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地理有其特殊性,宜居之地不是很多,所以做爲沙漠綠洲的敦煌,幾乎是所有世家豪門的根基之地,有的即便其產業遠及數千裡之外,或者其產業的主要經營並不放在沙洲,他們的家主也是居住在沙洲的,這是西域權力階層的核心之地,誰願被排除在外?
也因此,夏潯的清洗,只須把重點放在沙洲,就足以覆蓋方圓數千裡範圍內的所有勢力。
大清洗藉助了當地軍隊和豪門的勢力,夏潯自己的軍隊剿匪去了。
一窩蜂馬賊原本有萬餘人馬,前些天被夏潯一戰殲滅一半,元氣大傷,正因如此,巴薩才忍氣吐聲,沒有即時發起報復。
可是夏潯依舊不依不饒,派了他的精兵主動找上門去。
因爲沙漠中宜居之處不多,一窩蜂的賊窟,其實沙洲權貴們大多是知道的,問題是正如大明帝國很清楚韃靼可汗的駐牧之地,卻未必就能因此派兵剿滅一樣,一則他們的武力很強大,要集龘合各方面的勢力才能發動圍剿,這個號召、聚集各方勢力的人,很難有人勝任。
二來,即便能夠成功地號召起沙洲各方武力,一窩蜂一旦戰敗,大不了棄巢而去,反過來又會變本加厲的施以報復,所以沙洲各方豪門一直狠不下心來發動決戰,而這一次,夏潯主動擔負起了這個任務,這是很得沙洲權貴豪門和地方百姓擁戴的壯舉。
夏潯的精兵一連幾戰,殲滅了大量馬賊,迫得巴薩棄了老巢,頂風冒雪逃進大漠這才罷休,隨即通過對俘虜的馬賊頭目的審訊,獲得大量機密情報:“沙洲有些豪門權貴與馬賊是暗中勾結的!”
這個消息準確與否,在血腥清洗展開以後,就迅速被所有人拋諸腦後了,沙洲權貴既畏懼於夏潯的強硬手腕,又垂涎於那些被清除掉的豪門給他們帶來的巨大商機和財富,大家都在忙着“分贓”,誰還有閒心去理會那些已經被滅門的倒黴蛋是不是比竇娥還冤。
清洗工作完全是交由沙洲權貴來完成的。
夏潯通過西琳和讓娜向他介紹的情況,鎖定了一些沙洲豪門。由於西琳和讓娜已經到中原幾年,情形或有變化,他又通過潛龍對這些豪門依據西琳、讓娜介紹的情況再度進行甄別、判斷,最後對沙洲權貴的立場劃分出了反對派、中間派、和擁戴派。
嗩南、昆季這幾位大族族長,受大明賜封爲衛指揮,成爲沙洲地區實際上的土皇帝,獲得的利益是最多的,所以也是最傾向於大明的;更多的則是中間派牆頭草,倒向誰無所謂,只要能保障他們的利益;還有一部分則判斷貼木兒勢大,謀佔中原必成定局,已經暗拋媚眼兒,投靠了貼木兒。
夏潯就以這些最爲擁戴大明的豪門勢力爲基礎,發動了清洗。
作爲執行者,被清洗者的大量財富、田產、房產、婦人童子,乃至他們的商鋪、貿易份額,執行者自然被分配得最多,所以他們幹得興致勃勃。然而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任何一個豪門,他們的力量和嫡系親族,都不會全部定居沙洲,受到清洗之後,其散佈於外的家人勢必要逃之夭夭。
以夏潯行事手段的縝密,如果認真籌劃,秘密派遣人員分散各地同時下手,雖不能說一網打盡,也能最大限度的打垮這些被清洗豪門的勢力,但他並沒有這麼做,他把這件事完全交給了沙洲的執行者,任由他們用些粗魯而直接的手段去做事,那些逃掉的殘餘份子固然是一個麻煩,卻也是一個動力,它會推動這些利益獲得者更堅定地站在大明一邊,再也不作他想。
政治上,夏潯作爲大明的國公,西域防線的欽差特使,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他在這裡做任何事,都不存在法理上的問題,唯一需要解決的只是民心。可他現在已經被回教長老們公推爲伊瑪目,真主意志的執行者,虔誠的信徒們對他的作爲,本能的就會從自己人的角度去分析理解,而不致產生牴觸情緒。
同時,夏潯也會注意維護這些升斗小民,被抄沒的豪門大戶,最大的利益固然是被其它豪門瓜分,可是從他們手指縫裡漏出來的一點財富,分攤給那些平頭百姓,也是一筆不菲的財富,這就更加獲得了他們的支持和熱烈響應,很快,開始有百姓主動檢舉、揭發一些爲非作歹的豪門的罪行了。
