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二皇子的喜歡
來桑尚未說話,薩仁便突然緊張起來,雙眼恐懼地盯住時雍,身子慢慢地往後縮去,一顆腦袋若有似無地輕擺,嘴脣彷彿在哆嗦。
她很害怕?
時雍溫聲道:“薩仁姑娘,你不要怕我,我是大夫,是二皇子請來給你瞧病的人,我只需看一眼就好,就一眼……”
薩仁退無可退,目光恐懼地看着漸漸逼近的時雍,啊地驚叫一聲,身子顫抖起來。
來桑與無爲見狀,相視一眼,背過身去。
時雍朝烏嬋使了個眼色,輕輕拉住薩仁的胳膊,烏嬋順勢摁住她,時雍便輕而易舉地掀開了她的衣領。
消瘦纖細的鎖骨,一片潔白美好,沒有刺青,只是脖子上掛了個玉製的小墜子。時雍看薩仁驚慌失措的模樣,沒有去碰她的墜子,溫和地拉好她的衣服,不停地安撫。
“沒事了沒事了,好了好了。”
薩仁身上沒有狼頭刺青,可是薩仁那個死去的丫頭身上卻有。而如今薩仁的模樣,顯然也是無法對他們說出個所以然來的,時雍略微有些失望。因爲這意味着,離真相又遠了一步。
而來桑更是一臉的憤怒。
“阿拾,薩仁到底是怎麼了?”
時雍仰臉看他,想了想,輕聲反問:“二皇子可曾聽過說,失憶之症?”
來桑顯然聽人說過,肩膀微微一僵,一席話彷彿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失憶?你是說薩仁忘記了過去?”
時雍點點頭,看了眼睛圓瞪的薩仁一眼,“她不僅忘記了自己是誰。而且,我發現她神識缺失,變得有些,有些……”
來桑看她欲言又止,當即皺眉,“你就實說了吧,我聽得懂。”
時雍道:“有些癡傻,如若失魂。”
其實不用她說,薩仁的情況來桑也看得明白,他沒有料到時雍說的是這個,皺了皺眉頭,痛心疾首地捏緊拳頭,“可有什麼辦法?能讓她好起來?你說,只要有辦法,我便能辦。”
時雍道:“我目前只能給她開些安神定驚的方子先吃着,你別看她不吼不鬧,肯定在倚紅樓是受了驚嚇的,等她情緒平復下來,再來想想辦法。”
實際上,時雍想說的是,薩仁目前的狀態,倒有幾分像傻娘當初的模樣——或者說,像宋長貴描述的他當年撿到傻娘時的模樣,而不是現在的傻娘。
這麼多年,寶音想盡了辦法爲陳嵐治療尚且不愈,薩仁豈能在短時間內好起來?
當年陳嵐是去兀良汗出的事,薩仁也來自兀良汗,因此,基於這個懷疑,時雍對薩仁的事情便對來桑有所保留,不敢完全告訴他實話,只說盡力,開了一副定神的方子,叮囑來桑服用之法,便同烏嬋告辭出來。
來桑方纔注意力全在薩仁的病情上,沒有發現時雍的異常,但還是派了人送時雍回去,自己也親自送到大門外。
“阿拾。”
看着時雍,來桑目光有些浮躁,又有些複雜。
“薩仁要是有什麼不好,我便派人來請你,可好?”
時雍想了想,點頭,“可以。她目前的狀況,不會好,也不會更差。你只需好好照顧,能獲得她的信任最好。這樣,她或許能向你吐露一些事情,對病情會有幫助。”
來桑哦了一聲,突然癟了癟嘴,摸了摸腦門,“我還有個事情想說……”
時雍輕笑,“有事就說,吞吞吐吐做甚?”
來桑眉頭揪緊,看他那眼神有些無辜,又有幾分可憐巴巴的意味,聲音低低的:“阿拾,下個月,你當真要嫁給趙胤那老賊了?”
時雍一怔,勾了勾嘴,“是呀,二皇子別忘了來喝喜酒。”
來桑抿了抿嘴,眼皮垂下又撓了撓額角,“我大老遠爲你而來,你卻不嫁給我。阿拾,你可知我也是會傷心的人。”
噗!
明明來桑滿臉苦情,可這話偏偏說得有些喜感,讓時雍差點沒忍住笑意。
“不要傷心。”時雍緩緩道:“二皇子人品貴重,英俊瀟灑,一定會找到與你更爲般配的姑娘。我看薩仁就很好,與你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情分旁人可比不得……”
“你別胡說八道!”來桑不待她說完,便大聲截住了她的話,“我說過了,我只把薩仁當成妹妹的。”
頓了頓,他又瞥向時雍。
“阿拾,你是不知道我喜歡你嗎?”
