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然他們從石縫裡探出頭望去的時候,入眼的情景一下子讓他們驚呆住了,就好像是見到了鬼似的,甚至是比見到了鬼還要驚駭。
這倒也不能怪他們,事實上,他們見到的情景的確是比讓他們見到了鬼還要讓他們震驚的,可以說就算此時此刻讓他們真的見到了鬼他們也不會有這樣驚駭和震驚的!
猜他們見到了什麼?
冰窟!這竟然是一個巨大的冰窟!
可以說,這完全是一個冰的世界!
山,樹,石頭……一切的一切都是有冰組成的。
整個冰的世界照亮了整個冰窟,讓人不需要藉助手電的光芒也可以看清冰窟內的情況,冰窟的穹頂就像一個扣着的鍋蓋,最高處距離陳然他們所處的位置幾近百米。
冰窟內的地面起伏不平,在這個冰窟的腹地內部,無數巨大的冰柱參天的聳立着,也有不少冰柱倒懸在穹頂,如劍指大地,與其說是冰柱,它們更像是礦物結晶,有着規整的四棱形,五棱形,六棱形等多種形態,高的如槍似矛直抵穹頂,低的有如破土春筍,亦如花蕾初綻,還有許多金字塔形的冰柱尖對尖的天地相接一眼望去給人了一種說不出的震撼的氣勢!
冰窟四周的巖壁上本身則有無數的孔洞,也就是像陳然他們探出頭的這樣的石縫,只不過像陳然他們探出頭的這個石縫這麼大的很少,大部分則是拳頭大小的陷坑,像馬蜂窩一樣,千瘡百孔。
在這個冰窟裡,從這些石縫裡露出來的黑光和冰窟整個白的世界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更是對陳然他們的視覺造成了很大的衝擊。
讓陳然他們的視覺受到衝擊的不止止是這個。
如果說僅僅是眼前的情景的話,雖然會讓陳然他們三人吃驚,但卻還不至於讓他們到了驚駭的程度,畢竟眼前的冰窟只能算是奇觀而已,而小玉和吳兵也都不是一般人,小玉就不用說了,吳兵是當兵的,就算是沒見過這樣的奇景,但接受能力也肯定要比常人強一些的。
而陳然就更不用說了。
從石縫裡鑽出來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冰窟,這完全在陳然的意料之中,在丁典的記憶之中,這裡就有這樣的一個冰窟,甚至是這個冰窟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寒冰洞。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特別是在資源匱乏的情況下,丁典他們這些苦工們不敢和齊王府的看守們爭鬥,但苦工們之間卻是有爭鬥的,這些苦工們打架就像是家常便飯一樣頻繁,而齊王府的看守們一般來說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由於還需要苦工們幹活,由此,就算是這些苦工犯了錯,也不會處死他們,唯一的處罰方式就是把犯錯的人關到寒冰洞裡餓他一天時間或者幾天時間,在這樣的嚴寒之地,可以說就算是身體強壯的大漢也承受不了幾個鐘頭的時間,即便是身上練的有傳統武術在不吃不喝無法補充能量的情況之下也無法堅持多長時間,所以在丁典他們這些苦工們的眼裡,寒冰洞就是一個讓人恐怖的惡魔之地。
剛纔陳然帶着小玉和吳兵鑽的這道石縫卻是丁典的一個兄弟被關進寒冰洞的時候無意之中發現的,丁典第一次被關進寒冰洞的時候是因爲打死了一個人,上面的人就把他關在了寒冰洞裡,甚至要關他一個星期,他雖然是內家高手,但不吃不喝,也有點承受不住,而當時就在他要承受不住的時候,他這個兄弟偷偷的從這個石縫裡鑽過來給他送來了一點乾糧和熱水,這才讓他度過了這次的難關,後來出去之後,在那個大澡堂子的時候,他那個兄弟還得意的和他指了指洞頂的那個石縫。
從石縫裡鑽出來是一個冰窟,這在陳然的意料之中,但沒在他意料之中的是現在的這個寒冰洞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
不一樣的地方就是現在這個冰窟內竟然堆積着了成千上萬的屍骨,冰面上堆積着的,冰柱上掛住着的……到處都是屍骨,就好像是變成了屍骨的海洋一樣,整幅情景猶如通往地獄的深淵一樣。
而讓陳然他們驚駭的也就是這堆積如山的屍骨了,如果沒有這些堆積如山的屍骨,或許他們會迷醉於眼前這壯觀的冰窟,但一眼就看到這堆積如山的屍骨也實在是很難讓他們再把注意力放在冰窟上了,眼球都被眼前這如同海洋一般的屍骨給吸引住了!
