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我就被人從牀上直接連人帶被子抱起來。
莫莫莫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強搶良家婦女?不,少女。
好不容易從震驚中恢復,我揉揉眼睛看清了來人,“咦?那個……奇怪……洛風涯,怎麼了?”
洛風涯今天出奇得沒穿黑衣,反倒一襲華貴龍鱗紋白衣,衣襬隨着步伐而流光閃爍。他走起路來像個漂浮的遊魂,“嗖”一下,就從走廊這頭竄到了那頭。
走了一會,洛風涯在一扇石門前停下,然後把我放下來,推進門裡。
我心裡“咯噔”一聲。
剛纔我問話洛風涯也不搭理,現在又把我藏起來。
莫非是……敵人打進老窩來了?
洛風涯定定看着我,末了,擡起手輕輕揉了揉我的發頂,就像摸一隻小貓。
“呆在這裡,這裡安全。”
“到底發生什麼了?”我緊張得抓緊洛風涯的袖子,“是不是……”
“沒事,有我在。”洛風涯淡淡說,眼神和語氣依舊是萬年不變的平靜如同死水。
“真的沒事嗎?爲什麼一路上連一個人都沒有……”
“放心。”洛風涯溫熱的手掌覆在我的手上。兩個字擋回了我的疑問。
我咬脣,實在沒法違心說出什麼“必勝”之類的話。
盯着他憋了半天,最後憋出一句,“打不過就跑,保命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洛風涯呆了一瞬間,最後慢吞吞丟出一個帶着不滿情緒的字:“哦”
看來洛風涯字典裡是沒有“打不過”這種詞。
看他趕時間要走,我再一次拽住他的袖子,“等、等等……”
此刻,我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糉子,上面露出顆腦袋,顯得可憐兮兮的。
我小心翼翼看着他,猶猶豫豫說出來,“你答應我的事……”
此事,自然是指定魂珠。沒想到我話說了一半,那個反應向來遲鈍的洛風涯就接上了。
“我不會忘。”
他說的認真,我便放了心,心中長舒一口氣。我這才乖乖放開他的袖子,彎起眼睛,露出一顆小虎牙,儘量笑得純良,“一定要小心啊!”
洛風涯走了沒多時,我換好了衣衫,正準備用餐。石門外突然間響起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隨之而來是劇烈的衝擊,整個地面都大幅度得搖晃起來,並且不斷有碎石從天頂上落下來。我嚇得尖叫一聲,鑽進桌子底下。還好爆炸和震動沒有持續太久,過了好一會,終於平靜下來,我顫顫巍巍把腦袋從爪子下面擡起來。
忍不住黑線一把!
囧!
剛纔那是什麼啊!
難道這時代軍事工業已經先進到可以用大炮轟了嗎?!
該死的柳閒歌!搞什麼飛機!用這麼危險的武器!也不怕誤傷了女主我!沒了女主這戲怎麼演啊!
(妖某人:咳,大姐,別忘了您是金剛不壞之魂,身體破了咱可以換……
女主:啊啊啊!你懂不懂環保,懂不懂節約啊!怎麼能這樣隨意損壞物品,浪費!後媽!)
說到柳閒歌……
我猛然想起什麼,抓狂一般左手摸右腕,右手摸左腕,上摸下摸,前摸後摸。
沒有!不在!!
該死!!那個定情手鐲哪去了!!!
——呃,貌似還在牀底下的破鞋裡……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金錢就是時間,金錢就是力量。
我現在就要把價值金陵城的寶貝從水深火熱之中拯救出來!
咱的小宇宙,就介個樣子華麗麗的爆發了。
頓時,我彷彿被春哥附身,忽然擁有了鷹的眼睛,狼的耳朵,豹的速度,熊的力量!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桌子底下鑽出來,以非人的力量一把推開石門,旋風一般飆了出去。
飆了一會之後……
我沮喪的發現,由於我沒有具備GPS的定位力量,我華麗麗的……迷路了……
寢宮在內殿,感覺我怎麼越走越往外了?越走越覺得廝殺聲,爆炸和燃燒聲離自己越近。正在我猶豫着原路返回的時候,我回眸一瞥,竟然看見了流花。
我此刻正站在可以俯視整個弦月之壇的一條複道中,將弦月之壇盡收眼底。我定睛,看清了整個祭壇地面上繪製着巨大圖騰。而流花,身披瓔珞,穿大紅綃金長裙站在圖騰正中。
我怔了一下,偷偷藏在石柱後,繼續窺探。
只見祭壇的八卦位,各有一名戴面具的黑衣祭司跪坐。而在弦月之壇的高臺上,我看見了洛風涯。
咦……這場景似曾相識呀……
洛風涯站在極高的地方,足尖點地,如同凌空。
即便是這麼遠的距離,我卻能看見,他那雙微闔的眼睛裡,隱隱有流光閃爍,如同琉璃一般,媚視煙行。
只是看了一眼,心臟就如同爆裂一般疾速跳動起來。
媽呀!他怎麼開妖瞳了!