他們的舉報馬上得到了豐厚的報酬,於是更多的百姓踊躍加入進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全民龘運動彷彿七月流火的烈日炎陽,在沙洲熱火朝天地展開了……
一連多天,天天有人倒黴,有人暴富。那些盤踞地方多年卻在貼木兒即將到來之際選擇站在貼木兒一方的強宗大族被嚴厲懲辦,家產抄沒、農莊、馬場、田地、商鋪、礦場、工場,俱被瓜分,一些眼光敏銳,迅速表態擁戴支持夏潯的決定並積極投入清洗工作的二三級豪門世家在吞併吸收了被清洗豪門的財富之後,迅速躋身一線權貴的行列,沙洲的政治格局迅速發生了變化。
在這個過程中,夏潯很容易就能扶持培植一些親信,做爲大明朝廷在西域的代理人。
清洗過程是血腥的,但是宣傳工作的力度也是前所未有的,被清洗者的罪行總是被及時公佈出來:他們勾結馬賊、暗中吃掉各路商隊;他們叛變投敵,出賣沙洲百姓的利益;他們驕橫跋扈,排擠其他家族的生意……,正大沙漠裡,站在凜冽的寒風裡瑟瑟發抖,一口雪、一口牛肉乾地填着肚子的巴薩連火都沒起、竈都沒埋,背上就已經背了一口接一口的黑鍋。
這場大清洗,以它的殘酷和血腥,在最短的時間內,改變了歷時百餘年形成的沙洲的勢力格局。
亂而後治,破而後立!
面對沙洲勢力複雜多樣如同亂麻的局面,夏潯採用了一個最極端卻也最有效的辦法:革龘命!
中間派惶惶不可終日,本來就更傾向於大明的那些家族,早就迫不及待地表明立場,站到輔國公旗下去了。一些和貼木兒的勢力眉來眼去,正試圖暗通款曲的豪門世家則噤若寒蟬,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取消了一切聯繫,迷惘地觀察着沙洲的變化,想再看看風色再說。
當然,嚐到了甜頭,對清除異己越來越感興趣的執行者們是不介意擴大清洗規模的,一些家族還沒看明白風向,猶豫着到底該把屁股坐到誰那邊去,就被摘走了腦袋。
於是,更多的人惶恐不安起來,許多家族並不像第一線的大家族一樣,擁有自己強大的武裝和巨大的財富,他們不知道該如何表現自己的站隊,於是跑來拜謁輔國公的酋領士紳越來越多,他們想弄清楚,這位國公爺的底限到底在哪裡,自己要如何表現,纔好保全自己。
西琳姑娘嬌滴滴地對壯着膽子拉幫結夥趕來拜謁的沙洲老爺們說:“國公爺正在批閱公文,你們先等一下吧!”
隨着拜謁夏潯的人越來越多,夏潯身邊哪怕一個門子都發了大財,更不要說夏潯身邊負責傳說通報的這兩個美麗“姬妾”了。
枕頭風的厲害,再也沒有人比這些豪門老爺們更清楚了,國公爺身邊帶着的這兩個大美人兒,明顯就是他極寵愛的姬妾麼,要見輔國公、要邀輔國公的歡心,哪能不把她們打點好了。
於是,兩位姑娘鳥槍換炮,如今她們的私房積蓄,儼然也可稱得上是一個小富婆了。
此刻,西琳姑娘身着一襲雪狐皮裘,外披紫貂披風,脖子上圍着錦鼠的圍脖,頭戴臥兔兒昭君暖套,足蹬鹿皮小靴,娉娉婷婷、身姿典雅,襯得那張可人的俏臉蛋兒,嬌媚不可方物。
這些族長酋領豪紳權貴站了滿滿一院子,聽見西琳這麼說,忙不迭便點頭:“公事要緊,公事要緊,國公爺先忙着,我們不急,不急!”
然後一些專門爲她準備的小物件兒便順手遞了上去。東西都包裹的挺好,看着都不大,奇珍異寶少有體型巨大的。只是禮物雖然嬌小,架不住送的人多,不一會兒西琳的兩袖就沉甸甸的了,她向各位老爺們嫣然一笑,轉過身,輕柔得彷彿一片羽毛,翩然進了房門。
於是這些養尊處優的老爺們便站在寒風呼嘯的院子裡,抻着脖子,直勾勾地盯着那門扉,盼着國公爺的接見,好象一隻只馬上就要進烤爐的鴨子。
暖烘烘的房間裡,據說正在批閱公文的夏潯,此刻正趴在軟綿綿的榻上,幾近全裸的健美肌膚上塗抹着藥油,油漬漬地泛着古銅色,就像一隻已經進了烤箱的鴨子。
一眼瞧見那雄壯健美的男人身體,西琳的眼神兒攸地迷離了剎那,不由自主地吞下一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