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日子逐漸過去,雍西的天氣已經開始泛起冷意,這都告訴人們冬天快來了。
但官場上的冬天卻來得更早,因爲舞弊案發生的緣故,整個雍西官場可以說發生了一次地震。
在按察使衙門調查過程中,已經有三十多名官員被叫去問話。
這三十多人中有十四名考官,其他人則是參加考官抽籤的官員,這些人也被叫去了問話。
按道理說,按察使衙門要叫這麼多官員配合調查,其實非常困難,好在有巡撫張靖平爲他發聲。
可即便這樣,因爲官官相護的緣故,也沒查出個什麼來,案子幾乎毫無進展。
但這事又必須要有個交代,所以這幾天按察使魏友明更多是在考慮,怎樣編出讓各方都能接受的說法。
而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誰來爲此事負責,而且必須要是這次的官員才行。
也就是說,即便在要處置官員的情況下,魏友明追求的也不是真相,而是權衡各方面都滿意結果。
初十下午,按察使衙門外來了一隊錦衣衛,徹底打亂了魏友明的思路。
帶隊過來的是陳嘯庭,這是他“洗清”冤屈之後接手的第一件差事,而且又算是皇差。
當外面大批錦衣衛進來時,魏友明可坐不住了,按察使衙門不是別人撒野的地方。
走出後衙書房,當魏友明來到大堂時,陳嘯庭已經在指揮手下做事。
“去大牢裡,把那幾個舞弊的舉人帶出來……”
“再把這裡關於舞弊案的全部卷宗帶走的……”
看到別人在自己的大堂上發號施令,魏友明氣得鬍子都揚了起來。
只見他走到陳嘯庭面前,冷聲問道:“難不成這裡是錦衣衛的大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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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友明畢竟是一方大員,陳嘯庭也不想和他起衝突,便平靜說道:“魏大人,職責所在,還請見諒!”
這話更讓魏友明火往上竄:“這可真是聞所未聞,難不成按察使衙門,成了你錦衣衛開的了?”
既然魏友明不好好說話,陳嘯庭語氣也變冷說道:“魏大人,請慎言,我們也是替皇上辦差的!”
“替……”
原本魏友明還想說替誰辦事都不行,幸好話在嘴邊被他嚥了回去,否則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你們要查舞弊案?”魏友明變得嚴肅道。
陳嘯庭揹負起手,笑道:“若是魏大人不信是皇上的旨意,或許可以去千戶所問問!”
魏友明當然不可能去,而且他希望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去。
“既然你們要查,那你們就查吧!”
這話有些出乎陳嘯庭預料,他還以爲魏友明要多廢話幾句。
其實對魏友明來說,雖然錦衣衛的介入對文官來說不是好事,但對他個人來說卻不一定是壞事。
從這件事裡脫身,反倒落得一身輕
很快,被關在牢房的幾名舉人就被帶出,此時他們身上衣服還算乾淨,可以想象這些人根本沒被用過刑。
但被錦衣衛給帶走,讓他們根本無法抑制內心的恐懼。
待案卷也全部交割完畢後,陳嘯庭才離開了按察使衙門,而魏友明則提前去向張靖平彙報情況。
由於錦衣衛的介入,這次的官場肯定會有一番地震,張靖平需要有心理準備才行。
皇帝繞過正常的司法程序,讓錦衣衛來偵辦此事,魏友明能體會出這裡面的巨大差別。
當幾名舉人被帶回千戶所後,很快陳嘯庭就對他們展開了審訊,嚴刑拷打之下這些人很快就交代了自己舞弊的事實。
接下來這些人是問什麼答什麼,畢竟不是誰都跟陳永義一樣不怕拷打。
但當問到如何與考官勾結時,這些人卻怎麼用刑也答不出來,因爲對方做事實在太隱秘。
他們都是被人找上,告訴他們交幾千兩銀子就能上榜,被找到的這些人家底都比較豐厚。
而且人家做生意還挺講究,收了錢之後肯定辦事,要是不上榜直接退九成款項。
其實,在事情未敗露之前,被抓的這五名舉人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所以這次案子還比較棘手,暗中聯繫學子的勢力,藏得不是一般的深。
既然從學子們這裡打不開局面,那就得想辦法換個方向。
整個舞弊的完成,一方面在學子而另一方面在考官,所以陳嘯庭就只能在考官們那裡找。
這些人都分佈在各地府縣任職,要把他們全部給抓來,陳嘯庭還專門向周文柱請示。
這事需要各府百戶所配合,這需要周文柱來發布命令,下面各百戶直接就可以拿人。
差不多用了三天時間,所有官員都被請到了千戶所問話。
但問過話之後,陳嘯庭卻沒有放這些人離開,因爲誰都可能有嫌疑。
第一輪的問話都比較溫和,所以陳嘯庭和魏友明一樣,什麼都沒問出來。
只不過,陳嘯庭通過問話,在這些人心中散佈了恐懼的種子,而且他大約也有了一些判斷。
“鄭大人,他們這些人還是不說,在下可只有用刑了!”陳嘯庭語氣平淡道。
此時他和僉都御史鄭彥站在一起,也只有作爲主考官的鄭彥沒有被下獄。
“審案的事情我不懂,你看着辦就好!”鄭彥面無表情道。
事情已經被皇帝知道,這讓鄭彥產生了濃厚的失敗感,這次來雍西他可算虧大了。
陳嘯庭面露微笑,說道:“只要用刑,要不了半天時間,這些人就會全都招供,您信不信?”
鄭彥這時候哪有功夫開玩笑,只見他轉過身去,微微閉眼道:“只望你早日查明真相,給皇上和天下一個交代!”
“那是自然!”陳嘯庭面色一寒,隨後便往後招了招手。
立馬便有校尉會意,沒一會兒便有哭嚎叫聲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