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女人開門見山,說得很直接。
幾乎沒怎麼拐彎抹角,甚至一點也不委婉,跟她平日裡溫雅嫺靜的形象可謂是大相徑庭。
但不可否認……
她這樣單刀直入的提議,卻是給人一種強烈的衝擊感和引誘力,以至於讓人無法輕易開口拒絕。
唐斯桀一手拿着手機,隨手點起了一根菸,叼在嘴角深深地抽了兩口,沉默着沒有馬上回話。
靜默片刻。
見他沒有吭聲,但也沒把電話掛斷,蘇妍便又繼續慫恿道。
“唐栩栩是什麼樣的性子,你應該比誰都瞭解,她的眼裡一向容不得沙子……且不說她能不能將以前發生過的那些事拋諸腦後,置之不理,便是現在,她也不可能無視我的存在,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更何況,晏禮對我和我母親的承諾還沒有兌現,哪怕他知道唐栩栩介意,也不可能對我避而不見。”
“所以……唐栩栩繼續和晏禮在一起,她不會幸福,只會痛苦。”
“既然你愛她,爲什麼要眼睜睜地看着她陷入痛苦當中,無法自拔呢?”
“還是說,你其實就是一個懦夫,懦弱到就連承認自己愛她的勇氣也沒有?”
……
蘇妍無疑很擅長蠱惑人心,口才極佳,說是能言善辯、舌燦蓮花也不爲過。 щшш★тт κan★¢ Ο
所以她身邊跟着的人大概都被她洗了腦,不管有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她當成了槍使,都始終對她死心塌地!
甚至就連白晏禮,都似乎極少會懷疑到她身上。
即便存有疑慮,恐怕也能被她推脫得乾乾淨淨,將過錯都甩到別人身上……反正替她背鍋和出氣的大有人在,她也從來都不缺任憑擺弄的棋子。
她只要扮演好一個委曲求全的受害者,就足夠了。
相比起她的借刀殺人,唐栩栩每次都是親自出面、衝鋒陷陣。
一個是明槍易躲,一個是暗箭難防,而自古以來,正大光明的君子總是容易折於陰佞小人之手……唐栩栩的性子太過剛強磊落,不屑於耍弄陰險卑劣的手段,玩不過蘇妍也是理所當然。
除此之外,蘇妍做事尤爲小心謹慎,從不輕易讓人抓到把柄。
就像現在……
雖然是她主動找的唐斯桀,但電話裡的聲音明顯是經過處理的,讓人聽不出她的原聲,就算把對話錄下來拿去指證,也無法證明就是她打的電話。
說是有心之人刻意挑撥離間,也不無道理。
唐斯桀交疊着雙腿,靠坐在椅子上,耐着性子等蘇妍把話說完,修長的手指間……一根菸也差不多抽到了菸屁股的位置。
湊到脣邊深深抽了最後一口,唐斯桀緩緩吐出一縷淡淡的白色煙霧。
深邃的眉眼在煙霧繚繞之下顯得愈漸深沉,令人捉摸不透他眼底的神態,看不清他在想些什麼。
頓了頓。
才見他隨手將菸蒂摁滅在了辦公桌的水晶菸灰缸內,繼而微沙着嗓子,從薄脣中輕輕吐出幾個略顯暗啞的字節。
“你想怎麼合作?”
見他終於鬆了口,蘇妍卻是不急着把話說明白。
像是不放心他,所以打算另行找人跟他接洽。
對此,唐斯桀顯然並不滿意。
他淡淡一哂,不以爲然。
“既然是合作,蘇小姐是不是也該給出一點誠意?要不然……到頭來白白被你玩了一遭,我豈不是很吃虧?”
聞言,蘇妍似乎思考了片刻,方纔開口反問道。
“你想要什麼樣的誠意?”
“別找什麼勞什子的傳話筒……約個時間,你有什麼好的計劃和提議,咱們面談。這麼簡單的要求,應該不算過分吧?”
“可以,”
大概知道唐斯桀不好打發,蘇妍沒有拒絕,答應了下來。
只是補充了一個條件。
“不過……見面的時間和地點,由我來定。”
唐斯桀淡笑一聲,對此不以爲意,倒是並不在乎。
“隨意,你什麼時候安排好了,通知我一聲就行……到時候,咱們不見不散!”
“好!不見不散。”
…
唐栩栩接到唐斯桀電話的時候,正準備上牀睡覺。
這個時候,牆壁上的時鐘指針剛剛掠過十一點,時間不算太晚,但也不算早。
隨手拿了個毛絨玩具抱在懷裡,唐栩栩背靠在牀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半躺着,接通了電話。
“哥,這麼晚了……你還沒睡啊,找我有什麼事嗎?”
唐斯桀笑笑,磁性的嗓音透過手機聽筒傳出來,顯得別樣溫柔。
“怎麼,沒事情找你,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嗎?”
唐栩栩跟着笑。
“我可沒這個意思,你別胡亂腦補……只是你很少在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嘛,所以覺得有點意外啊!”
“突然想到好久沒見着你了,想起來了就給你打個電話……這麼晚了,你也還沒睡?”
“唔,剛準備睡……”
聽着唐栩栩困頓間略顯迷糊的聲音,似乎還打了一個哈欠。
唐斯桀不由柔和了幾分眸色,彷彿可以想象出她靠在牀頭揉眼睛的樣子。
默了默,像是想到了什麼,唐斯桀微斂神色。
追問了一句。
“你一個人在家?”
以他對白晏禮的瞭解,如果那個男人現在躺在唐栩栩的身邊,恐怕不會讓她接他的電話,更不可能由着她大半夜躺在牀上跟他閒聊。
聽他這樣問,唐栩栩倒是沒有察覺什麼,只隨口回了一聲。
“對啊,一個人清淨,多好呀!”
自從霍霆琛的精神疾病徹底爆發之後,白晏禮就變得忙碌了起來,爲了治好他的病幾乎長時間待在療養院的研究室內。
再加上霍霆琛的狂躁症隔三差五會發作一次,旁人往往應付不了,基本都是白晏禮出面控制。
所以這段時間白晏禮到家的時間點並不固定,有時候會早些趕回來跟她一起吃晚餐,有時候則是過了零點都還沒回家……換作以前,唐栩栩還會傻傻地坐在牀頭等他,現在她根本就不在乎他什麼時候回來。
反正她也不想見到他,看着他在面前晃來晃去只會覺得礙眼。
他晚點回來,她反而樂得自在。
然而,即便她一句話說得輕鬆愉悅,滿不在乎……聽在唐斯桀的耳裡,卻還是叫他微微蹙起了眉心。
想起白天蘇妍說的話,唐斯桀微一沉默。
繼而緩緩開口,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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