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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5.城

靜王府內,鑼鼓聲響,賓客盈門。

這一天,是王府主人大喜的日子。

因着廖鴻先要跟着靜王爺陸元謹去易家迎新娘子,天不亮就得出門,這夜好歹放了江雲昭一馬,只折騰了她半宿。

待到清晨起身時,廖鴻先神清氣爽。可是江雲昭卻……

他神色柔和地望向小妻子。看江雲昭睡得沉,到底沒聽她前一晚叮囑的,並未叫醒她一同起身一起過去。而是吩咐了李媽媽她們,待到天微亮了再喊她。

誰知江雲昭心中有事,睡得淺。廖鴻先臨走前回頭來看她時,剛打開門,就見她已經裹着被子揉着眼睛坐起身來。

廖鴻先看着她疲憊得睡眼惺忪的模樣,心疼不已。幾步跨了過去,將她連人帶薄被一同擁在懷裡,低聲道:“怎麼起那麼早?左右新娘子晚一些才能到王府,若想將祝福帶去,吃些也可以。何苦這時候就起來。”

他口中的祝福,是陸元睿和楚月華當初與他和江雲昭說的。

當初廖鴻先幫忙搭了線,促成了這樁婚事。

帝后二人也是從這事開始,慢慢冰釋前嫌,開始重新和睦起來。

雖說這件婚事上,陸元謹和易家也都得了利。但到底他們的決定幫助帝后解決了‘□□煩’。帝后心中很是感激。

只是陸元睿事務繁忙走不開,楚月華也有了身孕更是不能隨意挪動。

因此,帝后倆人都特特叮囑了廖鴻先和江雲昭,說是讓二人也順帶着將他們的祝福送去。

——賞賜另外算。那些是明面上的冰冷死物。這些祝福,是從兄嫂的角度來講的。不一樣。

聽廖鴻先提起祝福,江雲昭說道:“只見新娘子怎麼成?”她在他懷裡蹭了蹭,找了個舒服位置靠着,給他挨個細數:“去了後要見過凌太妃,還要陪王妃說會兒話。再見過舅母、端王妃寧王妃還有幾位國公夫人侯夫人……”她掩口打了個哈欠,“長輩們都去得比我早,我怎能偷懶還在這兒躺着?”

況且,王府離得不算近。就算這個時候起來,到了那邊,也快要到晌午了。

廖鴻先想說這都不是問題。不用理會。而後思量了下,江雲昭不似他這般隨性,素來重視這些禮節。若是不讓她提早去,少不得要擱在心裡惦記着。於是不再勸。

他與江雲昭道了別後,喊來紅鶯她們伺候江雲昭起身。又吩咐了紅襄和封媽媽,讓她們多找些被子靠枕,擱在那輛大馬車上。儘量佈置得舒服一些,也好讓江雲昭坐上馬車後,能一路安穩地睡到靜王府去。

廖鴻先的這個準備,倒是當真合了江雲昭的意。

匆匆用過早膳後,她還睏倦得厲害。去到車子上,看到那暖融融軟綿綿的被子,就躺倒在了上面。剛一沾枕,就沉沉睡了過去。

待到車子再次停下,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時辰。經過這些時候的補眠,江雲昭已然恢復了大半,精神頗佳。

她到達的時候,魯國公夫人和魯姑娘剛好下了車。

江雲昭過去行禮。被舅母魯國公夫人一把拉住,“自家人,何必如此多禮。”說罷,喚來王府伺候的僕從,“太妃可是已經到了?”

她問的這人,剛好是以前在宮裡伺候過的嬤嬤,識得她,忙道:“回國公夫人的話,太妃的車子已經出了宮,在路上了。”

凌太妃輕易無法出宮。這次參加兒子喜宴,是太后特意準了的。卻也不能在外頭過夜,需得一早從宮裡趕過來。

只是王府內也不好缺了人。自有陸元謹外祖家的親眷們幫忙打理着。

魯國公夫人遠遠看見了幾位相熟的夫人,便與江雲昭和魯姑娘說道:“我去與幾位夫人說話。你們自去玩罷!”

