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蕭月生轉頭看了一眼鄰座,迎來了他們惡狠狠的瞪視。
蕭月生在外人眼中,目光溫潤,身形飄逸,腳下似浮非浮,絲毫不像是練過武功的。
只是他剛纔未入大廳,聲音已傳了進來,隱隱顯露出幾分武功,他們七人卻並不在意,這般程度,並不值得大驚小怪。
內功修爲達到一定程度,會有種種異相呈現,太陽穴鼓起,或太陽穴凹陷,雙眼精芒四射,不自覺的帶着凌厲,腳步身法也會因爲常年練功的關係,發生輕微的變化,便如後世的舞蹈藝術者,因爲經常練功,平常的走路自然而然的與常人不同。
蕭月生宛如常人,毫無異相,他們也便有些瞧不起,肆無忌憚的朝他瞪眼,眼神中露出威脅之意。
蕭月生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爲何沒有吃成啊?”
“哼,還不是別人見我們好欺負?!”晴兒嬌哼,又瞥一眼鄰座的幾人,對於他們惡狠狠的目光毫不生怯,反而杏眼圓睜,恨恨反瞪,不甘示弱。
蕭月生做驚愕狀,好奇的問:“你不欺負別人,已經算好的了,竟還有人欺負你?!”
“蕭——先——生——!”晴兒登時不依,嬌軀扭動,嬌嗔不已。
宋文清瞟了對面的孫老五一眼,轉身緩緩回到桌旁,坐了下來,坐在蕭月生的左側。
孫老五見她離開,大是不依,忙叫道:“喂,別走啊,美人兒,咱們還未親熱呢!”
蕭月生眉頭一皺,轉身望向孫老五,沉聲道:“住嘴!”
孫老五嬉笑的神情一僵,身形微晃,隨即臉色煞白,凌厲的目光變得空洞茫然。
沉聲喝完,蕭月生轉回身,神情自如,對宋文清搖頭笑道:“對這樣的人,宋姑娘何須留情?!”
宋文清明眸微瞥,看了他一眼,不做理會,拿起銀箸,開始吃菜,耽誤了這麼長時間,她已經飢腸轆轆,不堪忍受。
“老五,怎麼了?”那邊的人看出情形不對,忙大聲喝問。
孫老五微微晃動的身形止住,用力甩了甩頭,轉頭望了一眼同伴兒,然後望向蕭月生的背影。
“老五……?”
“方二哥放心,小弟無礙!”孫老五轉頭笑道,然後再次望向蕭月生,沉聲道:“尊駕不知是何方高人?!”
蕭月生伸手拍了拍巴掌,聲音清脆,揚聲叫道:“小二哥,麻煩再加一雙碗筷!”
“來——嘍——!”小二揚聲迴應,拿了碗筷,遲疑了一下,仍舊硬着頭皮,跑了過來,遞上碗筷,然後一溜小跑,奇快無比的逃離危險之地。
“前面的這位兄臺,不知尊姓大名?!”孫老五抱起了雙拳,沉聲喝道,面色陰沉,黃牙緊咬,冷冷看着蕭月生的背影。
“你們走得很急,我一路追趕,也未來得及吃飯,正好正好!”蕭月生拿起銀箸,呵呵笑道,提筷開始挾菜,似乎沒有聽到後面的問話。
晴兒冰雪聰明,自是一眼看出,並非蕭先生沒有聽到,只是懶得回答那個噁心的傢伙罷了。
此舉令她頗是解氣,便也裝作沒有聽到,咯咯一笑,嬌聲道:“還不是這兩匹馬兒神駿,又快又穩,還能聽得懂人話,蕭先生,真是太神奇了!”
