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老夫人瞧見蘇鎮磊面上的不甘神色,她只能暗歎在心裡,她生下來的兒子,自然是明白他的德性。
而唐氏幾乎是她瞧着長大的女子,她也知道她的性情。他們夫妻的事情,縱然是有錯,多錯在蘇鎮磊這一邊。
他當年多少縱容了唐氏身邊丫頭的行事,過後,他不知道及時彌補,反而由着錯得更加多起來。
蘇鎮磊不見得待那個丫頭有幾分心思,只是那個時候,他們夫妻相處久了,而唐氏一直是非常有主見的女子。
那個丫頭則是嬌柔,彷彿沒有蘇鎮磊就活不下去的樣子。蘇鎮磊心軟了,有心護持着那個丫頭。
蘇家老夫人是經過那些事情的人,她和蘇家老大人之間的感情不太深,她年青的時候,都受不住那些的事情。
何況唐氏那時候待蘇鎮磊的確是芳心深許,那樣的打擊,她沒有早產難產,而是平平安安產下蘇青芷。蘇家老夫人認爲,那是唐家人積了福報。
愛得深則恨之深,蘇家老夫人瞧得很明白,那麼幾年下來,唐氏因爲不愛不恨方能重新接受蘇鎮磊。
蘇家老夫人瞧着蘇鎮磊的神色,她想着就由着他去心裡懷抱着希望吧。也許,他能一直做下去,也能再一次打動唐氏的心。
蘇家老夫人終究是有些不忍心,她的心裡面還是擔心着兒子會犯相同的錯,那樣的話,只怕唐家和唐氏就會徹底與他過着貌合神離的日子。
她跟長子蘇鎮磊語重心長的說:“磊兒,玉兒爲人處事和美周全,你的嫡子嫡女都不錯。
你日後,待她還是要上心一些,那些別的女人,就不要再招惹來,讓她對你再傷了心。”
蘇家老夫人瞧着蘇鎮磊還是聽得進去她說的話,她的眼裡有了幾分欣慰。她的心裡面,是最爲滿意長媳婦,覺得她爲人處事處處貼心,又肯伸手去照顧下面的弟妹們。
蘇鎮磊瞧着老夫人的神色,他紅着臉說:“母親,我又不是那種重色的人,我自然明白她的好。”
蘇家老夫人聽他的話,她輕嘆一聲,說:“磊兒,女人這一生活得都不太容易。我嫁給你父親之後,我就不曾真正的過上幾天清平的日子。
先前你祖父祖母在,家裡日日熱鬧不已,親戚朋友如流水來去。後來,你祖父祖母去了,你父親做了史官,家裡親戚朋友漸漸的少來往。
你父親那樣的性情,他的心裡只有大義,日後,大約只會苦了你們兄弟三人。
如三王爺這樣爲人處事留有餘地的人,其實並不是太多。他帶着人,在家裡折騰了一日,我們家也不曾有太多的損失。
可是日後你父親再繼續這樣下去,只怕遇見旁的人,他們是不會如此輕鬆放手過去。
我的年紀大了起來,如今有些受不住那些不好的消息。”
蘇鎮磊瞧着老夫人的神情,他想一想勸說:“母親,父親這些年爲官,他的心裡面還是有底。父親心裡有母親,也有我們這個家。”
蘇家老夫人聽他的話,她苦笑起來,這種掩耳盜鈴的說法,只能哄騙一下外面的人。他們夫妻的情份,早在那些年輕妾室一個接一個的納進來之後,所餘已經不多了。
然而爲了她自已所生的孩子,她還要撐着這樣的一個家。老夫人苦笑着說:“只怕是本性難移,這一次的事情,你們還是說給你父親知曉。”
蘇鎮磊面上隱隱有些難色,他心裡面是不想蘇老大人再一次對上三王爺。
然而蘇家老大人那樣的人,只怕是不會輕易罷手。
蘇鎮磊的心裡面,還是偏重母親。他緩緩的點了點頭,說:“父親回來之後,我們兄弟能勸一定勸,只是這一次父親必然會上書。
要不然,將來我們蘇家的門,只怕是會讓人想來就來一趟的人家。我們會勸父親日後別去關注各位大人們的後院事情。”
蘇家老夫人輕輕的笑了起來,蘇家老大人從年青時到現在,那後院裡不省心的,也不是一個兩個的存在。她如果稍稍弱勢一些,他自家後院就不知要着火多少次。
蘇鎮磊瞧着蘇家老夫人面上的笑意,他只覺得心裡涼透了。
蘇鎮磊在心裡感嘆一聲,造化這種事情,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稍稍懂一些事情。
他成親多年之後,初時夫妻恩愛情深,再到過後寵愛妾室庶子,經歷夫妻情意變淡之後。他方看明白老父老母之間,早在多年以前,已經過着一種貌合神離的日子。
蘇家的日子,現在過得很是清平,家裡的老底其實已經不多了。
他其實也不想蘇老大人把所有的人,都所有的人,都給得罪都傷透。他心裡有時候慶幸,蘇家老大人在彈劾人的時候,他是沒有太多的私心。
蘇鎮磊不願意蘇家老夫人想着那些事情,他皺眉頭跟蘇家老夫人提及蘇青葙的親事,他頗有些感嘆的說:“葙兒的親事,我覺得緩一年再來盤算。”
蘇家老夫人輕輕的點頭,有三王爺那樣的話傳出去,蘇青葙哪怕不是那樣的人,只怕也會被傳成是那樣的人。
蘇家老夫人輕輕嘆息着說:“你讓玉兒跟孃家人商量着,看唐家那邊親近的人,有沒有合適葙兒的人。”
蘇鎮磊緩緩的點頭,他是因爲心裡的羞愧,不太想去唐家走動。可是他從來不曾阻止唐氏和兒女們與舅家的親近。
蘇家老夫人瞧着他的神色,她低聲說:“那事情,人都沒有了,時間再久一些,大約也能過去了。”
蘇鎮磊的心裡面哪有不明白,蘇家這邊能過得去,而唐家那一邊,只怕是沒有那麼容易的過得去。
唐家兄弟從前與他交好,大家幾乎是無話不說的好友。可是經那事之後,唐家兄弟表面應酬着他,私下裡,與他再無多餘的話可以說。
蘇鎮磊最初是心裡非常不滿意,唐家兄弟一樣的納妾生庶子女,他不過做了跟他們一樣的事情,爲何他就這樣的得罪人。
他抱着這種想法,繼續納妾生孩子。結果他瞧見唐氏待他從先前的拒不見面,到後面見面憤慨不已,再到後面的淡然,他方心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