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滿載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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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氏見抽舒錦的一下正好讓她躲過,乾脆狠狠的就把筷子扔向舒錦,人也跟着要站起身。可葉氏剛一動,就覺得眼前晃過一個黑影,“啪”的一下,一坨青菜就這麼糊在了葉氏臉上。她抹了把臉,就看到滿手的菜。

“啊!你個瞎眼的玩意,好好地菜都讓你糟蹋了!”葉氏狠狠地剜了蔣氏一眼,罵了一句,接着嗖的站起身,伸出兩手抓向了舒錦。

此時柴衍平夫婦倆早傻了,坐在原地,拿着筷子,張着嘴看着舒錦。偏偏舒錦不擡頭,繼續夾菜吃。這一會兒功夫,茄子已經被她吃到見底。

葉氏的手爪子帶着風的撓向她,狠毒的直奔她的臉,但憑她怎麼可能碰得到舒錦?她藉着夾菜之類的動作,輕輕的幾下就閃過去了。

葉氏一看隔着桌子實在夠不到她,終於離了座位,滿嘴噴着髒話,風一樣的就向着舒錦衝了過來。

舒錦這時候才擡頭,眼睛瞪的老大,似乎是被葉氏嚇到了,十分惶恐的樣子,見葉氏衝她撲過來,像是受了驚嚇般一下扔了手中的筷子。

筷子飛出,卻正抽在柴小米的眼睛上,弄得她“嗷”一嗓子就叫了出來。滿桌的人都被柴小米這一嗓子驚到了。

而舒錦則順手在饅頭盆裡又抓了兩個饅頭,又抓了兩條魚,然後轉身就跑。

葉氏起先被柴小米的慘叫嚇了一跳,也顧不上舒錦,連忙查看柴小米的眼睛,等一看只是被筷子抽紅了,流淚不止,卻沒啥大礙,這才放心。可接着就更是怒火中燒,氣沖沖的追着舒錦就奔後院去了。

舒錦此時早跑到了後院。先前柴衍峰就聽到前院的吵嚷和罵聲,正疑惑發生了什麼事,接着就看到舒錦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手裡還抓着一堆饅頭。

他驚訝的看着她,問:“怎麼回事?”

舒錦卻不回話,利落的兩步進了茅屋,放下饅頭鹹魚,然後跑回到院子裡,一把搬起柴衍峰坐着的椅子,連同柴衍峰一起扛回了茅屋。

進了屋子,舒錦就“嘭!”的一聲就把門關上了,然後,在柴衍峰的目瞪口呆下,拿起個饅頭,背靠着門板,慢條斯理的咬了一口。

她這一路從前院子跑過來,又是進屋又是出屋,又是搬人,可呼吸都沒亂一絲一毫。

耳邊響起葉氏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跟咒罵聲,柴衍峰忍不住又問了一遍怎麼回事,舒錦這才把視線轉向了柴衍峰。她嚥下口裡的饅頭才一臉平靜的答他:

“我看堂屋裡他們吃四盆菜,還每人都有稠粥喝,有饅頭吃,於是就跟着吃了幾口,可你娘不高興罵人了,我只好就拿了幾個饅頭回來跟你一起吃。”

舒錦說的平靜,可柴衍峰卻聽的明白,以葉氏的刻薄,平日肯給他們口吃的就像是多大恩德了,如今,她就這麼去了正房吃飯吃菜,不捱打罵纔怪!

“我拿了好幾個饅頭呢,還有魚,你也吃吧!”舒錦示意柴衍峰看桌上。柴衍峰看向桌面,上邊擺着三個胖乎乎的饅頭,饅頭上邊,還擺着兩條魚乾。

而裡聽着葉氏越來越近的罵聲,柴衍峰一時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舒錦此刻就靠着門板啃着饅頭,逆着光,他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看着她瘦削的輪廓,他心裡泛起憐惜。

責備的話,他實在說不出來。

雖然她沒說什麼,可他覺得,她這麼冒着葉氏的打罵搶饅頭回來,也是爲了他。

恨只恨,他現在雙腿已廢,不單護不了她,還得靠她爭搶,纔有頓飽飯吃。

“柴衍峰!你給我滾出來!你們兩個不要臉的,還反了天了呢!一個廢物,天天干吃飯不幹活,另一個殺千刀的賤女人,活兒沒幹多少,還搶肉搶菜吃!姓方的你個小賤貨!你給老孃滾出來,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吃吃吃!你個孬貨!吃死你個王八蛋!”

葉氏轉眼就到了茅屋門口,先是啪啪的就拍房門,可是舒錦靠着門板堵着門,她也沒拍開,倒是把屋裡房上的灰拍下來不少,弄得屋裡屋外都灰突突的。

而葉氏因爲用力過猛,把自己的手都拍疼了,於是她更是生氣,門也不拍了,後退一步,乾脆叉着腰就站在門外開罵。簡直是什麼難聽說什麼。

柴衍峰聽半晌,只聽葉氏越罵越難聽,只好開腔:

“娘,您這是怎麼了?”

“少叫我娘!我沒你這麼個丟人現眼的兒子!我好心好意的給你娶媳婦,你卻教唆她故意來氣我!老天不開眼,怎麼不一下劈了你個王八蛋!”

聽着葉氏的謾罵,柴衍峰眉毛皺的更緊,忍不住開口又道:

“娘,雖說二丫她是才進門第一天,可是也算是柴家人了,我沒本事,做不了什麼,不吃便不吃了。可她跟着下地幹了一下午活的。這一碗稀粥,真的不管飽的。也就是多吃了兩口而已,娘何必這麼大陣仗罵人呢。”

柴衍峰是儘量心平氣和的說着,不過,葉氏可聽不得這話,當即就更怒了:

“你個廢物點心少跟我說那個沒用的!一個剛進門的傻貨,還有臉上桌吃飯!她也配!我呸!吃吃吃,幹那麼點活兒,她也好意思吃!沒吃過飯是怎地?老孃花了三兩白花花的銀子讓她進門來,當是叫她來享福的嗎?個囊死的玩意!叫你媳婦出來,吃了我的,都給我吐出來!”

柴衍峰坐在那,對於葉氏的胡攪蠻纏很無語,閉了閉眼,麪皮抽動了兩下。

他就不明白,爲什麼從小娘就對他這樣刻薄。從他懂事開始,娘就沒給過他好臉色。爹也是,話很少,也帶他不親。不論他如何討好,如何孝順他們,總感覺他們看自己的眼神,多着股子生疏。

前些年他能拿錢回來還好,葉氏還算有點笑模樣,如今,卻是一句好話也聽不到了。

他深深的呼出口氣,擡頭故意用疑惑的語氣問:

“娘?你說什麼三兩銀子?我當日不是給你十兩嗎?怎麼會變成三兩的?”

葉氏聞言,罵人的話嘎然而止。

糟了,說走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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