那兩匹白馬不必車伕的駕馭,可自行趕路,晴兒只是出言指點幾句,它們幾乎能夠聽得懂,令她直呼神奇,傾慕不已。
“呵呵……”蕭月生挾了一箸菜,慢慢送入嘴中,呵呵一笑,沒有接話,省得她討要,這兩匹白馬他使得極爲順手,可捨不得送人。
孫老五胸腹起伏,深深呼吸,放下雙手,舉步靠近,來到了蕭月生的身後,伸手緩緩拍向他肩膀,嘴上說道:“我是……”
剛說出兩個字,戛然而止,身體忽然飛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砰”的一聲落到地板上,地板震了幾震。
“老五!”鄰居躥起一人,飛身來到他身邊,俯身探查,發覺孫老五已經昏迷不醒。
他探了探脈相,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此人約有四十來歲,身形削瘦,手腳修長,腰長懸着長劍,臉龐亦是削瘦清癯,看上去,頗有幾分瀟灑的意味。
他放下孫老五的胳膊,緩緩站起,眼中冷芒電閃,瞪着蕭月生的背影,清癯的臉似乎能滴下水來。
“張兄弟,老五怎樣了?!”方老二揚眉問道。
“重傷,若不馬上行功,有姓命之憂!”削瘦的中年人冷冷回答,眼睛仍緊緊盯着蕭月生的背影。
“嗯——”蕭月生點點頭,咀嚼了幾下,笑道:“這菜能做成這樣,已算是不錯了!”
“蕭先生,嘻嘻……”晴兒衝他眨了眨右眼,俏皮嬌笑,看到孫老五的慘狀,心下大快。
“來來,別隻顧着傻笑,吃着嚐嚐!”蕭月生拿銀箸點了點桌上的一盤水晶肘子,呵呵笑道,順便挾了一箸,送到宋文清的盤中。
晴兒吐了吐舌頭,看到他挾菜給清姨,露出古怪的一笑,然後便裝便沒看到,免得清姨遷怒到自己身上。
宋文清神情冷淡,白了蕭月生一眼,卻也未拒絕。
那削瘦的中年人見蕭月生三人眉來眼去,旁若無人,絲毫不將自己等人放在眼中,胸口彷彿要炸開,沉喝一聲:“你究竟是何人?!”
蕭月生搖頭嘆息一聲,對晴兒無奈說道:“看來,只能先將他們打發了,才能安心吃飯啊!”
“就是就是!”晴兒忙不迭的點頭,嬌聲哼道:“他們這些人,最是討厭了!”
蕭月生衝她笑了笑,再瞥一眼宋文清,腳下一點,椅子與他同時離地,在空中一轉,落地時,已是面對削瘦中年男子而坐。
“你們是何人?爲何找兩位弱女子的麻煩?!”蕭月生溫潤的目光一掃削瘦中年人與鄰居的五人。
中年男子與方老二目光一觸,彼此交換了個眼色,沉聲說道:“我等乃長沙幫之人,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長沙幫的人?”蕭月生眉頭微皺,腦海中念頭一轉,點頭道:“你們幫主是郭靜暉吧?”
“正是!”中年男子一怔,忙問:“閣下識得敝幫主?”
“唔……,有過一面之緣。”蕭月生略一點頭,溫潤的目光一轉,停在方老二身上,然後搖頭嘆息:“郭靜暉也算是一位英雄人物,沒想到,他的屬下卻這般不成氣候!”
“你究竟是什麼人?!”方老二坐在那裡,火氣大盛,大聲喝問。
他看上去斯斯文文,皮膚白淨,宛如鄉下的秀才,不像是個武林中人,只是一說話,便冷得逼人,毫不客氣。
“在下蕭月生。”蕭月生呵呵一笑,搖了搖頭,擺手道:“你們離開吧,看在郭靜暉的面子上,今曰便饒你們一回。”
“嘿嘿!嘿嘿!”方老二冷笑連連,目光露出諷刺之色。
“蕭——先——生——!”晴兒在一旁看得大急,他們口齒輕薄,實在令她生氣,放他們走,實在太過便宜。
蕭月生充耳不聞,只是淡淡望向冷笑的方老二。
見他如此執迷不悟,無異於自尋死路,他也覺得應該成全他們,搖頭輕嘆:“既如此,也莫怪在下辣手了!”
說罷,身形一閃,落在方老二身邊,一掌拍出,悠悠緩緩,輕描淡寫,不帶半絲火氣。
方老二的武功極強,在諸人當中稱冠,但面對這慢悠悠的一掌,卻生出無處躲避之感。
他心志頗堅,雖然感覺無處躲避,仍猛的一掙精神,便要閃身施展身法,卻發覺身體竟僵直麻木,無法動彈絲毫!
