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夕霞雲作舞,赤崖曾照人伴影。
茫茫山道之上,一行五人孟羲和遊八極領路,向山谷深處進發。
“這天下知道如何破解殤魂蠱的人,如今還活着的,估計也就小圖圖一個了,而能吸出殤魂蠱毒的寒潭水池,除了天山雪池,八成也就咱們這兒有一處。”遊八極在前方一邊走一邊感嘆,“小天清你可真是命不該絕,真是運氣啊。”
“這種運氣,不要也罷。”孟羲一旁冷冷道。
“嘿嘿,說起霞兒家的寒潭,那可是天下獨一無二的!”遊八極回頭,一臉自豪道,“你們見了,一定會嚇一大跳!”
可惜身後的幾人都不買賬,屍天清一路沉默,狀若沉思,文京墨閉口不言,郝瑟也有些心不在焉。
遊八極又說了幾句,也覺得無趣,也就閉了嘴,只顧趕路。
一行五人就順着山脊崖路徑直向南,走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耳邊就傳來隆隆水聲。
再向前走,眼前豁然開朗,赤紅色的山崖憑地拔高,聳天百丈,一虹水瀑飛懸而下,猶銀漢垂落天際,在瀑布之下匯聚一彎清池,流沫拂穹石,水清澈見底;瀑布四周,水珠噴灑如絲蕊,翻光含暈畫七虹,當真是美如畫卷。
郝瑟、屍天清、文京墨三人不禁停住腳步,望着這罕見之景,纏在心頭的煩憂似乎也漸漸淡去。
“難道這裡就是那個寒潭?”郝瑟問道。
“不是,隨我走。”孟羲雙手後負,繞過瀑布繼續向前。
“那寒潭可比這有趣多了。”遊八極搖着裙子向三人一招手。
三人對視一眼,便隨着二人繼續前行,就見二人繞過瀑布清池,竟是從一個低矮洞穴鑽入到了瀑布之後。
“臥槽,難道是水簾洞嗎?”郝瑟愣愣站在瀑布後的洞穴之中,一臉蒙圈狀。
衆人所處這所洞穴十分幽深,深不可測,僅是站在洞口,就能感到中吹出陣陣陰寒之氣,在洞口泛出絲絲白霧。
行入洞口,全身就被陣陣寒意包裹,猶如進入寒冬節氣,越向內走,光線漸暗,寒意愈重,不消片刻,眼前便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可前方的孟羲和遊八極就如能在夜中視物一般,步伐穩健,行走如飛,相比之下,郝瑟和文京墨就走得十分磕磕絆絆,多虧前方屍天清在前方探路提醒,二人才堪堪能跟上前方步速。
就這般摸黑又走了半盞茶的時間,洞口內竟慢慢亮了起來。
郝瑟本在悶頭行路,此時一亮,不由有些驚奇,擡頭一看,頓時驚呆了。
但見四周洞巖之上,泛出一圈一圈冰藍色微光,好似螢火,又似玉晶,微光之下,無數條長短不一的半透明細絲,從洞頂傾瀉而下,絲絲懸墜水滴,猶如一大片水晶珠簾,晶瑩剔透,如珠如露,恍若夢境。
郝瑟、屍天清、文京墨三人同時停步,震撼非常。
“前面就到了。”孟羲細弱如耳語的聲音遠如隔世。
郝瑟深吸一口氣,和身側二人繼續前行。
幽幽微光之中,隱隱傳來潺潺水聲,前方似有光影搖動。
“到了。”孟羲聲音再度傳來。
郝瑟等三人站定身形,定眼望去,瞬時呼吸停滯。
眼前是一方寬大洞穴,穴高若蒼穹之頂,冰藍幽光閃閃爍爍點綴其上,密集處層層疊疊,稀疏處微光點點,身在洞中,仿若盈立星空之下,頭頂淺藍光河緩緩流動,勝似夏夜星河。
在螢光星空之下,是一汪平靜水潭,水色冰藍仿若一塊寶玉,只看一眼,就好似能清透到心裡;水面如鏡,倒映蒼穹藍星,猶如萬珠映鏡,水面之上,寒霧冉冉,仿如仙境。
郝瑟呆呆望着這平生罕見的美景,也不知過了多久,才驚覺此處寒氣逼人,深入骨髓,頓時打了個哆嗦,回過神來。
“此地乃是一處秘境寒潭,水質寒冷刺骨,最適合逼出殤魂蠱蟲。”孟羲轉向三人,低聲道。
郝瑟和文京墨對視一眼,深吸了一口氣。
“孟前輩,並非小生對前輩生疑,而是……若真依前輩之前所說,屍兄便要在這寒潭中浸泡七天七夜……”文京墨瞅了一眼郝瑟。
“可是這寒潭如此寒冷,加上多日不吃不喝不睡,這豈不是……”
找死嗎?