時雍抿嘴,認真地道:“你很好,我也喜歡你。只是我對你的感情,大概就像你對薩仁一樣。在我心裡,你也如同我的弟弟一般。”
弟弟?
來桑挑高眉梢,“誰要做你弟弟?”
時雍笑道:“二皇子自然不屑認我做姐姐,只是我自己一廂情願罷了。回吧,夜深了,照顧好薩仁姑娘,早些歇了。”
來桑盯了她許久,沒有說話,直到時雍的腿邁上馬車,放下了簾子才聽到他在馬車外面吼。
“小王是兀良汗最尊貴的皇子!我憑什麼聽你的話?阿拾,我說過的,我喜歡你,你比千秋萬代四海八荒的所有女子都要好,我翻遍草原也再翻不出一個你這樣好的女子,以後,不許在我面前說我和哪個女子般配了。就算你不要我,也不許你把我塞給別人,聽到沒有!”
簾子徐徐放下。
“你聽到沒有!?”
時雍沒有回答,馬車徐徐啓動。
來桑懊喪地垂下頭,問身側的無爲。
“是不是我緊張薩仁,阿拾就疑心我不喜歡她了?對我有了戒心?”
無爲看他一眼,那眼神一言難盡,“殿下,咱們回去吧。”
唉!來桑攥緊拳頭,看了無爲一眼,突然斂住了臉色。
“今夜之事不許向任何人提起。父汗那邊,也暫時不要去信。”
這話讓無爲有些疑惑,眉梢微動,“殿下之意,無爲不解。”
來桑道:“若讓父汗知曉,恐會多生事端。”
無爲沉眉道:“可是二皇子,這麼大的事情,是瞞不住汗王的。”
來桑嗯聲,“這個我自是明白。我不是要隱瞞父汗,只是等大都督給個結果,再行決斷。”
無爲目光微閃,拱手道:“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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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睡不寧安的不止兵部尚書張普,還有廣武侯府,以及廣武侯府的親家,倉儲主事謝煬。
廣武侯入獄後不到半個時辰,謝煬便被錦衣衛從小妾的被窩裡拎了出來。
謝家雞飛狗跳,人仰馬翻,謝煬更是大聲叫喊。
“快去廣武侯府報信,告訴行之,請侯爺來爲我主持公道。”
前來捉人的是新任鎮撫盛章,一聽這話,眉頭聳了聳,語氣稍有嘲弄。
“謝大人還是省省這份心思,仔細想想去了詔獄當如何脫罪吧。廣武侯自顧不暇,恐怕是沒有力氣顧着大人你了。”
謝煬衣衫不整,在兩名錦衣緹騎的押解下,還在嘶吼,掙扎,“一派胡言,老夫何罪之有?你們錦衣衛如此草菅人命,又該當何罪?”
盛章道:“謝大人以爲我在虛言恫嚇?”
聶武驀地拔刀在手,粗聲粗氣地道:“盛鎮撫何須與這老匹夫多言?等他去到詔獄嚐到滋味,他就知道了。”
這聶武那次在幹清宮靠機靈站隊趙胤,如今雖說仍是個百戶,但被調入了北鎮撫司盛章旗下,算是進入了錦衣衛核心,正是熱血沸騰想要立功表現的時候,說罷上前就拿刀柄子敲了謝煬一下。
“老匹夫,省點力氣,一會去得詔獄,有你叫喚的時候。”
謝煬脊背吃痛,驚叫一聲便猛地清醒過來,認清了形式——盛章說的不會是假話,若是不是廣武侯出事,錦衣衛又怎會來動他?
看着四周的火把和嚴陣以待的錦衣衛,突然有一種大勢已去的空洞,猛地扭頭看着哭哭啼啼的小妾和家丁們。
“告知吾兒行之,告訴他,他爹是冤枉的……”
“走吧你。”聶武上前扇在他臉上,“再吼,堵了他的嘴。”
這些人攀附權貴,平常耀武揚威,可是一旦失勢,比普通人更是不堪,錦衣衛獄卒最煩的也就是這些人。
因此,入了詔獄,謝煬受到的“招待”可想而知,這老兒方纔還高節清風,視死如歸,不過幾個回合下來,能說的,不能說的,都交代了個一清二楚。
晚安,姐妹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