在他目瞪口呆中,慢悠悠的一掌擊中他胸口,他身形頓然飛起,落到三丈開外,發出“砰”的一聲,地板震動,人們不由吸了口氣,頗覺詭異。
他爲何不知道躲閃,任由這慢悠悠的一掌擊中自己?!
只是他們想知道已不可能,方老二已然昏了過去,不省人事。
“方二哥,方二哥!”魁梧的何老三忙跑過去,蹲下來推了推他身體,急聲喚道。
方老二是他們一行人的首領,他被擊倒,衆人頓生出羣龍無首,沒有了主心骨之感。
只是方老二已然昏迷,不省人事,任由他推來推去,仍未醒來,削瘦中年人忙趕了過去,道:“何兄弟,莫要亂動,先看看他的傷勢罷。”
何老三這才省悟,忙不迭的放開手,任由他把脈。
蕭月生搖了搖頭,轉過身來,拿起了銀箸。
“蕭先生,他傷得重嗎?”晴兒秀美的臉龐湊了過來,低聲問道。
“不輕不重。”蕭月生笑道。
“哼,什麼是不輕不重啊?!”晴兒登時不滿的嘟起櫻桃小嘴。
“晴兒,別說話!”宋文清瞥她一眼,然後望向那些圍向方老二的五人。
“是——!”晴兒拖長腔調,透出濃濃的不滿。
宋文清不去管她,心神全在那邊,也頗是好奇,方老二他們到底傷得重不重,受了什麼傷,她也未能看出那一掌的玄妙。
“閣下出手不嫌太重了嗎?!”削瘦的中年男子站起身,緩緩來到蕭月生身後,抽出腰間的長劍,咬着牙,慢慢質問道。
“福禍自招,在下事先已經說明,他不信邪,可怨不得別人!”蕭月生搖了搖頭,背對着他,懶懶的回答。
“嘿,在下偏偏不信邪!”他怒哼一聲,探步上前,長劍一遞,吐氣開聲:“着!”
劍光如電,帶着一抹寒芒,直接刺向蕭月生後背。
“不到黃河不死心!”蕭月生搖頭嘆息,身形一轉,椅子帶着他跳起,在空中轉向長劍。
他手中仍拿着銀箸,面對寒電般的長劍,在臨近身體之際,出箸輕輕一敲,恰巧點在劍尖上。
“當”的一響,長劍頓時脫手飛出,那中年人只覺劍上涌入一股龐大的力量,將手掌震開,半邊身子酥麻,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着長劍脫手,倒飛而出,插在了他剛纔所坐的桌子正中。
正在觀心方老二的衆人不由側耳,中年人的劍法如何,他們最清楚不過,否則,方老二那般倨傲之人,也不會以張兄弟稱之。
“讓我送你們一程吧!”蕭月生輕哼一聲,身形自椅子上縱起,一晃而至四人身邊,手掌輕拍,然後縱回。
一來一去,兔起鶻落,身形瀟灑,快得人們尚未反應過來。
他重新落座,原本圍在方老二身邊的四人紛紛倒下,彷彿大樹被人攔腰而斷,躺在了方老二身旁,不省人事。
“蕭先生好厲害!”晴兒猛的蹦起,用力拍着小手,高聲嬌喚。
“晴兒!”宋文清忙輕叱。
“噢……”晴兒放下小手,無奈的嘟了嘟櫻桃小口,重新坐下,宛如泄了氣的皮球。
“念在尚未爲惡,姑且饒你一命!”蕭月生轉身瞥了中年男子一眼,淡淡說道。
中年男子面色蒼白,看了看蕭月生,又看了看躺了一地板的同伴,心中沉冷,如墜寒窖。
淡紫色的馬車中,蕭月生盤膝坐在後面的榻上,晴兒坐在他對面,兩人據案相對,正在對奕。
宋文清則坐在前面的榻上,玉手拿着一本書,神情冷淡,偶爾明眸一轉,瞥他們二人一眼。
“蕭先生,他們還會找來嗎?”晴兒一手支着下頜,盯着棋盤,漫聲問道。
蕭月生正緩緩按下白棋子,點點頭:“就看郭靜暉識不識時務了……”
“他定是我與爹爹有仇!”晴兒嬌哼。
“嗯,定是如此。”蕭月生點頭,慢慢放下棋子。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