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
久經沙場的小護士挨不住了,滾下臺,吐了。
“話說我也有點噁心了。”胡東一邊檢查病人的內臟是否受傷,一邊自言自語:“還好就是腸子破了點,其它的地方都沒什麼損傷。那個女人是不是殺豬的啊?”
“職業是肉聯廠的。”周闖咬着牙說,估計胃裡也在泛酸水。
“怪不得,好狠的女人啊。”胡東忍耐着,開始縫合腸管:“等下術臺後的一些東西,你去和他家談,我怕遇到他老婆。”胡東對周闖說。
“知道。”周闖硬着頭皮答應下來。
男人的傷,看着嚴重,其實也就還好。2個小時之內就結束了。
楊宗保送完病人回手術室的路上,總覺得有人盯着自己。但是回頭去看,又見不着身影。這種奇怪的感覺,一直持續到楊宗保走進手術室。
今晚值班的是蘇小妹,冤家路窄。這次見到蘇小妹,發現她憔悴了很多。楊宗保沒有和她有交流,直接越過她。
“等等……”蘇小妹卻是叫住了楊宗保欲言又止。
楊宗保看着蘇小妹變得沒有光澤的臉蛋,沒有話說。他當然知道蘇小妹要問什麼,但是這結果是她自找的。
“對不起。”蘇小妹在楊宗保審視的目光中低下了腦袋:“楊碩最近在幹什麼。”
果然,楊宗保心裡知道蘇小妹就要問這話:“不知道,我和他沒什麼交集。”楊宗保說完就要走。
“等等,你能幫我傳個話嗎?”蘇小妹這次轉到楊宗保的面前,攔住他的去路。楊宗保挑起眉毛,等待着。
“就說,就說,讓他和我聯繫。”半天蘇小妹才說出自己的目的。
“盡力。”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楊宗保也不願意去看蘇小妹的笑話,儘管她在那次的醫療事件之中起了一個小小的作用。
擺脫蘇小妹之後,楊宗保走出了醫院,就在走在醫技樓和停車場之間的通道的時候,楊宗保的脖子被刀片頂住了。
“不要喊,我就問你,那個臭娘、們和、夫在哪裡?”
“日鬼?”楊宗保覺得勒住自己脖子的手臂,繃得更緊了。
“你還有點良心,如果不是爲了你,我也弄不到這種地步。”日鬼始終在楊宗保的身後,沒有顯露出來。
“你拿了我的錢,自己做事逃不了,難道還要爲難僱主?你弄到今天這個地步,就證明了一點,你不值那個價錢。”楊宗保依舊冷靜。
“……”
對方這次沒有很快回答。沉默了許久之後:“如果你能幫我除掉那兩個人,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你只要給吃的就好。”
從後面日鬼沉重的呼吸聲中,楊宗保知道這是日鬼所能做出的最重的承諾。刀口舔血的人往往最注重承諾。楊宗保衡量了一下這之間的利益關係。最後作出決定:“和我回去吧,這幾天不要離開我。”
刀片被收了起來。日鬼也出現在了楊宗保的視線之下。
一道獰猙的蜈蚣硬是把日鬼的臉從鼻子那裡分成了截然不同的兩半。右邊的臉完好,左邊的臉都是深可見骨的傷疤。
“嚇到了?”日鬼自嘲。
“沒有,很有個性。被人沉江的滋味不錯?”楊宗保接過日鬼遞過來的煙,一看黃鶴樓:“不錯啊,你這段日子過得蠻瀟灑的。”
“我這種人不缺吃不缺穿,幹下了那麼多混賬事早就該死。唯一怕的就是憋屈的死。所以才撐着這口氣活到現在。”日鬼的面孔掩蓋着雲霧繚繞之後。
楊宗保發現日鬼的右手的無名指和小手指不見了,傷口處像是活活的給撕碎的:“你這比壯士斷腕可厲害的多了,活活的把兩個指頭給撕掉了。”
“當時手被捆在身後,哪裡顧得了那麼多,只能是活着最重要了。”日鬼說起那段經歷彷彿在說別人似的,輕鬆的好像就是上趟廁所那麼簡單。
“想要我死的也不少,你來找我不一定有你想要的結果。”楊宗保也實話實說。
“知道啊,但是不找你還能找誰?”日鬼倒是看得清楚。
“也是,走吧。”
楊宗保把菸頭一彈,率先往停車場走。
梅溫馨見到楊宗保領着一個恐怖的男人回來,嚇了一跳。倒是楊鳳凰依舊無所謂大喇喇的把雪白的大腿露在外面。
日鬼不啃一聲的隨着楊宗保坐到了後排,楊宗保拍了拍楊鳳凰的屁股,讓她坐到前面去。
“開車。”
楊宗保一句話讓神遊的梅溫馨反應過來,一踩油門,悍馬咆哮着躥了出去。
楊宅的紅磚房二樓燈是亮着的。
楊宗保帶着一男兩女上樓的時候,發現總管正陪着老太太說話。楊碩也帶着艾薇兒沒有走。
“奶奶。”楊宗保自然的坐到了老太太的身邊。
老太太見到日鬼沒有多大的反應,倒是總管眯起了眼睛,手背青筋爆起。
“鳳凰,你什麼樣子?去換衣服。”老太太也看到楊鳳凰的穿着不倫不類。
楊鳳凰沒有多說,轉身就回了房間。楊碩看着眼睛都紅了。
