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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治二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五,整個雍西都已披上了銀裝。
而在這大雪紛飛之下,盧陽的文武官員們,終於盼到了從京城來的旨意。
陳嘯庭是最早得到消息的,所以在傳旨隊伍才進雍西地界,他就派了一隊人手前去迎接。
而此時,陳嘯庭正和千戶所官員們在一起,會同雍西文武官員迎到了盧陽城城外三十里處的驛站。
他們這是來迎接皇帝聖旨的,所以陣仗再大也不顯得奇怪。
在錦衣衛的一衆大佬中,陳嘯庭自然站在了中間位置,而在他左右則分別站着周文柱和劉世安。
這兩位被陳嘯庭告誡後,便一直處於隱退狀態,這次還是陳嘯庭主動提出,這二人才加入了迎旨的隊伍中。
陳嘯庭知道自己要離開雍西,所以把周文柱二人請出來是應該的,千戶所總是需要人來主持大局。
雖然陳嘯庭會支持章橙上位,但這畢竟需要時間。
何興宏死了,雍西千戶所正職千戶的位置,想來會落在周文柱頭上,其他人無論資歷和能力都差了一些。
可能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周文柱表現得比劉世安要高興一些。
“這次來的傳旨太監吳延吉,應該就是新任鎮守太監,二位大人往後可得和他搞好關係!”陳嘯庭沉聲說道。
他註定是要離開的人,和周文柱沒有太大的利害關係,周文柱滿是喜色道:“嘯庭你放心,該怎麼做我們兩個心裡有譜!”
白蓮教和安陽王的問題已解決,現在把千戶所還到他二人手裡,他們自然高興得不行。
“這位吳公公是西廠劉瑾忠的人,西廠想把東廠和咱錦衣衛擠下去,所以你們最好也防着這姓吳的!”
這就是真正的內幕消息了,聽得周文柱二人面色嚴肅,方纔的喜悅之情也沖淡了不少。
雖然雍涼之地近幾個月很熱鬧,但京城裡熱鬧程度絲毫不亞於這邊,甚至還猶有過之。
皇帝重開西廠以來,劉瑾忠已辦了幾次大案,在京城裡掀起了不小的風波。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劉世安終於開口道:“多謝陳千戶提點!”
“二位大人不必客氣,往後我那一大家之人,可都得靠你們照應!”陳嘯庭很是鄭重說道。
正當他們開始客套之時,卻聽遠處響起了鑼聲,沒一會兒便有飛騎趕到,下馬後來到陳嘯庭三人面前說道:“稟告大人,傳旨的公公已經到了!”
事實上,憑藉視線陳嘯庭已能看到,在遠處出現的欽差隊伍的儀仗。
“好了,準備迎接吧!”陳嘯庭平靜說道。
而和他們相鄰的文武官員們,此時也都檢查起自己的儀態,聖旨猶如皇帝親至,任何人不敢有失儀的舉動。
欽差的隊伍徐徐到來,當距離他們數十步的時候,所有官員都在各自大佬的帶領下出迎。
“吳公公一路辛苦了!”陳嘯庭最先開口道。
原本要擺欽差架子,藉以讓自己在雍西立威吳延吉,此時只能露出了笑容。
“原來是陳千戶,咱家可稱不上辛苦,你們諸位才真的辛苦了!”吳延吉笑着說道。
之所以他對陳嘯庭不能太過怠慢,乃是因爲他作爲他太監,知道一些內幕消息。
皇帝看重陳嘯庭,就這一點吳延吉就不敢過於得罪。
也就是陳嘯庭先開了口,其他官員們才知道傳旨的太監姓吳,於是紛紛上前向吳延吉慰問。
但這裡畢竟不是說話的地方,更何況吳延吉還有要事在身,便對衆人道:“諸位,有什麼話咱們等會兒再說,先進城去……現在宣讀皇上聖旨吧!”
吳延吉現在代表的是皇帝,於是衆人皆應答道:“遵命!”
於是,這一行人再度動身,徐徐往盧陽城內趕去。
一路上,陳嘯庭細心觀察,發現吳延吉心情還算不錯,顯然對他來講外放是好事。
畢竟在京城那個大染缸裡,做太監想出頭不但艱難,而且還非常的危險。
如今做了雍西的鎮守太監,至少在雍西這個地方,就無敢對他不敬。
所以此時,吳延吉就在享受生活了。
一行人趕路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便進了城內,然後就往巡撫衙門所在趕去,宣旨肯定是在這裡進行。
早有衙役做了準備,所以到了巡撫衙門之後,吳延吉就可以開始宣旨。
待衆官員依照班列站定後,吳延吉才從隨行錦衣衛大漢將軍手中,接過了裝有聖旨的錦盒。
待吳延吉將聖旨打開,衆官員皆屏氣凝神,隨時準備大禮參拜。
“皇上有旨!”吳延吉扯着嗓子喊道。
幾乎是條件反射,衆官員齊身跪下,並叩首於地道:“臣等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聖旨的內容乃是內閣擬定,其文藻雖然華實,但措辭卻相對嚴厲。
先是把雍西文武批評了一道,然後才肯定了他們的功勞,念道最後也沒閆金生預想中的罷官。
但旨意中卻有提到,現在的雍西文武仍算戴罪之身,讓他們務必要查漏補缺,防止再有此等大禍事發生。
朝廷如此決斷,想必是爲了保持雍西的穩定。
當然了,閆金生和張靖平沒有得到獎賞,但下面做事的衛所軍官以及地方官們,依照其功勞聖旨內提到了賞賜。
所以這份聖旨的內容很長,吳延吉足足唸了小半個時辰,聖旨纔到了結束的時候。
“欽此!”
雖然身體已經僵硬,但官員們還是強忍着疲乏,叩首道:“臣等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最終是由張靖平起身,將吳延吉手中的聖旨接下,然後一衆官員們便將吳延吉簇擁了起來。
而隨吳延吉到盧陽來宣旨的錦衣衛們,其領隊的百戶則找上來陳嘯庭,單膝跪地道:“卑職參見千戶大人!”
陳嘯庭正職是北城千戶所副千戶,負責提領皇宮內的大漢將軍,所以正是這位百戶的頂頭上司。
方纔在傳旨隊伍中不便過來見禮,現在差事已經完成,再不過來就說不過去了。
“免禮吧!”陳嘯庭淡然道。
這一刻,他更深刻的意識到自己是京城的官兒,便更沒心思加入眼前這些人的話局了。
但已入官場,又豈是能獨善其身的,別人直接主動找上了他。
“陳千戶,我們打算今晚給吳公公接風,你可得賞臉纔是!”閆金生笑呵呵道。
沒有預想中的絕路,閆金生此時心情正是大好,所以纔會如此熱絡。
“好,今晚咱多喝幾杯!”陳嘯庭微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