郝瑟嚥了咽口水,最終還是把後半句給吞了回去。
“那殤魂蠱一入宿體,極難拔除,唯有服下至烈至陽的引蠱秘藥赤炎草,令體內血液沸熱,再身入冰泉寒潭,令體表冷寒如冰,在冰火兩重極溫互激之下,殤魂蠱瀕死之際,方能離開宿主。”孟羲輕描淡寫道。
郝瑟和文京墨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放心啦,霞兒這還有一枚九轉回魂丹,小天清你先服下,護住心脈,就算七日七夜不吃不喝也絕沒問題!”遊八極從懷裡掏出一個黑黝黝的藥丸子,遞給屍天清。
喂喂,真的沒問題嗎?那丸子看起來很像是怪大叔你身上的搓下來的泥巴丸子啊!
郝瑟瞪眼。
文京墨眉峰一抖。
“多謝霞兒前輩。”屍天清卻是一臉信任接過黑丸,一口吞下。
“放心,這九轉回魂丹可是霞兒師父祖傳的,特別厲害噠!”遊八極自信滿滿道。
“這是赤炎草。”孟羲從袖口裡掏出一顆草遞給了屍天清。
郝、文二人定眼一看,這才安心了幾分。
那赤炎草葉狀如幽蘭,葉片邊緣發出熒熒紅光,仿若一團燃燒的火焰,看起來很是不俗。
幸虧這棵草還算靠譜。
郝瑟和文京墨同時鬆了口氣。
屍天清將赤炎草咀嚼吞下,暗自凝神屏息。
“感覺如何?”孟羲問道。
屍天清睜眼,面無表情道:“心如火焚。”
屍兄你確定?
你的表情看起來和剛纔沒什麼兩樣啊!
郝瑟震驚。
孟羲也是一怔,定定望了一眼屍天清,道:“脫去衣物,身體浸入寒潭,七日七夜,不可離水半分。”
“是。”屍天清抱拳,剛擡手摸到自己的衣帶,突然動作一頓,看向郝瑟。
“嗯?”郝瑟一怔,“屍兄你怎麼停住了,趕緊脫啊!”
文京墨看向郝瑟,臉皮微抽。
屍天清輕嘆一口氣:“阿瑟,轉過身去。”
“爲啥子?”郝瑟不滿。
“阿瑟!”屍天清皺眉。
“好嘛好嘛——”郝瑟翻了個白眼,一臉不情願轉過身,嘴裡嘀嘀咕咕,“黑咕隆咚的,能看到啥子鬼啊?何況老子把你從墳坑裡挖出來上藥的時候,全身上下都摸遍了,這會兒又矜持個啥子鬼嘛,切……”
“咳咳咳!”文京墨一陣乾咳。
屍天清呼吸明顯急促了一瞬,但下一刻,就恢復了正常,啞音輕起:
“千竹……
“嗯?”
“此處甚是陰冷…………”
“罷了,小生知道了,你去吧。”
“有勞千竹。”
郝瑟背對二人,聽得是一頭霧水。
“喂喂,你倆揹着老子嘀咕什麼呢?”
可身後的屍天清和文京墨都未回答,只聽衣服悉悉索索落地,水聲泛起,漸漸遠離衆人,深入寒潭。
“好了嗎?我轉過來啦!”郝瑟一邊叫一邊轉過身。
此時,屍天清已經坐浸寒潭中央,僅露出頭頸肩頭,冰藍幽深的水面之下,隱能看到一雙造型優美的鎖骨,至於其餘的——唉,當真是連根毛都看不到。
可沒等郝瑟惋惜上三秒,就見屍天清容色一震,額角爆出赤色筋脈,俊容映水泛藍,幽幽沉沉,看起來甚是駭人。
“抱心守一,明心定神!”孟羲猝然提聲。
屍天清點頭,慢慢闔眼。
衆人屏息凝視。
水中人的肌膚漸變深紅,猶如皮膚之下有烈火燃燒,在水中蕩起一層霧氣。
沒、沒問題嗎?
郝瑟抹了一把冷汗,其餘幾人也是呼吸急促。
可水中的屍天清,卻是漸漸沉靜了下來,除了眉頭微蹙,並無其它表情反應。
“喂喂,小圖圖,你不是說入了寒潭之後,冰浸火燒,苦不堪言嗎?怎麼小天清看起來好像沒啥感覺啊啊?”遊八極歪着腦袋問道。
孟羲定定盯着屍天清良久,輕嘆一口氣,露出瞭然之色:“那般驚天動世之命格,果然沒看錯……”
“小圖圖你說話又怪怪的。”遊八極撇嘴。
孟羲瞥了一眼遊八極:“遊八極,我二人需在此分別值守,你守日班還是夜班?”
