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呂隊長的稱呼,所有人都驚訝的開始猜度那人的身份,因爲是酒樓,所以大家也沒有見官避走的意思,而是都好奇的看着那個四十歲左右的文士打扮的人。
一些人並不認識這個王中承,猜着他具體的身份,但是這人其實也是常來一品閣用飯的,所以有人識的他,於是就輕聲叫了出來:
“啊,是御史中丞王文瑞!”
王文瑞官居御史中丞,官階正五品上的中散大夫,官職不低,不過他身爲御史中丞,倒是真的沒有什麼可以歌頌的政績,他之所以能夠擔任這個位置,說起來,還是靠着裙帶關係。
王文瑞有個胞姐,姓王,名月,曾經是松陽侯夫人。這個王文瑞不是旁人,正是李恆成的親舅舅。
這個人此時出現在這裡,還叫住了呂隊長,倒是着實讓錢六意外了一下,不過,他沒有表露什麼,而是跟旁人一樣,等着王文瑞接下來的話。
“不知王中承喚下官有何要事?”
呂隊長不卑不亢的答。
其實說起來,呂隊長的官職比王文瑞要低了好幾個等級,不過,武侯鋪隸屬武衛營,是武官,而御史一類,都是靠嘴皮子吃飯,整日上表彈劾陳情一類的文官。呂隊長自認自己所作所爲沒什麼問題,況且他身份還沒高到能值得王文瑞上朝奏他一本的地步,所以自然也不怕他真的去告自己一狀。不過呂隊長想不通,這個關口,王文瑞把自己喚住是想要做什麼。
“呂隊長,方纔樓下喧鬧之時,我就在樓上。聽了前因後果,我覺得,也許這其中還有些隱情,所以我想請呂隊長稍待片刻,待我結了賬,隨同呂隊長一起回武侯鋪。”
王文瑞此刻沒有穿官服。所以就沒有自稱本官,但是聽他話中的意思,這是他也要插上一手啊。
有隱情?這是說,他想要詳詳細細的弄清楚這件事了?那就免不了要好好詢問柴家兄妹一番。因此才說,他要跟着回武侯鋪。
結完賬就跟着去,連回府換身衣服都不肯,難道說,王中承還怕武侯鋪這些人對這對柴姓兄妹不利嗎?
“呃。”呂隊長聞言。也是一愣。
“怎麼?呂隊長不方便?”
王文瑞微笑着道。
“我能有什麼不方便的?既然王中承想要詢問,下官等候片刻便是。王中承自便。”
呂隊長面色不動,說道。
王文瑞點點頭,狀似很滿意的下了樓,同錢六招呼了一聲,會了帳,然後看向呂隊長:
“好了,咱們走吧。”說着,當先走了出去。
呂隊長也沒有多話,帶着手下押着柴家兄妹二人跟了上去。一衆人很快離開了一品閣。
大廳裡已經用餐完畢卻不肯離開。就爲了看個熱鬧的人此時已經沒了熱鬧可看,也紛紛起身結賬走人了。有人臨走還偷偷的看了看一品閣的掌櫃錢六的表情,但是錢六這表情實在是太正常了,似乎剛剛發生的事情對他沒有絲毫影響,依舊是笑的雲淡風輕的同各位客人招呼着,收錢告別,熟練無比。
有好事的人,也想去武侯鋪看個究竟,於是交了錢就連忙追着呂隊長等人去了,不過。也最多就是跟到武侯鋪門前就沒法繼續跟,接下來武侯鋪內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無從得知,最後只能徘徊片刻就離開了。
錢六依舊呆在一品閣大堂的櫃檯後坐鎮,直到一個多時辰後。終於有一人來到了一品閣門口,他並沒有進門,而是跟門外負責招呼客人停泊馬車的人說了幾句,然後便離開了。
然後泊車的夥計抽空又進門跟錢六說了幾句。
錢六聽了那夥計的話,微微一笑,點了下頭。然後那夥計出門繼續等着幫客人拴馬泊車去了,而錢六則繼續收錢算賬。
一切,看似跟以往跟先前都沒什麼不同。
一品閣內發生的這些事情到傍晚的時候,就已經傳到了舒錦跟江端玉的耳朵裡,武侯鋪內也有消息傳過來。
王文瑞跟着呂隊長到了武侯鋪,果然就在關押柴家兄妹的臨時牢房中呆了不短的時間,然後便離開了。而武侯鋪是沒有資格審理犯人的,所以,呂隊長抓了人也不過就是把柴家兄妹關押了起來,並沒有審問,甚至王文瑞同他們說了什麼,他也沒有聽。
接下來兩天,江端玉沒有派人去打探柴家兄妹的情況,也沒有人因爲柴家兄妹的事情找到他頭上,不過,就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都會特別平靜一樣,他同舒錦都清楚,針對他跟舒錦的陰謀這纔剛剛要展開而已。
不過,想到敵人可能的招數,舒錦不過是笑笑。想憑藉柴家兄妹來對付他們,這本來就是一個錯誤了。
她倒是尋空去找了李恆成一次。
對於王文瑞摻和進來她還真是挺意外的。不管怎麼說,王文瑞是李恆成的母舅啊,按說他應該是站在李恆成這一邊的,那麼同自己也應該算是盟友纔對。可是,看他的行爲,着實沒什麼友好的感覺,倒像是王文瑞已經被拎出來,打算做人家的槍炮,或者說是針對江端玉這一陰謀的出頭鳥了。
不過,從李恆成那裡的回來的消息,倒是讓舒錦明白了過來:原來,王文瑞一直也不算是什麼盟友。
想想也是啊,王月已經去世多年,而她的弟弟卻依舊能夠佔着這個御史中丞的位置,松陽侯的支持固然不可或缺,但是左家在其中也有出力纔對。
世間之人果然是千百樣的,同樣是同胞兄弟姐妹,鮑家兄弟因爲自己妹妹去世就恨上了護國公府,甚至不惜跟護國公府撕破臉皮,朝內朝外掐架;而王文瑞卻在自己姐姐死後,轉而抱上了左家跟松陽侯的大腿,就爲了保住自己的官位。
“這麼多年,若是他真肯幫我,我還何須凡事靠自己甚至想到找你們聯手呢?於我而言,他不過是左家的一個幫兇而已!”
這是李恆成的原話。
聽了這一句,想來事件平息以後不論如何處理王文瑞,舒錦都沒什麼心裡負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