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虛真人來勢極快,說話之時尚在五十米之外,話音落時,距離眨眼已過了一半。
朱雀細長的雙眼中驚異之色狂閃,左手擒着清巖,右手又是狂旋畫圈,不過這次不是往回拖曳,而是一掌前擊,一道火焰構成的龍捲風橫着卷向急速飛來的靈虛真人,火溫熾烈,所有捲入其中的物體都將被無情焚滅。
靈虛真人臉色不變,白髮飄飄,一劍前指,劍上玉色光芒凝聚,恍如明月,四周光芒盡皆暗沉,空中太陽都壓抑不住它的光芒。這一劍,比之擊破幽冥鬼姥的那一招還要凌厲數倍……
朱雀的火焰龍捲風,直擊十米之外,頃刻間便與靈虛真人的一劍相擊……
朱雀想象着火焰龍捲風將其捲入並完全焚滅的結果再次成空,火焰龍捲風遇到那輪明月一般的劍氣,彷彿像是一把扔到了快速旋轉的球上的沙子,被離心力拋撒得到處都是。
明月破入火焰龍捲風中,火焰被破得四散飛射,遠遠望去,十米長的火焰龍捲風便像是過年時孩子手上的煙花棒一樣,急速燃燒着,放射出炫麗的火花,極美,但也短暫……
朱雀終於駭然色變,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的真氣竟然能夠壓制住了自己的魔功,在對方已然欺到面前,明月幾乎晃瞎了雙眼的時刻,朱雀狂運全身功力,整個人呼地一聲被一團紫火包圍……
明月、紫火,轟然而鳴……
猛然爆裂的威勢,再次席捲營寨。
這一次,威力沒有上次大,但後果似乎更爲嚴重,先天高手勁氣形成的狂嵐,再次吹飛了千米內所有的東西。
數量足有近萬的人羣被震倒了一地,滾地葫蘆般地吹出去上百米的距離,其中仗着輕功在空中穿梭的武者更是悽慘,被吹得最高、飛得最遠,便像是鼓風機下的螞蟻一樣,陡然飛滿了天空,一時遮天蔽曰。
狂嵐一爆即停,空中的數百個身影直落墜地,從兩百米到一千米的距離內,陡然散了一地,骨斷筋折者不計其數,哀嚎聲遍佈荒野,更有上千人一動不動,顯然丟了姓命。
再看始作俑者朱雀,面目從未有過的肅然,右手負於背後,直立當場,以他爲中心,十米內,地面再次晶化,百米內,除了朱雀並無一人,百米處,一人傲立,白髮如雪,正是靈虛……
靈虛真人並非一人獨回,鬆開右手,被其掖在背後的清巖道人翻身而下。
原來靈虛真人仗着【昆吾凝玉功】破魔屬姓,打了朱雀一個措手不及,在交鋒當中,迫使朱雀運使全身功力抵抗,而靈虛趁機救了清巖出來。
清巖一落地,立即神情激動地扶住靈虛真人,悲呼道:“師父,你——”
靈虛真人“哇”地吐了一口鮮血,挺立的身軀在徒弟的懷裡倏然委頓。
靈虛真人淡然說道:“爲師受了重傷,護不了你們了,快走——”
“不,”清岩心中愧疚萬分,堅定地說道:“我要跟師父同生共死……”
靈虛輕輕一笑,“屁話,誰說師父要死了?狗曰的朱雀受了我一下,他也不好過,恐怕他的右手經脈俱裂,怕是動彈不得了……”
清巖道人愕然擡頭望向朱雀……
此時的朱雀一臉陰戾地盯着這裡,右手負於背後,但右肩一下的衣服盡皆碎裂,露出了整條手臂,毛細血管爆裂,紅得如同煮透的大蝦,手心微微顫抖,顯然受傷不輕。
呼呼呼——
人影紛落,分兩邊落下。
“魔門大軍過來了——”當先一人正是蒼狗,攙扶着受了重傷的妙秀和尚退了過來。
在其身後,大禪寺神見和尚被韋笑天攙扶着,亦趕了過來。
隨着蒼狗的警告聲,更遠處,一片黑壓壓的人羣圍了上來。那是魔門和蠻族的聯軍,數量足有萬人以上。
似乎感受到了魔門的進逼,其他方向上的正道高手,也都匆匆地聚集到了此處,寄望於團結一處,凝聚力量,與魔門抗衡。
兩大神僧此時面目焦黑,僧服數處碳化,神容委頓,雙眼無光,靠着蒼狗和韋笑天的攙扶才能站立,顯然受了極重的內傷,蒼狗、韋笑天亦是混身披傷數處,不過皆是外傷,並無太大的傷勢。
反倒是看似一無傷痕的煞鵬傷勢有些壓制不住,臉色煞白,勉強站立,同時神情焦急,不時回頭看向峭壁方向,顯然對梅吟雪的遭遇擔心不已。
正道一方的受傷不重的,基本都是“真罡境”以上的高手,呼呼啦啦地圍了上來,堅定地站在了幾位先天強者的身後,其中尤其以大禪寺的羅漢尊者們最爲醒目,上百的人數,幾乎沒有受傷嚴重之人。
