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葉向高,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朱由校臉上的憤怒,已經到了最高峰,對一位少年天子來說,能堅持到這一步,已然算是不錯的了。
原本朱由校心底,還埋藏着一絲絲的幻想,幻想遼西根本就,不可能出現這樣的事情。
爲此朱由校甚至在心底,願意懷疑魏忠賢的話是假的,只是這一切並沒有,按照朱由校心底想的那樣。
“皇爺爺說的話,到底全都是對的!”
“內廷的太監,雖說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即便外廷大臣再怎麼去說,自己身邊的忠犬,肯定不會欺騙、撕咬自己家的主人!”
“反倒是外廷大臣,在這方面,就需要好好考慮一下了。”
因爲這件事,讓朱由校對魏忠賢的信任,又加重了幾分。同時看向趙宗武的目光,也變了許多。
在朱由校思索的時候,葉向高的臉變得並不那麼好看,相反在他心中,那羞愧之意充斥其間。
這心中的羞愧之意,並非是因爲遼西被建奴攻陷纔有的,他是因爲被當衆質問纔有的,老同志難道不該被尊重嗎?
並且更讓葉向高忍受不了的,什麼時候這武將也這般放肆了,即便擁有着所謂錦衣衛暗旗的身份!
“臣以爲當前的局勢,朝廷應儘快遣派得力之臣,出鎮山海關,整合薊遼現有大軍,進而穩定當前局勢。”
儘管葉向高心中有着諸多不滿,但當前這個局勢,還真不是他發飆的時候,比較現在皇上要比他憤怒的多,即便天啓皇帝他再年輕,可終究也是會發飆的啊!
葉向高的建議,在當下算是比較穩妥的回答,可得力之臣該如何甄別?誰能承擔此重任?
沒有實際的解決辦法,這其實都不過是爲了推脫責任罷了,先淡化王化貞在這件事的作用,讓話題從丟失疆域,變到如何固守疆域上來。
但朱由校會聽這套說辭嗎?
丟掉遼西之地的罪魁禍首,並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遼西是否真的存在私販勢力,在私販勢力中,東林黨到底摻和了多少,有很多疑問,朱由校還沒有搞清楚!
難道就這樣,輕飄飄的揭過去?
“葉相此言說的端是好啊!”帶有怒意的臉龐,朱由校帶有調侃的說道:“按照你的說法,這丟掉遼西的王化貞,非但沒有過錯,朕是不是還要賞賜他們?!”
朱由校的憤怒,在殿內的每一位大臣,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只是誰都沒想到,這位昔日和顏的天子,今日竟會迸發出這樣的能量出來。
“陛下此言差矣。”鄒元標拖着老邁的身軀,緩緩走到葉向高身邊,接着便躬身說道:“雖說遼西軍情已然傳來,但具體這其中發生了什麼,我等並不知情。
僅憑張元芳一人所言,說到底憑證顯得有些孤寂,葉相所言對大明社稷,是最爲穩妥的一種辦法。
懲罰不是目的,目的是要讓遼西局勢穩定下來!”
面對鄒元標這等自圓其說的話,朱由校有種打在棉花上的感覺,自己不過想要的是一個結果,可不管怎麼去提,這總是有着很多的理由。
“繞吧,鬧吧,你們越是這樣,最後死的越慘。”
本在殿中心的趙宗武,此刻就靜靜地站在遠處,儘管趙宗武有很多想說,可當前的這種形勢,東林黨他們自己作,那還是靜靜地看着吧。
有時過多的解釋,引來的只會是更多的風暴。
可對一個人,乃至一羣人來說,當行爲習慣已經養成,想讓其改變,那絕對是不現實的,但這和你相對的人,有時並不會慣着你的毛病。
萬曆是老油條,所以不管東林黨怎麼蹦躂,他奉行的是狗咬狗戰術,甚至到最後就把你晾着,玩心思還真玩不過萬曆。
泰昌是驟得高位,在登基之前,他的一切幾乎是東林黨幫他的,所以登基之初就厚賞了,只是還沒有玩平衡,就高興的撒手人寰了。
朱由校是誰?是大明的皇帝,更是一位少年,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欺騙,平時玩這些手段也就罷了,在他知道的前提下,還想着欺騙他,那就罪無可恕了!
“好!好!好!”朱由校看着眼前的鄒元標,不斷地重複着,原本僅東林黨一脈發聲,此刻也變得活躍了起來。
本靜立不言的張鶴鳴,此刻站出率先道:“陛下,今遼西驟生鉅變,臣有不可推卸之責任。
臣請經略遼東,以求遼西局勢之穩。”
張鶴鳴跟熊廷弼的恩怨,朝中很多人都清楚,對王化貞更親近些,甚至在此次內廷開朝議前,張鶴鳴就不止一次的說,要上書請罷熊廷弼。
如今遼西丟了,在王化貞手中丟了,那他沒有責任嗎?
身爲兵部尚書,這該有的姿態還是要有的!
有張鶴鳴在這打樣,再跟葉向高、鄒元標他們相比,這種姿態簡直是太好了,難道天啓皇帝就這麼想殺人或者罷黜人嗎?
朱由校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麼,錯的終究是葉向高他們!
如果能這樣實際的提出解決辦法,那朱由校絕不會緊抓這點不放,畢竟誰都是會犯錯的。
這前有張鶴鳴發言,在旁的王在晉,肯定也要做出姿態,儘管在此之前,王在晉曾數次自辭,但都未獲得批准。
“遼西之事非一人之過,在穩定遼西現有局勢的前提下,朝廷也要派人查明,查明這其中具體的緣由!”
只是在當前的大明朝局中,想做到這一步,能做到這一步,已經變得不那麼容易了,畢竟抱團取暖,已是當今朝局的一種常態……
但這樣,遼東的局勢又當如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