魯姑娘是廖鴻先的表姐,大江雲昭稍許,卻因孃家想多留她些許時候,依舊待字閨中,準備明年過了年再出嫁。

她性子和善容易相處,和江雲昭十分熟悉。二人說笑着往裡行去,倒也愜意。

不多時,到了花園中。

這兒景色好,夫人們和姑娘們大都在這裡,分散在各處,與相熟之人低聲閒聊。

有一處地方很是熱鬧。相較於其他幾處的低聲細語,這兒的女孩子們尤其活潑,湊在一起,嘰嘰喳喳說笑不停。

人羣裡寧王爺的孫女遠遠瞅見了魯姑娘和江雲昭,揚手示意她們趕緊過去。

那兒還有好幾位姑娘是二人所熟識的。見狀就也沒多想,徑直行了過去。

楊國公府姑娘與魯姑娘年歲相仿,是個圓臉大眼的活潑女孩兒。

看到江雲昭面色紅潤眼波流轉,楊姑娘忍不住在她臉頰上輕輕捏了一把,嬉笑道:“看看看看。這嫁了人,就是不一樣。廖家那個魔王,疼你疼到了骨子裡。旁人家的新媳婦,都是過去伺候人的。沒幾天就能熬瘦好幾圈。你倒好,竟是被他養得又豐腴了些。”

她素來說話大膽行事潑辣,這般的動作和說辭,大家早已習慣,並不覺得突兀。

一位去年底剛剛嫁人的少女是楊姑娘的手帕交,與江雲昭她們亦是相熟。此刻聞言,她摸出帕子裝模作樣擦眼角,“哎呀你可說到我的心坎兒裡去了。看到江妹妹這樣,着實羨慕得緊。”

魯姑娘護着江雲昭,輕輕推了她這少女一把,哼道:“誰不知道你家婆婆最是和善的,平時用飯,都喊了你一起坐下吃,半分委屈也不給你受。如今倒好,竟是對着我家妹妹說起酸話來了。”

“喲喲!果真不一樣!要護着自家人,小綿羊也變成大老虎了!”楊姑娘哈哈笑着,拉過江雲昭的手,“要我說,旁的都是虛的。過得順心纔是一頂一重要。”她轉向江雲昭,問道:“妹妹這些日子沒受難爲吧?”

廖鴻先雖然疼愛江雲昭,可是廖家那位王爺和王妃都不是省油的燈。

大家心裡頭清楚,就也收起了嬉鬧,齊齊望向江雲昭。

江雲昭抿着嘴笑,“受難爲?有我家夫君護着,誰敢給我臉色看?”

衆人本還想着安慰她一二,誰曾想她臨了來了這麼一句。

有兩人登時不幹了,佯怒指了江雲昭道:“快快快,把她給推進屋子裡單獨坐着去。這人是特意顯擺來的。我們這些日子過得苦哈哈的,可沒法和她在一處。”

大家都是京城裡長大的,孃家婆家都是身份尊貴的,且早已熟悉。哪就會有婆婆給媳婦兒那麼大的臉色看了?

不過是爲了打趣江雲昭,故意這樣罷了。

有個姑娘拿帕子半遮着口,笑着說出了實情:“你們幾個,看廖夫人脾氣好,就來欺負她。”又對江雲昭道:“你別理她們這些個瘋癲的。這些年,她們的哥哥弟弟夫君們都被你家世子爺不知道欺負了多少回。這下子,是來藉機尋你麻煩,來給他們出氣來了!”

她這話看似是幫江雲昭,其實是將江雲昭往風口浪尖上推。

一句‘廖夫人’讓大家炸開了鍋,對着江雲昭打趣不停。

魯姑娘剛開始還幫着江雲昭,到後來也忍不住和大家一起笑。到最後,也忍不住跟着衆人起鬨:“是了是了。明粹坊的東家,可是富貴得很。不如哪天你做東,請姐妹們去富貴居里大吃一餐罷!”

“那當然好。”江雲昭笑道:“到時我和鴻先必然準備好一切,等着你們過來。”

一聽到廖鴻先的名字,女孩們露出愁苦模樣,“可別!有他在,誰還敢大聲說笑?肯定要被拘得很了。”

魯姑娘笑道:“什麼怕被拘得很了?鴻先的性子,是個拘着人的?肯定是怕他去了後,你們沒法欺負昭兒了。”

楊姑娘拊掌笑道:“就是這樣!所以千萬不要把他帶了去!”

看到她這副樂滋滋的模樣,女孩兒們鬨堂大笑。

這時,有個不和諧的聲音突兀響起:“永樂王府裡住着,哪就會那麼舒心了?不過是怕被大家笑話,所以不敢說實話罷。如此表裡不一,着實讓人佩服。”

大家循聲看過去,就見一個嬌弱俏麗的女孩兒立在旁邊,咬着脣,滿臉不甘地望着江雲昭。

——正是江雲昭嫂嫂葉蘭馨的妹妹,葉蘭芝。

女孩兒們愣了一瞬,這纔想起來葉蘭芝心儀廖鴻先多年。這事兒雖然外人不知道,但是在相熟的圈子裡,卻還是有不少人曉得。當初廖鴻先娶江雲昭的時候,女孩們私下裡還看到葉蘭芝有幾次偷偷地哭。

只是這幾個月沒見她有什麼異狀,大家就也放下心來,沒再把這事擱在心上。

誰知今日當着江雲昭的面,葉蘭芝居然這樣出言相譏。

魯姑娘雖然性子溫和,卻也看不得自家妹妹受委屈,當即冷了眉眼說道:“都說夫妻相處,冷暖自知。他們二人相處和睦,卻是連周遭人都瞧得出來。我們看在眼裡,替他們高興還來不及。你若看不慣,自可不必理會。也犯不着心生不滿,說出這種酸話來!”

