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乾物燥小心火燭!天乾物燥小心火燭!”打更人突然從拐角走出來,噹噹的更聲,擾了馬。
安子晨列緊繮繩,白馬踢踏了幾步停了下來。
安然隨着白馬的動作晃盪了幾下,咚的一下撞進了安子晨的懷中。
突然,安子晨溫熱的呼吸噴在頸部,“今日,是你第二次撞入我懷中了!”
安然縮了縮脖子,伸手想着去拽繮繩,卻又碰到了安子晨的手。
“這是你今天第二次碰到我的手了。”安子晨低沉的聲音在夜色中有些惑人心神。
安然縮了縮肩膀,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張嘴纔想起自己現在是被軒轅錦封住聲音了的,要等到明日才能再次開口說話的!只好掙扎着要從馬上下去。
“佔了爲兄的便宜就要下馬,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安然扭過頭氣呼呼的瞪着安子晨,——我哪有佔你便宜!
安子晨垂眸看着安然氣鼓鼓的樣子,突然心中莫名的一跳,有些想法呼之欲出,是他一直以來不想承認的感情。
是了!這就是他一直想毀掉的孩子啊!竟然還是活到了現在。還記得初次見到安然的時候,那麼小小的一點點,被裹在襁褓裡,小小的軟軟的,就好像是一碰就會壞掉似的。
再然後,不知道爲什麼,小傢伙開始喜歡粘着他,他走到哪裡,小傢伙就跟到哪裡,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糯糯的叫他哥哥。
他也想過許多,可是孃親告訴他,如果沒有這個小傢伙,他就可以繼承武寧侯府,他就不必作爲庶子被旁人厭棄。得到許多他想得到的東西,權利,地位。可是他最想得到的不是這些東西,他最想得到的東西是..尊嚴。
所以,他喂‘他’吃有毒的東西,每天一點點,微小的一點點,這樣可以在日積月累中不知不覺的讓‘他’死於非命。
可是‘他’卻從來不懷疑他,眨巴着大眼睛對着他笑,軟軟糯糯的叫他哥哥,拉着他的手甜甜的笑。
於是,安子晨的性格愈發的陰晴不定,他喂安然毒,就好像是在一點點毒死他自己的良知,一點一點的毒死他自己的快樂。所以,在安然死的那一天,他突然沒有歡喜,只有莫名的心驚。
所以,他把定屍玉放入安然的口中,定住安然的魂魄,就好像是要定住他自己加註在安然身上的惡毒。
或者是以此來警告自己,從此以後唯一的良知已經封入安然體內。所以,他可以爲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
可是,安然活了,在出殯當天活了,從棺木中又走了出來。
安子晨在那一刻,有了些許迷茫。他到底是要再殺‘他’一次呢?還是該如何?他還沒有想好。
有些事情,當第一次做的時候或許有足夠的決心,可是當這件事情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攔的時候,就會左右搖擺猶豫不決了。
罷了!索性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這次派出去殺安然的殺手,又沒有得手,難道就說明安然命不該絕?
“安然!”
安然目不轉睛的盯着安子晨,——你說,我聽着呢!
“武寧侯府,爲兄是勢在必得的!”
安然很認同的點點頭。——然後呢?
然後呢?看到安然說出這三個字,安子晨也愣住了。
安然突然大着膽子,伸出手指戳了戳安子晨的胸口。心想,這人怎麼突然不說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