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碗盞碎了,人心跟着碎了。
蘇鎮磊,卒。
蘇青芷在由園聽着趙氏身邊管事的話,她一臉懵然的神色瞧着她。
明氏聽見消息,她過來扶住蘇青芷的胳膊,她的面上一樣有沒有消下去的震驚神色。
明氏跟蘇青芷說:“小九,親家大伯去得快。我陪你去一趟吧。”
蘇青芷爲顫抖着捉住明氏說:“大嫂,我父親年紀不大。”
明氏瞧着她的神色,她的心裡溫軟下來,到底是父女一趟,蘇青芷是接受不了蘇鎮磊突然去世的消息。
過年前,不管林家有多麼的喜氣,在蘇青芷的眼裡,她現在眼裡只瞧見蘇家滿目的蒼白。
蘇鎮磊去了,蘇家無人能想到他會去得這般突然,在衆人的心裡面,他至少還能活上十餘年。
唐氏閉了東園的院子門,她的面色蒼白,她瞧着身邊的管事婦人,低聲說:“怎麼會如此呢?”
管事婦人一樣是滿臉震驚神色,就是一夜之間的事情。
她聽說前一夜裡,蘇豐道兄弟還去陪了蘇鎮磊說話,問了問他,過年時,家裡的安排。
蘇豐道兄弟走的時候,蘇鎮磊難得的衝着他們兄弟笑了,還叮囑他們,雪大,他們在路上要慢些走。
蘇鎮磊服侍的兩個小廝,昨晚服侍他上牀睡覺,又依從他的意思,兩人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們的房間距離蘇鎮磊房間不遠,蘇鎮磊這裡有任何的動靜,他們夜裡都會警醒過來看一看。
這一夜,蘇鎮磊房裡無旁的動靜。
清晨的時候,他們聽見蘇鎮磊的房間裡,傳來碗盞碎了的聲音。
他們趕了過來看,只看倒蘇鎮磊倒在牀上,他們驚呼着向人示警。
蘇豐道在趕來的時候,趙氏已經派人趕緊去請大夫來。
蘇豐道趕了過來,蘇家小老爺趕了過來,蘇豐君兄弟趕了過來。
大夫來得很快,只是蘇鎮磊這個時候已經不行了。
大夫跟蘇家人搖頭之後,他走的時候,還是趙氏趕緊派人送了診銀。
蘇家二老爺來的時候,他比任何人都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蘇青芷去了蘇家,明氏趕緊知會長房,林家立時安排人去蘇家。
明氏和張氏陪着蘇青芷母女去蘇家,在院子門口,她們得到消息,林望舒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蘇青芷幾乎是木然面對蘇家的情形,彷彿前些日子的白,還不曾在蘇家院子散去,如今蘇家院子裡更加的白了起來。
白雪皚皚,在院子裡面,蘇青芷木然跪下來。
趙氏趕緊跑過來把她扶起來,她瞧着蘇青芷面上的神色,想起蘇豐道面上的傷色,趙氏側過頭傷心掉淚。
明氏跟趙氏說了,林家的人,已經在安排,他們立時就會過來。
趙氏跟明氏妯娌行禮道謝,她啞着嗓子說:“老人家去的太過突然,如今不管是叔叔們還是我夫君都還回不過神來。
還要請姻親們多包容。”
明氏瞧着趙氏的神色,她跟她說:“誰也沒有想過親家叔叔去得這般突然,我們這些人都有些接受不了,更加別說小九他們這些兒女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蘇青芷在靈堂裡見到蘇豐道,兄妹四目相望,他們突然間明白對方的傷心。
這個父親或許不曾給他們多少慈愛,然而他是他們的父親,他在精神上冷漠他們,他在後來的歲月裡面,也不曾有過幾日快樂。
蘇青芷瞧着蘇豐道說:“哥哥,可曾讓人通知她們?”
蘇豐道輕輕的點頭說:“他一定樂意她們來送他最後一程,父子一場,我沒有想過他會去得這般早,這般的突然。”
蘇青芷跟着輕輕的嘆息,這個父親,每次面對她的時候,他總是用一種嫌棄神色瞧着她。
他的心裡面,何償曾放過自己一日,所以他一直無法坦然面對她。
趙氏把林靜琅送去院子裡交由管事婦人照顧,蘇青芷靜默的陪在蘇豐道的身邊。
蘇青葙趕了過來,她面上的傷心,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了。
粱啓明緊跟在她的身邊,他的面上一樣是震驚的神色。
林望舒趕了過來,蘇豐道讓他陪着蘇青芷去一旁房間的坐一坐。
蘇青葙已經在那裡坐了好一會,粱啓明在一旁陪伴好一會,這樣的傷心事情,任何語言都是多餘。
蘇青芷瞧着蘇青葙的神色,她比她是要傷心許多。
粱啓明和林望舒交換了眼神,他們互相嘆息了一會。
粱啓明問林望舒說:“你們那裡年底事情整理得如何?”
林望舒瞧一瞧蘇青芷的神色,說:“我請了假,恰好我手裡的事情,已經忙得差不多了。”
兩人守着姐妹兩人,她們的神色茫然,他們在此時也不敢多說別的事情。
趙氏趕了過來的時候,她衝着兩位姑爺行禮之後,低聲說:“還請兩位姑爺能不能過去勸一勸二叔和小叔,他們一直坐在父親的房裡,誰也勸不出來人。”
粱啓明瞧一瞧蘇青葙,低聲跟她說:“青葙,你要打起精神來,我瞧着母親那裡還要你去安慰。”
趙氏也盯着蘇青葙,見到她的眼淚緩緩再落下來,她啞着嗓子說:“我沒有事情,你和妹夫去陪一陪叔叔們,我和芷兒緩一緩神來,就去陪母親說話。”
蘇青葙伸手握一握蘇青芷的手,說:“芷兒,我們是沒有父親的人了。”
蘇青芷輕輕的點頭,不管蘇鎮磊後來待兒女如何的淡薄,可是他在,到底他們是有父親可以叫一叫。
蘇青芷再點一點頭,她的父親沒有了,這個世間裡,他們父女之間的糾結,就此有了結局。
蘇青葙想一想跟蘇青芷再說:“芷兒,我不敢單獨去見母親,我怕看見母親傷心了無生趣的面孔。”
蘇青芷明白的再點頭,她都這般的傷心。
唐氏縱然後來與蘇鎮磊絕了情,可是他們到底是有過快樂時光的夫妻。
蘇青芷瞧着蘇青葙說:“姐姐,我陪你去。”
父親沒有了,他們兄弟姐妹不能再沒有母親。
東園的院子門緊閉着,蘇青芷讓人重重敲門。
蘇青葙沒有攔着蘇青芷的舉止,此時,她已經多少給冷風吹得清醒了一些。
父親沒有了,可是他們兄弟姐妹還要繼續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