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凱遙遙望去之後,便稟告道:“大人,是牛百戶他們來了!”
陳嘯庭點了點頭,隨後便說道:“準備出發吧!”
他們從京城過來了都配了馬,雖然比不上軍中所用戰馬,但也大大提高了他們的機動能力。
再加上千戶所拿的弩機,以及錦衣衛標配的鎧甲和佩刀,他們一行的裝備比靖安軍也不遑多讓。
這樣的一支力量,如果不帶到前線去溜一圈,不親眼見識一下所謂的倭寇,那未免太可惜了。
事實上,陳嘯庭還打着收割倭寇人頭的算盤,若是能混一點兒戰功就更好了。
作爲錦衣衛,他們的工作就只能爲皇帝服務,做得再多也難得到朝臣們的認可。
雖然朝臣們的認可不是那麼重要,但陳嘯庭不願意做獨夫,所以得到朝廷哪怕一點正面評價也是值得的。
而他能做的,也只有立下一些戰功,才能讓朝臣們捏着鼻子承認,他陳嘯庭對大明朝的社稷是有功的。
“大人,卑職奉命趕到,還請大人差遣!”牛景雲趕到之後,躍下馬便來稟告情況。
陳嘯庭沒有過多解釋,便翻身上馬道:“走……出發吧!”
…………
早晨從南安府出發,直到了下午的時候,陳嘯庭才進了富源府境內。
這次發現的倭寇,便是在富源府內部,爲了保證圍剿萬無一失,靖安軍各部都在往這邊趕。
雖然駐紮在富源府內的軍隊實力與倭寇相差不大,甚至在裝備和補給上還有勝出,可沒人敢貿然出擊。
倭寇可以輸十次二十次,但朝廷這邊卻一次都輸不起,輸了不但對士氣是個巨大打擊,而且撫卹和重建軍隊又是一筆莫大的花銷。
所以,近些年來剿倭便形成了約定俗成的規矩,便是要聚集至少三倍的兵力,吳國瑞纔會允許出擊。
這樣穩妥是穩妥了,但卻極大削弱了朝廷軍隊的機動性和創造性,也遺失了很多重要的戰機。
但沒辦法,吳國瑞別無選擇,他能在總督位置上坐着,就是因爲他做事穩妥。
到了富源一線後,陳嘯庭明顯感受到巡視的兵丁多了不少。
因爲倭寇的到來,必然會導致一大批百姓無家可歸,更會影響這一府之地的生產,同時還會滋生流民。
而這纔是倭寇最大的害處,相比之下破壞海貿產生的害處反而小些。
“大人,咱們入城去見吳總督?”楊凱此時出言問道,再往前走可就越過富源府城了。
“剛剛得到的回報說,倭寇在前方二十里處,咱們就去前面山上看看!”陳嘯庭淡然道。
雖然他們這是小規模行軍,但陳嘯庭也放出了十幾名斥候,所以他的消息來源不比吳國瑞少。
怎麼走,去哪裡都是陳嘯庭一言而決,所以此刻沒人能反對。
於是他們一行便往遠處山坡趕去,此處立富源府城只有兩地多地,倭寇大部隊不可能離這麼近。
很快,他們一行就登上了山坡,視野隨即豁然開朗。
二十里地,聽起來好像很遙遠,但站在山坡上的陳嘯庭,已經能看到倭寇的駐地。
簡陋的軍帳散佈在原野上,可以看出其排列有一定章法,刷新了陳嘯庭對倭寇的印象。
這時,有校尉在一旁驚呼道:“大人,那邊好像有人!”
順着那校尉手指方向望去,果然便見山坡之下,正有三人鬼鬼祟祟移動着,沒有發現山坡另一側的陳嘯庭等人。
這三人雖着百姓服侍,但卻都帶着兵器,一看就極其可疑。
“派一隊人去,把他們抓回來!”陳嘯庭下令道,他認爲這些人是倭寇放出的探子。
牛景雲隨即下令,便有一小旗帶領手下校尉,打馬向山腳方向疾馳而去。
他們這一隊人,且不說人數有絕大優勢,裝備上更是碾壓下面的倭寇。
山坡之上,陳嘯庭看見校尉們衝殺下去,那些探子雖分別逃離,但又怎麼比得上馬的速度。
本以爲手到擒來,誰知這些人在被追上之後,竟拔刀與面前的校尉對峙起來。
陳嘯庭站的遠,聽不清那些倭寇說的什麼,只時不時聽到“嘰裡呱啦”的嘶吼聲。
似乎是完成了某種儀式,其中兩人竟向圍殺他的校尉衝了去,有校尉緊張之下直接扣動了懸刀。
在如此近距離下,一同發射的七八枝箭,足足有四枝命中目標,射入了這二人胸膛之中。
可這二人是真生猛,即便胸腹中箭,也舉着刀衝校尉們殺去。
校尉們打馬後退,他們沒有必要和這兩人硬碰硬。
果然,在衝出十幾步後,這兩人接連倒在地上,但卻仍有向前爬的趨勢。
最終,倒地這二人被校尉們控制,現在只餘下最後一名倭寇還硬挺着。
“啪”的一聲,此人竟將兵器丟在了地上,而後跪在地上哭訴道:“我投降,我投降了!”
聽他說話竟是江南本地口音,這可驚掉了校尉們的下巴,但隨即他們便將此人控制。
把這三人帶到陳嘯庭面前時,兩名中箭的真倭已經呼吸困難,嘴裡就連罵都罵不出來。
可即便這兩人完好無損,在沒有翻譯的情況下,怕是也難套出有用的消息。
於是陳嘯庭便問向投降這人道:“倭寇裡怎會有你這種人?”
“大人饒命,小人也是被逼才進的賊窩,小人可從來沒做過懷事!”被抓這人跪在地上磕頭道。
反而在他磕頭過程中,卻從他的懷中掉出了幾錠銀子,還有一些珠寶首飾。
這可就啪啪打臉了,這些東西要不是搶來的,他的身上怎麼會有呢?
陳嘯庭沒功夫深究這些事,只聽他道:“一直就聽說,倭寇中有真倭假倭一說,今日算是印證了!”
畢竟從倭國過來的就那麼些人,但卻剿了十幾年都未滅,所以有假倭寇補充很合理。
“你們這次來了多少人?其中真倭有多少?糧食夠堅持幾天?”
一連三個問題,這被抓這名假倭只能答出前兩個問題。
只聽他說道:“回大人話,這次我們有四千人,其中真倭有一千多人……其餘小人就不知道了!”
真倭竟只有一千人,這可大大出乎陳嘯庭的預料。
“四千人,你們有那麼多船?把你們全部送上岸?”陳嘯庭又問道。
被抓這名假倭便答道:“回大人話,只有那些真倭才需登岸,我們這些人一直都在岸上!”
平時扛鋤,戰時舉刀……這聽起來很諷刺,這些人從大明朝百姓轉變爲倭寇,就是一念之間的事。
“帶回去細細審問!”陳嘯庭淡然道,今天這趟來得不怨。
接下來,他就要去富源城內見吳國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