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一直過了半晌時間,陳然才最先回過神來。
陳然回過神來之後的第一時間就分別望了望站在他兩邊的小玉和吳兵,吳兵還驚呆着的,小玉倒是回過神來了,但臉色卻有些發白。
見到小玉這幅驚魂未定的樣子,陳然就趕緊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感覺到自己的手被陳然握住,晏如玉望了陳然一眼,就不自覺的和陳然握着的手握緊了一些,好像這樣纔有了安全感似的。
在這之前的時候,以她的閱歷,即便是在鬼熊嶺遇到那些機關和怪獸,她也不曾畏懼過,但眼前的情景,雖然看起來對他們暫時並沒有什麼危險,但看到這幅情景之後,卻情不自禁的讓她膽寒了。
這倒也不能怪她,想必任何人看到這幅情景都會膽寒的,這裡堆積着的屍骨密密麻麻的起碼有成千上萬了,而且看得出這些屍骨都是人的屍骨,這也意味着曾經的它們都是活生生的人,然而現在卻只有累累白骨……
而且以這些屍骨堆積着的規模,這得死多少人才能有這麼多的屍骨呢,上萬?幾十萬?
“這裡,以前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覺得像是回到了遠古戰場似的?”吳兵回過神來,抹了一把冷汗,就趕緊把頭縮了回來望向了陳然。
晏如玉也望向了陳然,兩人明顯是想從陳然這裡求個心安理得的。
只是陳然又哪能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呢,而且在這件事上,他比他們還要吃驚的,因爲在場的只有他知道在幾十年前的時候,這個地方還沒有屍骨的,這些屍骨明顯是後來纔有的。
他自個也想象不出這個地方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有這麼多人死在了這裡?
這些屍骨的主人是什麼人?又是怎麼死在這裡的?難道是在丁典死了之後,這個齊王爺的藏寶之地泄露出去了引來了其他的大部隊攻擊了這裡?只是看眼前的情形似乎又不像,而且如果是那樣的大規模的行動史書上應該有記載纔對,那這些屍骨是怎麼來的?
吳兵望着陳然,晏如玉也在一邊望着陳然,陳然卻一直沒吭聲,只是在沉思着。
佇立良久,陳然才終於望向兩人開了口:“現在先不談論這個問題了,你們也看到了,接下來我們有兩個選擇,一是停下來退回去,二是我們繼續前進,我事先先說好,繼續前進的話,咱們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或者能不能從這裡出去,這都是無法肯定的。”
陳然這話倒是實話,他雖然知道這條石縫,但能不能從寒冰洞裡走出去,他還真說不好,他只知道寒冰洞的入口和出口之處並不是和苦工們住的地方連着的,剛纔他想到這條石縫就是想着要想從剛纔苦工們生活的地方出去就可以先到寒冰洞裡,如果能從寒冰洞裡的入口之處出去的話那也就算是從苦工們生活的那個洞內出去了。
但這是要在能從寒冰洞出去的前提條件之下的,而且從寒冰洞裡出去之後又是什麼地方,能不能再從那個地方出去?那陳然就不知道了。
丁典在這裡生活了八年,但丁典也只是對剛纔的那個地方熟悉,其他的地方有可能熟悉,但出口和入口卻完全不知道。
陳然這話說出來之後,晏如玉沒什麼表示,而她沒表示無疑就是她最大的表示了,表示她和陳然是一體的,陳然怎麼辦她就怎麼辦。
陳然也沒讓晏如玉表示,因爲此刻他們兩人心中均是一樣的想法,生則同生,死則同死。
“陳哥,我聽你的,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吳兵幾乎想都沒想的就很乾脆的把選擇權推給了陳然。