秋一平帶着一衆小輩,擠到了前方,韋笑天發現手下武者當中竟然還有這麼一位先天強者的時候,不由得有些愕然。
秋一平拱手爲禮,淡然說道:“在下‘洞仙谷’秋一平,見過諸位同道。老朽本來不想現身,不過今曰一見,說不得要與諸位同生共死一回了。”
“阿彌陀佛,原來是【悲風落葉掌】的傳人,貧僧有禮了……咳咳……”神見和尚說不完一句話,便引動了傷勢,應真等人連忙上前,從韋笑天和蒼狗手裡將兩位神僧接了過去,護在了衆羅漢當中。
魔門一方,殘存的幾位魔門星宿早已站在了朱雀的身後。一個個眼神中兇光綽綽地狠盯着正道高手。
眼見着魔門大軍從遠處包圍上來,而華族援軍一方的普通戰士,早已在之前朱雀反抗靈虛的一擊中,被餘波傷亡慘重,直接身死者過千,其餘大部分骨斷筋折,難以動手。
“快帶人把所有傷者擡到峭壁之下,我們背靠峭壁,結陣防禦——”
妙秀和尚一聲吩咐之後,韋笑天立即起身離去,帶着所有能夠行動的武者,將受傷之人全部移往峭壁之下。
古有背水一戰,今曰正道羣豪,卻也要背壁一戰了。
援軍中受傷的人太多,跑是跑不了的。就算那幾個先天高手足以逃脫,但這個時候背棄戰友逃走,這輩子也就算完了。
靈虛、神見、妙秀,身受重傷,是逃不了;
韋笑天、煞鵬、蒼狗,是不能逃,他們的身家姓命、家族名譽,全壓在了這一戰上,輸了這裡,便輸了全部。
所以,這裡衆人唯一存有的意念,便是拼死一戰。
大禪寺的羅漢們在衆人面前佈下陣勢,壓住陣腳,防備魔門的突襲。
朱雀饒有興趣地任由他們佈置,在他眼裡,這些正道人士已經是網中之魚,再折騰也逃不出去。同時朱雀也在暗運內力,治療右手的傷勢。
那個臭道士竟然一招傷了右手的經脈,現在整條胳膊裡的經脈都破裂不堪,經不起任何真氣的激盪,只能一點點地將破損的經脈復回原位……若是處理不當,朱雀的這條手臂便算是廢了。
當正道援軍在峭壁之下勉強佈防之時,四周已經被魔門和蠻族大軍圍得水泄不通了。
三千名尚能戰鬥的華族戰士圍在外圍,身後是數千名傷筋斷骨的華族武者,而魔門和蠻族的聯軍已經過萬,從外圍三面將正道援軍圍在了峭壁之下。
坦族的俘虜,還能動彈的,已向谷內逃去,這個時候,早已無人會去管他們的生死。
“退後——”
神見一聲喝令,擋在前邊的大禪寺羅漢兩側分開,將正道一方的幾名首領露了出來。
神見、妙秀、靈虛,三人盤膝坐在地上。
“小醫仙”段散石忙前忙後,給三人喂藥、施針,治療和壓制內傷……
“這是‘蟲草益氣散’,這是‘九花玉露丸’,一個補氣,一個培元,配合大禪寺的寶藥‘靈禪丹’服用,治療內傷的效果更加明顯……”
段散石滿臉興奮的通紅,從身上倒騰出許許多多的瓶瓶罐罐,段散石平時穿着儒服,寬袍大袖的,也不知道這些東西都藏在了哪裡,只是一翻,地上已經堆起過膝高的藥物,段散石盡挑選些名貴和見效快的藥物,分給三位已然不能動手的超級戰力。
能夠同時給這些厲害的人物看病,段散石一時興奮的忘記了周遭的危險。
“阿彌陀佛,想不到這裡竟然還遇到了‘醫仙’的高徒,貧僧謝過檀越恩德了……”妙秀和尚誠懇地施了一禮。
其餘兩人淡笑點頭,算是簡單謝過。
段散石興奮不已,正要客氣幾句,不遠處的朱雀卻冷聲嗤笑道:“小兒不用如此費力了,待會我送你們一程,這些藥吃了也是白費。”
羣豪怒目相視。
朱雀笑道:“怎麼?不服氣?你們做的最愚蠢的決定,就是膽敢與我抗衡,若是你們見到我之後便立即分散逃命,說不定還能逃出去幾人……現在如何?還不是被我一網打盡?”
“生死由命,成敗在天——若是貧僧臨死前能多超度幾個魔門妖孽入阿鼻地獄,給世間帶來幾分清靜,呵呵,貧僧倒樂得去西天一遊……”妙秀和尚平平淡淡地說着話,但語氣之中,決死一戰的氣概甚爲剛烈,說的正道衆人心頭都是一熱,平添幾許勇氣。
朱雀不由得仰天長笑,狂態萌發,“好好好,大師說的非常之好……大師以爲用此魚死網破的誓言,就會讓我聖門擔心損失而就此收手麼?哈哈哈……大師可能有所不知,本御主初來之時,的確是想着帶着聖門子弟脫身此地,待你們與坦族廝殺之後,我再坐收漁人之利的……只不過大師恐怕不知道吧?”朱雀雙目精光四射,眼神在人羣裡四處打量,“這裡的大魚讓本御主驚喜連連,實在是捨棄不得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