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錦等人知曉了叄庚身份,但是也並沒有因此改變對他的態度。只有全嘉佑聽說自己竟然一下子認識了這樣的高官,心中激動不已。
遊覽長都的行程依舊,東市還未開張,因此還比較冷清,舒錦一衆人從旁路過時,坊牆裡邊也沒什麼聲音。
全嘉佑所說的曲池在長都城的東南角上,原本是一個天然湖泊,南北長而東西短,水域面積能達到六十萬平方米,十分廣闊。後來王公貴族們依據曲江這裡的地形修建了許多的園林,因此這部分景緻其實是一半在城裡一半在城外的。
舒錦一行人越行屋舍越少,樹木越多,衆人都上了馬車繼續前行,到後來,乾脆就可以看到遠處波光粼粼的湖面了。
等到了曲池附近,衆人下車後,呼吸中滿是一股綠樹跟水汽結合的香氣,深呼吸幾次,感覺胸腔裡所有濁氣都能排淨一般。
曲池也叫曲江,附近遍建行宮臺殿;其中幾處最著名的當是南邊的雲樓,芙苑還有西邊的杏園。雲樓佔地面積最大,景緻也最好,但是,那是皇家禁區,尋常人不得靠近。另外因爲面積實在太大,樹木又衆多,許多鶯飛草長的地方,如果亂闖進去都會迷路。
衆人在開放的園林遊覽了一番,又在水淺之地泛舟湖上,欣賞了一下湖光水色,以及水域周圍的亭臺樓閣,便去了西邊的杏園。
杏園是曲江的名景之一,這裡遍種杏樹,春天杏花開遍之時,燦若雲霞,景緻十分醉人。因爲時節已經過了杏花最盛的時候,所以舒錦一行到達的時候,沒能欣賞到最佳的杏園春景。不過,依舊還是由許多晚開的杏花綻在枝頭。杏園裡許多老字號的酒館跟飯莊,全嘉佑熟門熟路的帶着舒錦等人去了一家名爲探花樓的的酒樓。
衆人雅間落座,全嘉佑詢問了一番。柴衍峰舒錦等人都表示吃什麼沒意見,全憑全嘉佑做主後,他便做主,爲衆人點了菜。
“銀絲供。山海兜,撥霞供,蟹釀橙,山家三脆,罌乳魚。鴛鴦炙,忘憂齏,勝肉,梅花脯。還有青精飯。”全嘉佑對着小二兒說着一大堆衆人完全不知道的菜名,之後又補充,“哦,再要個金玉羹。”
到小二兒去傳菜,全嘉佑才轉回來跟衆人介紹每一樣菜用的什麼食材跟大致做法。
“這銀絲供啊,本來不是菜。銀絲是指琴絃,相傳有位雅人待客。同客人喝酒之時,就同自家童子說,‘去準備銀絲供來,調和要好,又要有本味。’客人們都以爲這定是一道燴菜呢,結果,童子準備了許久,上來了一張琴,然後有琴師來奏曲給賓客們欣賞。於是客人們才曉得,原來銀絲竟然是說琴絃。調和要好是說調好琴絃,又要有真味是琴書中有真味的意思。
後來啊,就有名廚,根據這個故事做了這道銀絲供。這是銀絲啊,是一種魚肉做的。魚肉爽滑鮮美,瑩潤如絲,所以很是貼合這個銀絲供的名字。”
全嘉佑口才很好,說道吃食,也是滔滔不絕:
“這山海兜呢。是採摘的春筍,蕨菜,水略煮;新鮮的魚蝦切塊,用滾水燙過。二者匯聚後蒸熟,佐以油、鹽、醬油、胡椒,點入醋。這道菜在宮裡也叫‘魚蝦筍蕨兜’。這春筍蕨菜都是產自山上,魚蝦是海里的,所以,這才叫山海兜算是貼切吧?”
“撥霞供是兔肉。山裡的野兔肉切成薄片,然後用酒,鹽醬料醃製,之後風爐烤熟,吃的時候配着蘸料,很有山家趣味。”
“蟹釀橙是挑黃熟個兒大的橙子切去頂部,挖去橙子瓤,留下橙子的汁水,填入蟹膏蟹肉,然後蓋上橙子的頂蓋,用酒醋水蒸熟後,然後蘸醋鹽食用。這菜味道是又鮮又香,不過,此事膏蟹不是最肥美的時候,所以味道會比秋天稍稍差一些。”
“山家三脆是到素菜,是嫩筍,小蕈,枸杞頭焯熟伴着吃的。此事時春天,枸杞莖葉正嫩,這東西味苦性寒,不過可以清熱止渴,卻風明目。”全嘉佑沒說的一點是,枸杞頭還可以補虛益精……
“罌乳魚是把罌一粟仁洗淨,磨成乳,然後配上小粉加以蒸煮,又用淡醋收聚,最後壓成魚形,然後點入些紅曲水灑上,再微微蒸一下,成菜是切成片的,所以,看上去有魚形,但切切實實是道素菜。”
“罌一粟?”商強先前聽的是津津有味的,可是聽到這裡,忍不住就怪叫道,“那東西能吃嗎?那不上癮嗎?”如果沒記錯,後世這東西可是聞之色變的東西啊!就這麼做成吃的,沒關係嗎?
“你瞎緊張什麼?”舒錦正聽得津津有味,被商強一打岔,不高興的道,“你說的那是罌一粟的汁液提取物。這裡說的是用的罌一粟的種仁,這是兩種東西好嗎?罌一粟的種仁對身體是有益處的。
還有那紅曲水,也是好東西。紅曲古時候稱‘丹曲’既可以食用,又可以入藥。這紅曲入藥有活血化瘀,健脾消食等功效。”
“啊,玉夫人是行家啊!”全嘉佑聽了舒錦的話,在一旁讚道。
“那還用說嗎?舒錦自己就是個廚子!”商強嘴巴快,當下就接口道。
全嘉佑聞言愣了一下。倒不是因爲舒錦是個廚子這件事情,不過是他一直認爲商強是舒錦的下人呢。想不到竟然直呼舒錦的名字。
這些人的關係,讓他越來越看不懂了。
叄庚也被商強弄的愣了愣,但是看柴衍峰面色平靜,於是就道:
“那是自然啊,全老闆不知道吧,玉夫人不但懂庖廚,還是各中高手呢!”
“哦?真的?那不知道,日後有沒有機會可以嚐到夫人的手藝啊。實不相瞞,全某真是沒旁的癖好,唯有吃這一項。哈哈哈哈!”
柴衍峰聞言,笑道:“總有機會的,不如全兄繼續說。興許你說這些舒錦就能偷師到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