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大夫人妯娌快快的交換下眼神,她們心裡靈動的孩子,在蘇家老夫人的印象裡面,竟然一個極守規矩的模樣。
然而她們想一想在蘇家所見到的蘇青芷,她的確是極其的守規矩,唐家大夫人妯娌的心裡面有些酸澀。
她們從前聽家裡人提過,蘇青芷在蘇家很不受長輩們喜愛。
她們想着只是有些不偏愛而已,而現在她們明白過來,那個孩子在這個家裡還受到漠視。
唐家大夫人笑着贊同蘇家老夫人的話,說:“是啊,越是這樣懂事守規矩的孩子,我們做長輩的人,一定要厚待她們。”
蘇家老夫人停頓下來,蘇家公中給嫡女的嫁妝,如果蘇青芷嫁去一般人家,剛剛夠用還實惠。
可是她要嫁進林家去,蘇家公中給出嫡女的嫁妝,是有些薄了。
唐家兩位舅母當着她的面這般說話,蘇家老夫人想一想後,她還是裝做沒有完全聽明白的意思,笑着說:“她的母親能夠當家作主,她一定不會虧待孩子。”
唐家大夫人也不會特意爲難蘇家老夫人這位老人家,畢竟她待唐氏還總算是慈愛心腸。
何況這樁親事蘇青芷的陪嫁不夠數的話,她們唐家這麼多人,一人添一樣也能湊成兩箱嫁妝出來。
唐氏和蘇青芷過來的時候,唐家大夫人妯娌兩人順勢起身說要告辭,給蘇家老夫人笑着留客,又鼓動着唐氏拉唐家妯娌去東園看一看。
房裡只餘下蘇家老夫人的時候,蘇鎮磊行了進來。
蘇家老夫人瞧着他低聲問:“你怎麼不去陪一陪兩位舅爺?”
蘇鎮磊面上的興奮神色退去一半,他搖頭說:“還是不去了吧。有父親在,他們一樣能商量成事。”
蘇家老夫人瞧着這樣的蘇鎮磊又嘆息不已,她低聲勸他說:“等道兒的親事定下來,你實在想尋一個合心意的女子進來,我幫你去跟玉兒說一說話?”
“不用了。母親,我現在這樣的日子,我覺得舒服自在。以前妻妾雙全,我也不曾日子舒服過,如今多好啊,無人管,無人約束,無人搶,我自在。”
蘇家老夫人嘆息不已的瞧着他,說:“磊兒,玉兒的性子,我和你皆知,這一次,她是絕對不會再回頭過來。
你現在年紀不大,你是男人,總不能象女人一樣,就這樣單下去。”
蘇鎮磊知道如今也只有蘇家老夫人的心裡面,是真正的掛念着他。
他的眼裡閃過苦澀的神色,他輕搖頭說:“母親,越熱鬧會越顯得我很是寂寞。自那一年開始,我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我心裡還是空了一個洞。
我越是想填滿這個洞,越是把這個洞扯得更加開。
果然是世上從來沒有後悔的藥,我和她,我用力走回頭來,可是我回頭來,卻丟不掉那些人和事。
而她呢,她說給我機會,心裡面卻一直等着我犯錯。等到我再一次糊塗的時候,她便心安理得的走掉。
母親,這個世間只有你和父親還肯多體諒我一二,她這一輩子是絕對不會再體諒我一分,她所生的兒女,一樣不會理解體諒我。”
蘇家老夫人覺得她這一輩子從來就不曾鬧明白過男人的心思,哪怕就是蘇家老大人的心思,她也從來沒有明白過。
蘇家老大人近來跟蘇家老夫人表白說,他這一輩子最重要的人就是蘇家老夫人。
蘇家老夫人聽後是一臉茫然的神情,男人要是全如蘇家老大人這樣來對待一輩子最重要的女人,那這世上就無一個女人能活得幸福。
如今蘇鎮磊轉着彎子,在她的面前再一次表白,他對唐氏如何的情深意重。
這已經不是蘇家老夫人每一次聽蘇鎮磊表白心思,然而這一次她一樣瞧得明白,蘇鎮磊說得都是心裡話。
蘇家老夫人瞧着蘇鎮磊說:“磊兒,你父親說,他這一輩子最重要的人是我。可是我覺得如果是這樣的情況,我寧願做他這一輩子最不重要的人,至少還能有幾年或者幾月快樂時光。
磊兒,你口口聲聲說你待玉兒如何的情深意重,可是我瞧見的是你一次又一次用別的女人來傷害她。
就是現在,你在家裡是沒有旁的女人,可是你在外面,一樣是有旁的女人,對嗎?”
蘇鎮磊滿眼驚訝神情瞧着蘇家老夫人說:“母親,父親沒有說錯,他這一輩子最重要的女人的確是你。”
蘇家老夫人笑了,她笑着說:“男人喜歡口是心非的活着,而我們女人喜歡清醒明白的活着。
雖然說這樣會辛苦一些,可是活得明白,也是一種幸福。”
蘇鎮磊沉默的瞅着蘇家老夫人,瞧得她笑了起來,說:“別在我面前在花心思說那些話,我不會學給玉兒聽。
其實學了也沒有用,她比我還要想得明白。你瞧一瞧小九的親事方面,她就想把小九低嫁出去,換得一種一世一雙人的生活。
可是你和你父親則不同,你們認可的生活,就是要男兒有志在仕途上面。
小九日後生活得不好。磊兒,玉兒會氣你,你的兒女一樣會對你心存憤怒。
道兒的親事,你絕對不要再伸手過去。
他需要一個賢良的妻子,而唐家人的眼光一向不錯。”
蘇家老夫人突然想起當年唐家老夫人的話,說蘇鎮磊和唐氏的親事,是唐氏自己相中的親事,孩子總是不喜歡聽老人言。
蘇家老夫人把唐家老夫人的話說給長子聽,她笑着說:“我不知道道兒的母親,這些年有沒有後悔當年沒有聽父母的話?”
“她不會後悔,她那人是不會後悔的人。哪怕是錯了,她最多是改一條道行走。”蘇鎮磊笑着說,他多少還是知道唐氏是不會認已經走錯的路。
蘇家老夫人跟蘇鎮磊提及有關蘇青芷嫁妝事情,她低聲跟他說:“只怕玉兒那裡也不會準備太多給她,畢竟道兒的親事,還有她下面的弟妹,她又不是嫡長的身份。”
蘇鎮磊大約直到此時,方想過這一門親事成了之後,在這方面的不足之處。
他的眉頭輕皺起來,他這兩年身上是存了一些銀子,然而最多隻能起滴水功夫,那還不如將來全用在蘇豐道的親事上面。
嫁女兒,總不如娶兒媳婦來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