“霞兒當然守白天!霞兒若是晚上睡不好,會老得很快的!”遊八極捧着臉頰,一臉驚恐道。
“好。那你先守一個時辰,我們回去準備晚飯。”說着,孟羲就轉身向洞口方向走去。
走了兩步,又一轉頭,皺眉瞪着郝瑟和文京墨:“你們兩個還站在那作甚,還不出來做飯?”
郝瑟雙臂環胸,裹緊衣服:“我不走,我要在這守着屍兄!”
“哎呀,小瑟瑟和小竹竹你們趕緊走吧,去給霞兒做頓好吃的,你們留在這,也幫不上忙啊!”遊八極叫道。
“老子不走!”郝瑟吸了一下清鼻涕,堅持。
孟羲眉頭一皺,目光掃向那寒潭中央,但見屍天清周身平靜寒潭水面,突然蕩起了一圈漣漪。
“郝瑟!”文京墨神色一肅,猝然提聲,“你若在此,屍兄怕是無法靜心,若是一個不慎,毒蠱反噬,那就回天乏術了!”
“啊?”郝瑟瞪眼,“沒、沒這麼嚴重吧?!”
文京墨皺眉,眯眼瞪着郝瑟。
郝瑟整個人萎靡了下來。
文京墨繼續瞪着郝瑟。
“好吧好吧……”郝瑟吸氣,又看向寒潭中央的屍天清,搖了搖拳頭,定聲道:“屍兄,加油!我在精神上與你同在!”
說完,就一步三回頭向洞口走去,身後還跟着一個押解員文京墨。
孟羲微微搖頭,又掃了一眼寒潭中央的屍天清。
這一看,不禁一愣。
但見水中屍天清赤藍相映的面容之上,緩緩勾起了一抹笑意,猶如一縷溫柔月光。
遊八極圓繃雙目看向孟羲:“小圖圖,小天清他在笑誒,難道他不疼嗎?”
孟羲輕嘆一口氣:“怎麼可能不疼……”
說完,就轉身快步離開。
遊八極輕呼一口氣,目光再次轉向屍天清,滿是絡腮鬍子的臉上,顯出凝重之色,撩起緋色裙襬,盤膝端坐寒潭岸邊。
*
竹牆綠檐挑,一風過,颯颯響,心慌慌。
孟羲竹屋之前,兩道人影一走一坐,形色各異。
這邊一個坐在竹屋露臺藤椅之上,閉目養神,正是文京墨;那邊一個在屋前空地之上團團亂轉,好似熱鍋上的螞蟻,乃是郝瑟。
“那個泥丸子真的靠譜嗎,真的吃下去就能七天七夜不吃不喝不睡嗎?”
“不對啊,那人妖怪大叔說那個什麼丸子是他祖傳的?我去,他看起來起碼有四十多歲了,那丸子是不是都過保質期了?不會把屍兄吃壞吧?”
“哎呀,剛剛老子應該先聞一聞的,真是太大意了!”
文京墨睜眼,揉了揉眉頭,一副無語望蒼天之意。
“啊啊啊,好擔心啊!老子要抓狂了啊啊啊啊!”郝瑟蹲地大叫。
“吱呀——”
突然,竹屋大門開啓,孟羲邁步而出,依舊是一身一絲不苟萬分講究的長衫素帽,可卻一手提着竹籃,另一手卻舉着一個……咳,一個鋤頭。
郝瑟呆住了,文京墨愣住了。
“咳,孟前輩,您這是……”什麼造型啊?
郝瑟扭着眉毛問道。
孟羲瞅了二人一眼:“隨我走。”
說着,就向寒潭相反的方向走去。
郝瑟和文京墨對視一眼,隨即跟上。
三人順着山脊向北而行,從茂密樹林邊際穿行而過,不多時,就到了一大片空地之前。
郝瑟和文京墨站在空地前方,再一次驚呆了。
眼前空地平坦肥沃,每一攏地都種着種類不同的青菜蔬果,生機勃勃的綠色整齊延伸遠去,一眼望去,就像是一副綠油油整齊劃一的棋盤一般。
“這、這是……”文京墨圓瞪鹿眼看向孟羲。
孟羲提着手裡的鋤頭,拎着菜籃,徑直走向耕地最中間的一攏,道:“今日就吃蘿蔔和白菜吧。”
“哈?”郝瑟呆愣。
文京墨愣呆。
“還愣着作甚,過來幫忙。”孟羲回首對二人命令道。
郝、文兩人連忙追了過去。
孟羲走到一團綠葉旁,在地上挖了幾下,向郝瑟掃了一眼:“拔。”
“哦、哦!”郝瑟立即拽住綠葉使勁兒一拔,噗嗤一下,一根白生生的蘿蔔帶着泥土蹦了出來。
我去,真的是蘿蔔!