“最近沒看到你啊,日鬼。”總管拖長了聲調,當真和電視裡的太監一個樣子。
楊碩對着日鬼露出了刻骨的仇恨,他還記得自己手臂斷掉的痛苦。
“我讓他出去辦點事。”楊宗保替日鬼回答了。
“辦什麼事?不就是弄斷少爺的兩隻手嗎?”黑枝從外面翻進來。
“是我讓他幹得。”楊宗保攬在自己身上,事實也是楊宗保讓乾的。
“楊,你怎麼能這樣?”首先叫起來的是艾薇兒。一雙污垢的眼睛心痛的看着楊宗保,裡面有着無聲的譴責。
楊宗保的內心微微的刺痛了下,忍下心說:“有來有往,沒什麼。”
“沒事,艾薇兒你彆着急,楊宗保只是和我開玩笑呢。”楊碩安慰着艾薇兒,一隻手還順便撫摸着艾薇兒的背。
“可是,你的手……”艾薇兒心疼的快要哭了。
“這白癡女,楊宗保你別告訴我,就是你以前喜歡的。”女王換好衣服,踩着高貴的步子踱到了楊宗保的身邊。
艾薇兒聽到了楊鳳凰這話,臉色煞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楊宗保。
暈,這個時候知道來求我了?楊宗保這樣想着,裂開了嘴角:“年少無知。”
四個字剛一離口,艾薇兒的眼淚奪眶而出。
“好了,這是鬧哪一齣啊。大家散了吧。楊碩你帶着你的人回去吧,在這裡,我清淨不了。宗保你和總管跟我進來。”老太太說完,梅叔就攙扶起老太太,往佛堂走。
楊宗保總管緊隨其後,日鬼記住楊宗保說的話,也跟上了。一時間,客廳裡就沒剩幾個人了。
“姐,你走不走?”楊碩忍着怒火徵求楊鳳凰統一戰線。
“我走幹什麼?我可是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倒是你,楊碩,還賴在這裡算什麼?這裡所有的東西都你可別忘了,都是你那個弟弟的。”楊鳳凰優雅的撥弄着手邊的盆景。
“你……你給我等着。”楊碩氣急無話可說,只能撂下狠話,好看的俊臉扭曲了。
“管我什麼事。”楊鳳凰不明所以,依舊殘害着那盆景爲數不多的葉子。
梅溫馨留在了原地。和楊鳳凰大眼瞪小眼。
楊鳳凰見狀樂了:“我說梅溫馨啊,你別這樣看着我,你不能和我比的。”
一時之間,梅溫馨在楊鳳凰強大的氣場之下,顯得黯淡無光。梅溫馨不發一言,下樓。
“楊靜,你個小變態,好戲看了差不多了,該散場了。”楊鳳凰還有個人要打發。
“姐……”楊靜乖巧的答應了聲,也退了。
客廳裡就剩下楊鳳凰一人等着,也不知道等什麼,突然自己自嘲了一聲……
那株倒黴的盆景一片葉子都沒剩,孤零零的被留在客廳裡。
……
楊宗保跟着老太太進房間之後,老太太自己唸經去了。其他人只好站在一邊,等待着。楊宗保有意無意的站在日鬼的前面,擋着總管的視線。
終於半個時辰過後,老太太發話了:“這事就這麼揭過去吧,雙方都有錯。”
楊宗保在總管表態之前搶先說:“我沒錯。”
“沒錯?”老太太動怒了,滿臉的褶子全部都改變了方向。
“嗯。”楊宗保不怕死的肯定了一遍。
“我說了,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許傷害家裡頭的人。”老太太右手飛速的轉着佛珠。
“他死了嗎?”楊宗保不解釋爲什麼自己要廢掉楊碩的手臂,只是談到老太太的底線問題。
“沒死,你也不能太過分了。”總管插話說。
“你閉嘴,你什麼身份和我這樣說話?”楊宗保突然把矛頭指向總管:“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你應該插手的,小輩互相切磋,您老在中間攪合什麼?”
楊宗保忍耐這麼久終於被激起了血性,露出了獠牙。
老太太一直忍着沒有阻止楊宗保開口,這一事實讓總管很尷尬,拉不下臉,也槓上了:“你說我有什麼資格?我來這家的時間還沒有你呢。”
“和我說資格?”楊宗保突然朝日鬼使了個眼色。日鬼收到了,立刻用刀子頂住了總管的腰。剛纔楊宗保說話的時候變動了位置,使總管跟着他換了方向,所以日鬼才能有機會得手。
“楊宗保你什麼意思?”總管不愧是見過場面的人,被頂住了要害,竟然並不慌亂。
“沒什麼意思,就是希望您老保持中立,不要再插手小輩之間的事。”楊宗保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看着的是老太太。
“宗保,你先放開總管,這事我作證了。”老太太發話了。
“放開。”楊宗保讓日鬼收回念念不捨的刀子。
刀子一離開總管的後腰,總管飛快的轉身一個推手,直接卸掉了日鬼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