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晏禮淡漠地回了一句,既沒有急於否認,也沒有試圖掩飾什麼。
口吻不溫不火,聽不出絲毫情緒。
“是我太太。”
“呃……”
小護士是從樓下拿了藥上來的,顯然並不知道剛剛在樓上發生了什麼。
聽到白晏禮這樣說,不由微微滯了滯口吻,似乎沒想到還有這麼一號人物,更沒想到他的太太會出現在這裡。
儘管大家都知道白晏禮結了婚,他的無名指上也一直戴着婚戒。
但自從白晏禮接手了這家醫院之後,就一直沒見他的太太來醫院找過他,又見他對那位蘇小姐的病情十分關注重視,醫院的醫護人員雖然不敢明着說些什麼,私底下卻是沒少議論。
眼下遇上這樣的事兒,少不得有些意外。
頓了頓,小護士纔像是反應過來一樣,急急改口道。
“那……需要我進去幫太太輸液嗎?還是說您親自來?”
白晏禮微一揚手,神色冷峻而淡漠。
“東西給我。”
“噢噢,好!”
聞聲,小護士連聲應下,立刻將手裡的托盤遞到了男人的手裡。
下一秒,還沒等她回過神來,耳邊就傳來‘砰’的一聲,男人轉身走進辦公室,直接關上了房門,將她和走廊上所有暗中窺探的視線一併隔絕在了門外。
小護士:“……”
辦公室的休息室內。
唐栩栩閉着眼睛一直沒有睜開。
外面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可即便白晏禮主動言明她是他的太太,也無法在她心裡掀起一絲波瀾。
他這個人早就在她的心裡被畫了叉號,判了死刑……不管他對她說再多的甜言蜜語,在她面前表現得多麼溫柔體貼,她都不會再原諒他。
畢竟不是所有的過錯都可以獲得寬恕,得到諒解的。
更何況,他表現平平,甚至連差強人意都算不上。
端着托盤走進休息室,白晏禮垂眸看了眼躺在牀上的女人,一張小臉蒼白得幾乎沒什麼血色,眼睛緊緊閉着,眉心雖然沒有像剛纔那樣皺得很緊,但還是因爲難受而微微蹙着。
他知道她沒有睡着,只是不想面對他。
邁步走到牀邊,白晏禮沒有去吵她,只隨手將托盤放置在了牀頭櫃上,隨即掀開被子的一角,將唐栩栩的手臂緩緩拉出了一小截。
即便他念的不是護士專業,但一般的護理對他來說不在話下。
有條不紊地將藥劑打進生理鹽水的藥袋中,白晏禮動作細緻地托起唐栩栩的手,將針頭扎進了她手背上的血管中,爾後貼上膠帶固定位置,才又將她的手放回到被子下面。
處理完之後,白晏禮沒有離開。
轉而跟着上了牀,側着身子躺到了唐栩栩的身邊,伸手將她往自己懷裡擁近了些許。
察覺到他的動作,唐栩栩本能地反抗,擡手想要推開他。
只是還沒等她的手指觸及到他的身體,就被男人溫熱的大掌包裹在了掌心,制止了她的抵抗。
再開口,男人的薄脣貼着她的耳朵,彷彿在親吻她一樣。
一句話,聽在耳裡,卻更像是在告誡。
“栩栩,別跟自己過不去。”
話音落下。
唐栩栩到底安靜了下來。
沒有說話,也沒再掙扎。
她不是個輕易認命的人,更不會輕易低頭,然而她現在確實被胃痙攣折磨得筋疲力盡,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跟他鬥法,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拗不過他。
既然閃躲不開,她只能先暫時受着。
她不吭聲,白晏禮也不開口。
房間內寂靜無聲,靜謐得像是能聽到兩個人各自的呼吸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唐栩栩身心俱疲,到底撐不住沉沉地睡了過去。
懷抱着女人嬌軟的身子,聽着她平穩淺淡的呼吸聲,白晏禮目光深暗,動了動薄脣,像是想說些什麼……但終究什麼也沒說,只緩緩收攏五指,將懷裡的女人抱得更緊了一些。
等到輸完液,在白晏禮拔去她針頭的時候,唐栩栩其實就已經醒了。
但她根本不想跟這個男人說話,便就沒有睜開眼睛,佯作繼續睡覺的樣子。
白晏禮看到她顫了兩下睫毛,知道她醒了過來。
見她沒有睜眼,便也沒有戳穿她。
只將她從牀上抱了起來,一路走出辦公室,進了電梯到了地下層的停車場,爾後將她放到了後座上,緩緩開着車子回到了江鼎閣的別墅內。
兩人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及至白晏禮踩下剎車,不等他把車子在院子裡停穩,唐栩栩忽然就從後座上坐了起來,徑自打開車門下了車,先他一步進了屋子!
看到唐栩栩回來,秦媽不由一喜,立刻匆匆迎上前,招呼道。
“太太,您回來了!”
唐栩栩微凜眉梢,擡眸問向她。
“有沒有人送文件過來?”
“好像有……”秦媽稍稍想了一下,回話道,“大概是下午一點左右送過來的。”
“東西在哪裡?”
“您稍微等一會兒,我去給您拿。”
一邊說着,秦媽便就轉過了身,快步走向了不遠處的櫃子。
白晏禮進門的時候,一擡眸就看到秦媽從櫃子上取了一個信封袋過來,繼而匆匆走回到了唐栩栩面前,詢問道。
“太太,是這個嗎?”
唐栩栩隨手接過,先是低頭掃了一眼上面的署名,爾後眸光微爍,似是漾開了嘴角的一絲笑意。
挾着淡淡的冷嘲。
撕開信封袋,唐栩栩直接將裡面裝着的文件抽了出來,隨即看也沒有多看兩眼,便就揚起手,將那份文件筆直地甩到了邁步走近的男人臉上!
她這一下甩得很用力,文件的紙張‘唰啦’的一下砸到了男人的俊臉上!
霎時發出了不小的聲響,把秦媽嚇了一跳!
愣怔間,就見那份文件從男人冷峻的面龐上落了下去,‘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整個過程發生在短短的一瞬間。
令人措手不及,猝不及防!
剎那間,屋子裡的氣氛陡然沉寂了下來,好似瞬間冰封了一樣,只剩下立在原地冷然對峙的兩個人,剔着眉梢,四目相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