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祺的閨房布罾得比較簡潔“所以顯得清淡雅緻。
雖然她們都希望還能住在同一個院裡,可是國公府的建築佈局註定了不可能如此,同一個大院落裡,只有一套主屋,各個房間之間都是相通的,而左右廂房長長一趟,明顯是給下人奴婢們住的,所以她們只能各住一院兒了。
一如既往,溫情款款地侍候了夏潯燙腳,上牀,燈火熄得只剩一支,梓祺方寬衣上牀,只着一身貼身小衣,無聲無息地滑入錦被,輕輕摟住了夏潯的身子。
所做的一切,雖然依舊,可是今晚梓祺的態度上明顯更加溫柔,相對於梓祺一貫的爽朗和粗枝大葉,這舉動就變得特別明顯。
因爲她很開心,不管二叔說到話是不是真的,對一個如同溺水的人來說,哪怕是一根稻草她也要當真的,梓祺只覺希望大增,自然非常開心。
再一個,夏潯對她孃家人的態度讓她非常開心,夏潯如今雖貴爲國公,可是在她二叔和哥哥面前,卻依舊沒有半點架子,對他們非常客氣,晚宴一家人其樂融融,作爲夏潯的媳婦、彭家的女兒,這自然是她最樂意見到的。再就是,對於她二叔提出的事情,夏潯也毫不猶豫,一口就答應下來。
夏潯對於彭萬里的要求,當然會答應。只要貿易一開,他是一定會幫彭家促成此事的。
有恆產者,始有恆心。夏潯是贊同這句話的,只有破落戶纔會整天想着造反”百姓們有飯吃、有衣穿、有家業,纔會考慮夾長遠的事情,纔會對社會負起更多的責任。
再者,一旦朝廷與〖日〗本重開貿易關係,那就有來有往,除了官方十年一貢的進貢,其實平時雙方會有許多經貿往來,只要你有勘合在手就成,後來〖日〗本商團爭貢,在寧波大打出手,就是因爲這個緣故。
到時候最先得到這些利益的,必然是沿海大族,必然是那些原來走私頻繁的大商團,他們要化暗爲明最容易”夏潯不想讓他們對海市形成壟斷,要打破桎梏,形成真正意義上的開海市,必須得有更多的社會階層參與進來才成。彭家自己有船、有護送的武力、有采辦的資本,就算沒有梓祺這層關係”他也會同意的。
不過在梓祺看來,這卻是丈夫因爲她的緣故纔對孃家額外照顧,又想到二叔對自己爲妻之道的不滿和訓斥,反思之下,變得柔情似水,溫順異常也就不足爲奇了。
夏潯剛從謝謝那兒回來不久”謝謝再有一個多月就到預產期了,胎動已經越來越明顯了”夏潯貼在她肚子上,感覺着寶寶在裡邊的淘氣,同她溫存了好久,待她感覺疲倦了這纔過來,待得梓祺上牀,夏潯摟住她那再熟悉不過的香軟酥滑的身子”柔聲道:“我在外邊忙碌,謝謝又有了身孕,這個家裡裡外外多虧你的操持,辛苦了。”
“你的家不是我的家呀?”
梓祺嬌嗔道:“自己家的事,辛苦也開心。對了,你要找那口刀做甚麼?”夏潯有些歉疚地道:“東海剿倭事未了,我這次回來,不是大功告成了,而是要請旨隨〖日〗本使節一同去〖日〗本的,下一仗,得在那兒打,恐怕又得幾個月時光,唉!思旭和思楊出生的時候,我就不在,這一回謝謝生孩子,我恐怕又得在外忙碌了。”
“你還不是爲了這個家?二叔一向目中無人的,我哥就更別提了,要說他們現在對你這麼客氣,不是因爲我的相公是有本事的,我纔不信。”
梓祺在他臉上甜甜地吻了一下,柔柔地道:“人家不是說小別勝新婚麼?每次分開一段時間,再躺到你身邊的時候,人家的心都跳得特別快,好象頭一次……,相公,累了麼?”
夏潯眨眨眼,促狹地笑:“你都說小別勝新婚了,新婚嘛,男人怎麼能說累?”
