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宗大人得償所望!”
出了皇宮之後,葉清玄笑着向宗軒拱手慶賀。
宗軒一躬到底,笑道:“還不是靠着帥大人的引薦,否則宗某怎會有如此大的收穫。”
“咱們倆就不比客套了。”葉清玄面容一正,正容問道:“不知宗兄得到高位以後,是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還是急流勇退,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呢?”
宗軒深吸一口氣,哂然道:“畢竟還只是個副總捕頭,距離總捕頭,還是多了一個字。”
“遊達明是陛下的人。”
葉清玄定定答道。
宗軒心中暗道:這是在暗中提醒我,如果殺了遊達明,就算皇帝對我有些期許,也會一怒而殺了我嗎?
宗軒湊近一步,壓低聲線笑道:“所以還要爲陛下再立大功,方可取而代之啊。”
葉清玄暗自一凜,對方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隻要對皇帝的貢獻夠大,取代了遊達明在皇甫泰信心中的位置,那時候就算殺了遊達明,皇帝也不會遷怒與他。
“那我……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
二人相視而笑,互施一禮,轉身各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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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又一個極品青瓷的茶碗在地上碎成無數塊。
卓惠梵這幾天感覺極度不爽。
也許是來自女人的第六感,放佛之前所有被自己掌控的事物都慢慢逃離了自己掌心。
先是姒惠彤公然反對自己招攬帥天凡的計劃,更在行動中對其冷嘲熱諷,幾乎直接與帥天凡爆發衝突。
接着,因自己而出山的路未霜,突然失蹤了兩天,歸來後又視自己如無物。
原本應該有求於自己的瀛洲方面,竟然越過自己,與師門其他人勾勾搭搭。
而這一次,就連納蘭成吉那個老混蛋,面對自己送去的請帖,竟然也以身體不佳的藉口推脫掉了。
卓惠梵十分不適應這種閒散的生活。
一瞬間,有陰謀算計的感覺縈繞全身。
難道是棲鳳閣中的那個老傢伙坐不住了嗎?
定逸?
哼哼,就算有定逸那老太婆支持,我倒要看看,到底有誰敢站出來跟我作對。
外間遠處隱隱傳來歌舞昇平的聲音,卓惠梵最不喜思考的時候被人打擾,什麼人竟敢在此地唱歌跳舞,簡直不知死活。
“什麼人在鳳儀閣內喧譁?”卓惠梵怒聲喝問。
吱呀。
外門打開,一個鳳儀閣女弟子進來稟告道:“啓稟閣主,是瑾妃娘娘在閣內宴請七皇子皇甫泰仁。”
是她?
卓惠梵心中一動,突地想到這位一直打入深宮內部的師妹,當年鳳儀閣中除了大師姐寧惠茹之外,就屬此人天資最高,武學成就最大。
“大膽,我不是明令禁止在閣內舉辦宴會嗎?姬惠瑾竟敢違抗?”
那鳳儀閣女弟子自然不敢答話。
但就在這時,外間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聲,“呦,掌門師姐這是生師妹的氣了嗎?人家這不是趕來向你請示?”
聲音輕柔而慵懶。
輕柔處,宛如春風拂面,慵懶處,又如暖水浸膚。
一個宮裝麗人,在一位明顯的宦官攙扶下,盈盈出現在了卓惠梵面前。
姬惠瑾。
瑾妃。
當年囚禁先皇皇甫敬明的鳳儀閣弟子。
卓惠梵入目處,姬惠瑾長相端莊,最動人處是她從豔麗的輪廓和由骨子裡透出來惹人愛憐、楚楚動人的氣質。
無論想象力多麼豐富,也不會把她和老謀深算陰狠冷毒辣連在一起。
尤其她驚人的美麗是絕無瑕疵的,每寸肌膚都是那麼白皙嬌嫩,使人怎也不肯相信她足年過六十的人,就若卓惠梵般,達到了青春永駐的境界,看上去比她還要年輕。
她那對秀眸就像深黑夜空中掛着兩顆璀琰的明星,充滿了水分和大氣的感覺,寧靜怡人,使見者無不聯想到她不但有美好的內涵修養,性格還應是溫柔多情的。
她身上穿着及地的廣袖闊袍,玉帶生風,烏黑的秀髮襯着雪膚白衣,那種強烈的對比,使卓惠梵亦感眼爲之眩。
姬惠瑾不用施展任何誘惑手段,就那麼盈盈俏立,足可迷倒天下蒼生,使人生出纏綿不盡,婉轉依依的銷魂感覺。
她又是那麼如煙似夢,教人難以捉摸,感到沒有可能擁有如此般美好的事物。
這一刻,卓惠梵終於知道,那些想要扳倒自己的傢伙們,選出的是什麼人物了。
卓惠梵看着對方,先是娥眉一皺,接着淡淡笑了出來。
她這個位置,不是稍有點大局觀就能掌控得了的。
“師妹,好久不見,看來有新打算了?”
姬惠瑾嬌笑一聲,緩緩道:“倒是叫師姐取笑了。不過是定逸師叔的安排,考察考察皇甫泰仁這孩子吧了。”
“哦?此是何意啊?”卓惠梵眉毛一挑,淡淡問道。
姬惠瑾掩口輕笑,推開了身旁攙扶着的大太監於蓮生,欣然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師門中的長輩們覺得現任的皇帝太過柔弱,有心看看其餘皇子中是否還有可造之材。”
這招釜底抽薪夠狠。
廢除皇甫泰信,無疑受打擊最大的,就是她卓惠梵了。
“廢帝再立?這件事爲何我不知道?”
卓惠梵勃然大怒。
姬惠瑾嘴裡“嘖嘖”兩聲,詫異道:“什麼廢帝再立,師姐切莫誤會,真的只是閣中想要再培養一個有號召力的皇甫家王爺,以免當今聖上再幹出有損師門的蠢事,也算有個警示和壓力不是?”
卓惠梵秀目一縮,沉聲道:“你們是怪我識人不明?”
“師妹說出來的是這個意思嗎?”姬惠瑾掩口低呼,“這可真是讓師姐誤會了。不過師姐放心,這個皇甫泰仁啊,真的是個宅心仁厚、辦事有力的好青年,足以彌補師姐舉薦二皇子犯下的錯誤。這次師妹前來,就是邀請師姐過去考究一番的。”
知悉了對手是誰,反倒讓卓惠梵鬆了一口氣,淡淡道:“哦?果真如此倒是件幸事。只是不知,這個七皇子,是何人引薦,以至於讓定逸師叔都覺得大可培養呢?”
“師姐不來參加宴會嗎?”姬惠瑾柔弱無力地撫了撫胸口,苦惱道:“都是師姐信任的老朋友呢,此刻他就在現場,師姐一見便知。”
“不必了。”
卓惠梵倏然起身,淡然道:“替我向趙封禪,趙兄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