我第一反應就是抱頭蹲下。
誰知到妖瞳有沒有360°環視作用,我得藏好了,千萬不能讓他看到我!
我嚇得大氣不敢出,但是又隱隱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不能逃跑。
事實證明,女主第六感無敵。
不出一會,一陣殺喊嘶吼便在我腳下轟然乍響,震得人耳膜發疼。接着,便是金石相擊,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我戰戰兢兢趴在欄杆上往下望去——
淚。早知道不看了……
慘無人道!原始社會!野蠻!不開化!
看着冷兵器廝殺的衆人,我的心,那叫一個悲憤。
很快,我便在混戰圈中找到了熟人。
……淚……
以前知道老跟我搓麻將的那幾個人厲害,只是不知道竟然厲害到這種地步!
想當初我還贏了他們錢,悔不當初的說……
流花、小辮子叔叔和小強哥,一個丟避雷針,一個耍兩把大爹,一個舞狼牙棒。
砍敵人麻利如削蔥。敵人血噴如爆水管。
我正在痛心疾首,忽然發現居高臨下的洛風涯動了。
趕緊對焦洛風涯。
他並沒有出手殺人,他只是冷漠得俯視着腳下。簡簡單單從潔白的衣袖中探出如雪皓腕,用一把小銀刀,輕輕劃破自己的手腕。
嫣紅的血在細長的傷口凝成一滴,無聲墜落。
鮮血,自灰塵浮動的空氣和廝殺的衆人中間穿過,“啪嗒”在白玉地面上,摔開一朵小小的血花。
與此同時,八個祭司同時隔開自己的手腕,將那染血的刀,直直插入地下。
驟然,地面微微震盪了一下。下一刻,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寒之氣源源不斷從圖騰中升起,很快籠罩了祭壇。我驚恐得發現,這時,祭壇地面上的圖騰也開始隱隱發出暗紅如同鮮血般的光芒。
隨着一聲詭異的笛音,那些本來已經倒地的屍體,突然之間像是受到了召喚一般,竟然又動了!
它們費力得搖搖晃晃從地上爬起來。有的胸前還插着刀劍,有的傷口還在汩汩流血,有的甚至連肢體都殘缺不全,但卻,都瞪着一雙猩紅的眼睛,舉起了血淋淋的刀劍。
正在廝殺的人們看到這一幕都愣在了原地。但是,他們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發現,他們那些同門兄弟,那些至交好友們,舉起的刀劍指向的人,是自己!
他們不是復活!他們變成了行屍走肉!
“是傀儡!他們是殭屍!”有人在混亂中嘶吼。
“妖術!快點撤退!——”
又是一聲短促的笛音,尖銳,刺耳,如同夜貓的悽哀嘶鳴。
那些行屍如同是聽懂了一般,突然狂躁起來,發狂一般向着曾經的戰友撲去!行屍雖然神智已失,但是武功卻仍在。並且,無論是被怎樣砍刺,都沒有知覺一般繼續攻擊面前的人。不斷有人慘叫着倒下,不斷有新的行屍跌跌撞撞爬起來。
大殿上沒多時,已經不剩活人。
第一批先鋒殺入月落天涯。
各派皆派出精銳及經驗豐富沉穩的前輩老將。這些人,卻,無一生還。
我站在高處,將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轉瞬之間,汗溼重衣。
本來以爲拜月教厲害的只有洛風涯一人。
沒想到,竟然已經厲害到了這種程度!
這樣……根本就是毫無勝算啊!別說是這些無名之輩,就算是白翦瞳和柳閒歌來了也一樣會被殺掉變成行屍!
不!只要他們不踏進這個妖陣就不會變成行屍!
我一定要去阻止他接近這裡!
恍惚間我退後了兩步。
主意已定,心中突然透亮。
我拔腿向着外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