人都直接點頭應是,但這時刀疤漢子卻忍不住問道:“大哥,我實在想不明白,教裡爲何只派了咱們幾個過來,多派些人豈不勝算更大?”
這問題刀疤漢子憋了許久,但懼於自己大哥威嚴和教規不敢多問,但馬上就要玩命他顧不到那麼多了。
而這個問題,此時也都浮現在其他人臉上,讓爲首漢子不得不照顧手下人的情緒。
所以他便答道:“原本教中是想派更多人來,但人太多了就容易暴露,要是在路上碰上官軍,咱們帶着傢伙也全都得送命!”
“還有就是,沈嶽這人的在其隊伍前後都派有人看着,咱們人太多也容易被發現!”
而最遭罪的是,他們想要下黑手就不能騎馬,人太多根本沒法走。
解釋完這些後,爲首漢子站起身來,對手下衆人道:“諸位兄弟,咱們都是教中老人了,教中規矩自然也都清楚!”
“咱們的家人自會有人照顧,此番動手後的你我皆難保得性命,還忘諸位想想家中親人,萬勿留下活口!”
這話聽得在場衆人心頭沉重,任誰的生命開始倒計時,都無法保持心中坦然。
他們六個人及其家人都串聯在一起,只要其中一個人被抓吐露了消息,六家人的性命都保不住。
白蓮教在吸納教衆時是聖母,但只有他們這些資深教衆,才清楚白蓮教究竟是怎麼個組織。
“大哥放心,既然以身許教,迴歸神母是我們的榮幸!”一名漢子沉聲道。
有了第一個人表態,其他人也都紛紛表明態度,一支死士隊伍就此形成。
拿出一個水囊,爲首漢子便道:“都是好兄弟,今日喝着最後一口酒,下輩子我們還做兄弟!”
這話更是聽得苦澀,待爲首漢子豪飲下一口後,酒囊便在剩下漢子間傳遞。
山洞裡的氣氛仍舊沉重,這個時候躺在火堆旁,即便享受着溫暖也難以入睡。
在這幾人腦海中,家中妻兒老小的畫面輪轉出現。
明月高升,暴雨逐漸轉爲大雨,在夜深時候已經減弱爲毛毛細雨。
夜半三更正是犯困的時候,但陳嘯庭設置了兩班崗哨,所以現在到了交接的時候。
劉建平穿戴好鎧甲,便對迎面而來的牧長歌道:“牧兄,可辛苦你了!”
牧長歌提着佩刀,一邊離開一邊道:“你們運氣倒好,來了雨就停了!”
誰先誰後是他倆自己決定的,所以淋雨牧長歌也只能怪自己倒黴,他現在只想着趕緊進去睡一覺。
牧長歌離開後,劉建平整理好甲冑便繞着茅屋巡視起來。
手下的九名校尉,分別在茅屋四周散佈,只留了一個守在的茅屋門口。
其實這時所有人都剛睡醒,精神頭都很不錯,所以劉建平也沒發現什麼不妥之處。
作爲小旗官,劉建平自然是不用在外面乾站着,繞了兩圈後他便回到了茅屋內,接着燭光擦起刀來。
而在方纔刀疤漢子窺伺的地方,此時六名大漢躲在此處,爲首漢子悄悄觀察着情況。
這時刀疤漢子便問道:“大哥,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爲首漢子想了想後,便道:“先不着急,再等半個時辰,咱們動手!”
再等半個時辰,目的是爲了讓值守的校尉們懈怠,然後纔有可乘之機。
其實這也怪他們來晚了一點兒,如果他們在換崗之前半個時辰到,那也是絕佳的動手機會。
所以,現在他們只能等待,同時也祈禱老天能再降下幾滴雨來。
有了雨聲作掩護,他們的行動才更有可能成功。
偏偏這時,天空又是一聲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