她聲音柔美,說話素來溫聲細氣。先前與衆人說笑,也未曾大聲言語。

如今護着江雲昭時,卻是不由得將聲音放大,現出公府嫡女的氣魄來。

江雲昭見魯姑娘這樣,就知道她氣得狠了。

她上前半步,微微側身將魯姑娘護在身後,與葉蘭芝平靜說道:“我究竟是不是表裡不一,說到底,都礙不着旁人什麼。鴻先沒覺得如此,那便夠了。你如何想,與我無關。只是還望葉姑娘能管住自己的口,莫要胡說。我雖不是個脾氣大的,卻也容不得旁人到處詆譭、肆意誹謗!”

旁邊有女孩兒拉了拉葉蘭芝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再說。

葉蘭芝甩了下胳膊,目光如刀望向江雲昭,“怎麼?靠上大樹,就敢喝止旁人了?”看到江雲昭眉眼間多出的幾分風情,她心裡明白是因何緣故,愈發堵得難受,“以前只是嬌氣就也罷了。如今嬌聲嬌氣的,當真有些狐媚之意了。”

“今日是元謹和易姑娘大喜之日,我不想鬧大,暫不與你計較。”江雲昭深吸口氣,朝四周女孩兒們微微頷首,“這裡空氣開始污濁了。我太嬌氣,自然受不住。就先告辭。還望姐姐妹妹們恕罪。”指了遠處的一池錦鯉,與魯姑娘道:“姐姐要不要與我一同賞魚去?”

魯姑娘說道:“自然是要去的。”說罷,拉了江雲昭往那行去,“我也很嬌氣。還是那邊舒心些。”

大家看着她們遠去,都有些心慌。推了推楊姑娘,示意她幫忙過去看看。

楊姑娘緊追幾步跑了過去,與江雲昭歉然道:“實在對不住了。我們以爲她好些了,就邀了她同玩。哪知道會這個樣子。而且,你也知道,葉蘭馨不是這樣的性子,我們就也沒想到她會這樣。”頓了頓,“想來,是被家裡寵壞了。”

江雲昭的嫂嫂葉蘭馨,是葉大學士的嫡長孫女,素來寬厚溫和。和女孩們在一起的時候,葉蘭馨雖不多話,卻極有長姐風範,默不作聲地將大家照顧得十分妥帖。

比起葉蘭芝,大家其實與葉蘭馨更爲熟悉。

“你往年見了嫂嫂就打趣,多少次把她說得下不了臺。後來的時候,可是見了你就躲。若是知道你如今會這麼誇她,嫂嫂怕是要驚得多吃兩碗飯了。”江雲昭緩了緩,說道:“過幾日去富貴居的時候,我下帖子給你們。”

楊姑娘見她能和自己說笑了,再細觀她神色,到底鬆了口氣。握着江雲昭的手,說道:“真是對不住。”

江雲昭莞爾,“不關你們的事。”朝楊姑娘頷首示意,與魯姑娘一同往旁邊去了。

楊姑娘回到人羣中,與女孩兒們笑了下。大家知道江雲昭無事,終究放下心來。卻也沒人再理會葉蘭芝,慢慢地說着旁的。

後來女孩兒們不動聲色地三三兩兩地過去賞魚。漸漸地,葉蘭芝身邊沒了旁人,獨自被晾在了那裡。

衆人說笑了會兒,再望向剛纔那個地方,卻沒了葉蘭芝的身影。

王府裡頭,護衛森嚴。想要出事,都是難的。大家就也沒當回事,繼續看着錦鯉吃果子。

凌太妃來到後,大家都去見過太妃。又陪太妃說了會兒話,見諸位夫人過去了,這些晚輩就都退了出來,回了花園,繼續遊玩。

過了些時候,新娘子就被接來了。

端王孫的妹妹喊道:“走!我們瞧新娘子去!看看她今兒化成了什麼鬼模樣!”

因着和易菁兒相熟,她說話就也少了許多顧忌。

寧王府的一位少夫人笑嗔了她一眼,“這剛進門,還沒拜堂呢。你去哪兒看?難不成衝到喜堂上頭掀了人家蓋頭看?喲,還想搶在王爺前頭?小心王爺惱了你。”

小姑娘就有些赧然,哼哼道:“這不是一激動沒想到麼?嬸嬸也不給人家留點面子。”

大家就都笑了。

待到新娘子進了洞房,女孩兒們就都笑鬧着往裡頭趕。

大家一進門,易府跟過來的丫鬟忙退到了旁邊。

江雲昭沒有跟過去鬧易菁兒。她看丫鬟正在側後方快速地擦着手,心中瞭然。行了過去,輕聲問道:“是不是有準備的點心?”