“去你的!”梓祺嬌嗔,在他胸口輕輕打了一下,咬着嘴脣,暈着兩頰,眼波似醉地瞟他一眼,忽地埋頭鑽進了被中,向下潛去,粉脣輕裹金剛杵,桃腮鼓起,香舌似蛇吐信……
“哦……”夏潯舒服地呻吟了一聲,放鬆了身體,享受起了她的溫存……
翌日,金鑑殿上,夏潯向皇帝繳旨,說明〖日〗本國王足利義滿已然答應大明關於建立朝貢貿易的條件,遣使正式覲見皇帝的事情,朱棣龍顏大悅,立即吩咐宣〖日〗本國使節上殿。
祖阿、肥富上殿見駕,宣讀國書:“〖日〗本國王源道義上書上明皇帝陛下:天啓大明,萬邦悉被光賁;海無驚浪,〖中〗國茲佔太平。凡在率濱,孰不惟賴。欽惟大明皇帝陛下,四聖傳業,三邊九安,勳華繼體,從昔所希。〖日〗本國開闢以來,無不通聘問了上邦冖今貢節不入,固緣敝邑多虞:行季往來,願復治朝舊典。
是以謹使祖阿、肥富,仰視國光,伏獻方物。臣源道義誠惶誡恐,頓首謹言。”〖日〗本國謹獻的禮物在祖阿所攜禮物之上,由肥富又帶來一些,合在一處,共計金千兩、銀萬兩、馬十匹、硫黃一萬斤、瑪瑙大小二十塊、刀壹百把、槍一百把、扇一百把…………,等等以下,自然不必搬上金殿,只將禮單呈上即可。
朱棣使人接收,溫言撫慰,接見禮畢,由禮部官員引着他們退出大殿,夏潯立即上前再奏:“皇上,臣請旨剿倭時,曾對皇上言道,欲畢全功於一役,必決戰於〖日〗本本土,犁庭掃穴、斷其根本。今〖日〗本國王已答應我天朝水師赴日共同剿匪,臣向皇上請旨赴日,以求全功。”
夏潯頓了一頓,又道:“今倭寇大部,見我沿海陳兵以待,無機可乘,已然退回本土,這是聚而殲之的好機會。臣去〖日〗本,海路難行,
首尾不能兼顧,爲恐倭寇狗急跳牆,流竄沿海,再度荼毒我大明百姓,沿海需有干將鎮守。臣請辭五省剿倭總督一職,另舉薦五軍都督府水師都督陳暄,轄領沿海諸省諸衛,協同作戰,懇請皇上恩准!”
昨天鄭和回到宮中,朱棣就知道夏潯要辭去剿倭總督一職了,朱棣的第一反應就是:不準!
朱棣確實同乃父朱元璋同一性格,喜歡鬥,喜歡針鋒相對。
他決定了的事,看準了的人,那就是他的逆鱗,你越想碰,他越要保護。
集潯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引勢利導、推波助瀾,推動更多人彈劾自己,其結果就是鋪天蓋地的彈劾只能讓朱棣逆反心理加垂,對他派出去的人,表現出更強勢的支持和維護。
不過過了一夜,怒氣消了,反過來再一想,他覺得夏潯的決定也有他的道理,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夏潯一旦去了〖日〗本,再讓他統率五省軍隊,指揮上根本無法兼顧,所以已然有些意動,此時聽見夏潯主動請辭,他便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准奏,着即免去楊旭五省剿倭總督一職,領出使〖日〗本國欽差一職,兼巢湖、福州、雙嶼遠洋艦隊之統帥。由陳暄出鎮淅東,節制五省,直至楊旭自〖日〗本歸來。”
“臣領旨,謝恩!”
陳暄出班,與夏潯同時下拜領旨,偷偷瞟一眼夏潯,滿懷感激。
丘福站在武臣班首,沉着臉一言不發。他們費盡心思,發動人馬進行彈劾,就是想把夏潯搞下來,結果夏潯只一招以退爲進,輕輕卸下差使,榮寵不減,反把這兵權交到了與徐老三關係最好的陳暄手裡,這一來五軍都督府繼徐景昌之後,又要被他挖走一員大將了。
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就是丘福此刻的感覺。
早朝議事已畢,朱棣瞟了夏潯一眼,說道:“楊旭留下,陪朕用膳。退朝!”
朝臣們又是一陣騷動,熟朋友都互相遞着眼色:“看見了吧?皇上要留人問話,用得着朝堂上公開說麼,皇上這是摞話給咱們聽呢,輔國公,扳不倒!”
羣臣徐徐退出,朱高煦一派的官員走出去的時候,都黑着臉色。
還是那間光線昏暗的廳堂,坐在那兒的人微微佝僂着身子,咳得更厲害了,看樣子,他是生了疲,身子一直不大好。
“老爺,您的病……”匆匆從外邊走進來的人見他咳得厲害,不禁擔憂地道。
那人擺了擺手,帶着痰音喘了一陣,嘶啞着嗓子問道:“有什麼消息?”
來人把今日朝堂上的事說了一遍,那人沉默片刻,低低地笑了起來:“這個楊旭,越來越難對付了。專務總督,事畢複名,他這軍權早晚都要交的,如今藉着剿倭未了,主動交出兵權,那這兵權交給誰,他的話,皇上就得聽,再說,皇上正爲他主動請辭而心生歉疚呢。”
他輕輕嘆了口氣,喃喃地道:“到了他今時今地這種地位,個人權位已升無可升,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已經不是自己攫取多少權力,自己能爬多高,而是他能擁有爲他所用的人,隨他的意志而動。丘福這次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成全了他呀。”
“老爺有些陷入魔障了,只知說人,不知說己,丘福如此,咱們……何嘗不是如此?”
站在對面那人暗暗尋思着,忍不住說道:“老侯爺也知道這件事了,他……讓我給老爺井句話……”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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