“好,那我們就繼續前進吧。”對吳兵的回答,陳然也沒感到意外,而讓他選擇的話,他自然選擇繼續前進。
以前他就不是輕易放棄的人,而死過一次之後,他就更不會輕易放棄了。
吳兵和晏如玉對陳然的選擇也同樣沒有覺得意外,聽到陳然的話,兩人都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說好了,那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而有了陳然給出的這個選擇讓他們再面對眼前的屍骨山的時候似乎也沒那麼可怕了。
其實陳然剛纔之所以那樣說,就是給他們壯膽的,從這個石縫下去也是兇險無比的,不小心掉下去那就可能被冰錐給扎死,所以要先讓他們克服對眼前這些屍骨的驚駭心理。
還是陳然率先從石縫裡鑽出來,剛從石縫裡鑽出來進入寒冰洞內,霎時,就有一股冷冽入骨的寒風襲來只是一下就吹的他露出在外面的皮膚就好像是被刀颳着一般的疼痛。
陳然趕緊了阻止小玉從石縫裡鑽出來,幫着她把露出來的皮膚都包了起來,臉也包了起來,只讓她露出一雙眼睛。
而吳兵也有樣學樣的,因爲他沒穿外套,就把剛纔在身上套的汗衫套在了頭上把頭包了起來,陳然也這樣把自己給包了起來。
抱着一邊的冰柱先把晏如玉給抱了下來,又把吳兵也拽了下來,地面太滑了根本沒法站,三人都蹲着身子伏在冰壁上,即便是如此,往前走一步,也要滑倒一下,最主要的還是太冷了,而他們穿的衣服還都是夏天的衣服,手被凍得不行,卻還要抱着一大塊的冰塊,而且這裡的冰塊和外面的冰塊似乎也有所不同,總是感覺着冰塊裡透着一股子說不出的寒氣,接觸到冰塊這股子寒氣就猛地鑽入體內了,這簡直是折磨人。
陳然雖然還是大病初醒,但他的氣血卻極爲的順暢,氣血的順暢無疑就能給他的身體帶來溫度,由此,他倒是還能承受得住,而晏如玉和吳兵就不行了。
陳然一邊往前走着一邊回頭時時刻刻的注意着晏如玉和吳兵,見到晏如玉被凍得直哆嗦,他心疼的不行,往前走一段就回頭把她的一雙手抱在手中又是搓着又是放在嘴邊吹着。
晏如玉望着給她吹着手的陳然,一個勁的流着眼淚,但卻是又哭又笑,哭着笑着就抱住了陳然,陳然也抱緊了她給她暖着身子。
吳兵也被凍的直哆嗦,但他就沒有小玉的待遇了,不過陳然也沒忘記他,時時刻刻的提醒着他鼓勵着他。
吳兵雖然被凍得要受不了,甚至是爬着爬着身體就僵硬了下來,但每當他想到他們三人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卻還是不離不棄的一起共患難許久不曾甚至是已經忘記了熱血沸騰是什麼感覺的他倒是有點了熱血沸騰的感覺了,只覺得就算是死在這裡也值了,而在看到陳然和晏如玉之間那深厚的感情的時候,他甚至是想着如果有危險的話他自己就算是拼着自己的命也要讓他們兩人逃出去。
如果說陳然救他一命的時候,他對陳然只有感激的話,現在卻完全認可了陳然。
就這樣,他們三人冒着嚴寒,相互的鼓勵,相互的攙扶,竭盡全身所能,一步步的踩着屍骨艱難的向前突進着,在伴隨着踩在被冰凍的屍骨上發出的“咯吱咯吱”的摩擦聲之下,在這個寒冰洞中,他們三人就放佛亡靈從地獄歸來一般,在從堆積如山的白骨之上,從寒冰洞的深處約莫穿過了一里多路之後,總算是終於走到了盡頭。
而當他們到了寒冰洞的盡頭的時候,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卻是一道宮牆,這道宮牆,仰頭望不到宮頂,環顧看不見牆角,只有身前,一扇巨大的包銅皮紅門聳立,一個個海碗大小的銅釘陣列門上。
看見這扇門,陳然,晏如玉和吳兵三人竟然瞬間同時想到一個詞:巍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