她自小就經常去易府,丫鬟也是識得的,聞言悄悄拿出一個小荷包來。打開上面的繩結,裡面淨是些拇指尖大小的小點心。剛好能夠一口一個,不會弄髒了妝容。

江雲昭看着大家鬧得開心,知曉這個時候丫鬟是湊不過去了,就將那荷包拿了過來,與丫鬟說道:“我來罷。”

她有過這種經歷,自然知道做新娘子,其實十分愁苦。天不亮就起來了,不敢吃不敢喝,硬生生熬上一天。

丫鬟信得過她,知道她必然不會在自家主子的吃食裡動手腳,感激地謝過了她,退到角落裡候着了。

易菁兒平素亦是口嘴伶俐的。可是這個時候,她蓋着紅蓋頭,接受着衆人的打趣的時候,卻是餓得半個反駁的字兒也想不出來了,很是苦惱。

正暗暗鬱悶着,一個熟悉的點心出現在了蓋頭下。緊接着,是江雲昭的聲音:“吃點兒吧。別餓壞了。”

旁邊就有女孩兒打趣,“世子妃這是心疼自家人了!”

廖鴻先和陸元睿是表兄弟,這樣算起來,陸元謹和廖鴻先也算是表兄弟了。

易菁兒連吃了幾塊點心,好歹有些底了,便反駁道:“怎麼着?嫉妒了不成?嫉妒也不給你們吃!”

她出身將門世家,自然比起旁人來,更是潑辣。平素時候,也只楊姑娘能和她對上一二。

江雲昭慢慢給她喂着點心,大家和她說笑着,時間便也不知不覺過去了。

不多時,傳來了許多婦人的說笑聲。

大家知道,怕是陸元謹外家的親眷們要來看望新娘子了,就笑着與易菁兒說道:“我們去外面轉轉。等會兒再過來看你。”說着,就陸續離去。

江雲昭因着給易菁兒喂點心,就稍稍遲了些,擦過手後才離去。

易菁兒聽到她的腳步聲,將她喊了回來,握了握她的手,真心實意說道:“昭兒,謝謝你。”

江雲昭笑道:“客氣什麼?”又急急叮囑了她幾句,聽着說話聲越來越近,便趕緊出去了。

因着出來得晚,已經不見了那些女孩兒的身影。江雲昭閒逛着去尋她們,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先前女孩兒們聚着的花園。

這個時候,賓客們都聚在一起恭賀新人,鮮少人到這個地方來。

江雲昭望了望喧鬧的遠處,看看平靜的四周,走到水榭之中,慢慢坐了下來。

——這兒靜寂,就讓她偷取片刻的安寧罷。

因着早晨起得太早,雖說在車上補眠過,卻到底沒有讓身子完全休息徹底。

合上雙目,不過一會兒時間,竟是慢慢睡着了。

江雲昭睡得極其不安穩。竟是做起了夢。夢中情景煩亂,十分慌雜。一個着驚,竟是驚醒了過來。

江雲昭茫然地怔了一瞬,這便察覺不對。轉首往旁邊看過去,就見一個少女正立在錦鯉池邊,靜靜地望着她。

江雲昭望向池中錦鯉,又調轉視線看向少女,見少女踩在高起的池子邊上,一雙繡花鞋已經一半懸空,擰眉說道:“蘭芝,你離池子遠點。這樣太危險了。”

葉蘭芝不答話。

她靜靜看着江雲昭,突然翹起脣角,露出一個笑來。

這笑帶着幾分淒厲,顯得有點可怖。

江雲昭總覺得有些不安,便站起身來,轉向葉蘭芝,又道:“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着,就邁步朝水榭外行去。準備離開。

誰知這個時候葉蘭芝卻是開了口。

“人人都道你好。人人都說你最配得上他。可是,你哪一點好了?我問旁人,她們不也說不出你的好處來麼?”

江雲昭覺得她這個狀況有些不對勁,駐了足,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若你做出天理不容的事情來,她們還會念着你的好麼?”

江雲昭遲疑了一瞬,轉身朝外行去。

誰知走了沒幾步,身後不遠處就傳來葉蘭芝的大叫聲:“救命啊!江雲昭想置我於死地!”

說罷,咕咚一聲響。

江雲昭猛地回頭去看。池邊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池子上面,泛起了層層漣漪。顯然有重物剛剛落了進去。

江雲昭滯了滯,瞬間反應過來。

——葉蘭芝,竟是自己跳進了那錦鯉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