郝瑟看了一眼手上的蘿蔔,又看了一眼那邊一身文藝教授範的孟羲,突然覺得這個世界有點不真實。
孟羲又走向一片白菜地,蹲下身,揮起鋤頭剷下兩顆白菜,甩手扔進竹筐,遞給文京墨。
文京墨愣愣接過,轉目四望,一臉不可思議:“此處怎會有如此大一片菜地?”
孟羲頭也不回道:“孟某種的。”
“誒?!”郝瑟驚呆。
文京墨張口結舌:“這、這些都是前輩您種的?”
孟羲轉身走出菜地:“不種菜,吃什麼?”
不是!這不是重點好伐,重點是……
像您這麼一個氣質典雅不食人間煙火的造型,怎麼能是一個菜農?
這、這……老子實在是接受不能啊!
郝瑟一邊在心裡狂吐槽,一邊隨着孟羲回到了竹屋。
“菜備好了,竹屋後面有廚房,缸裡還有米。”孟羲放好鋤頭,坐在竹屋露臺之上,端了一杯茶慢慢抿了一口,又恢復成那副餐風飲露超凡脫俗的造型。
郝瑟和文京墨同時愣住了。
“前輩您的意思是……”
“讓小生我們去做飯?”
孟羲擡眼,顯出一個“不然呢?”的表情。
郝瑟抓頭,文京墨皺眉,二人對視一眼,只能迫於形勢走進了竹屋後的廚房。
廚房仍是以竹而建,竈臺水缸鍋碗瓢盆碗筷樣樣俱全,唯一與平常廚房不同的是,這間廚房乾淨的簡直就好似從來沒用過一般,連一點油漬灰塵都看不見,簡直是一塵不染光潔如鏡。
文京墨掃了一圈,便退到廚房門口,雙手插袖,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郝瑟扭頭:“喂喂,文書生,你莫不是打算袖手旁觀?”
“君子遠庖廚。”文京墨理由十足,“何況小生聽屍兄說過,屍兄所做的那些驚世駭俗的菜色,皆是由你口述而得,想必郝瑟你的廚藝與屍兄乃是在伯仲之間。”
“哈哈哈,那是自然!”郝瑟立時得意起來,三下五除二洗好菜放上案板,舉起菜刀在空中一頓亂舞:“今天,就讓你開開眼,見識見識老子這初代廚神的功力。”
說着,就擺正姿勢,三白眼對成一雙鬥雞眼,小心翼翼朝着菜板上的蘿蔔切了一刀。 щщщ◆ тTk дn◆ ℃o
可這一刀下去,不但沒切開,反倒卡住了。
郝瑟雙眼一豎,雙手按住菜刀狠力向下一壓,就聽咔嚓一聲,蘿蔔是切開了,可是案板也被剁開了一道口子。
文京墨眉毛隱隱一抽。
“好,老子的手藝果然沒退步。”郝瑟立時信心大增,舞刀朝着案板上的蘿蔔狠剁而去。
“啊噠噠噠噠!”
霎時間,蘿蔔碎塊和菜板碎渣飛濺四射,仿若暗器一般狂噴八方。
文京墨大驚失色,立時旋身抱頭衝到門外,一臉震驚看着廚房內大展神威的郝瑟。
就見郝瑟刀舞如魔,面容猙獰,不消片刻就將蘿蔔和菜板剁的粉碎,然後迅速點火燒鍋澆油,把盤子裡已經不知道是什麼的碎末倒入鍋裡,嘩啦啦一頓狂亂翻炒。
鍋內騰起滾滾黑煙,發出詭異氣味,刺鼻薰目,可郝瑟卻似無所覺,居然還在盡心盡力調味。
“鹽!”咔嚓,半碗鹽倒入鍋中。
“糖!”噗嗤,半碗糖倒入鍋中。
“嗯,醬油!”咕咚咚,半碗醬油也進去了。
“好,出鍋!”炒勺翻轉,一團黑乎乎黏糊糊散發着不明味道的物體吧唧一下扣在了盤子裡。
“蘿蔔薈萃!”郝瑟一臉得意叉腰,“嚐嚐吧,文書生,這可是老子的得意之作。”
文京墨死死盯着那盤子裡的不明物體,又死死盯着郝瑟半晌,突然,一把端起盤子,狠狠扣在了竈爐裡。
“文書生,你居然敢扔了老子的心血!”郝瑟立馬就怒了,一把揪住了文京墨的衣襟,“找死啊!”
文京墨冷笑一聲:“你是想毒死我們嗎?!”
郝瑟三白眼放出兇光:“你行你上啊!”
“我來就我來!”文京墨一把將郝瑟胳膊打到一邊,掐着郝瑟的後脖子就將郝瑟推出了廚房,“小生今日就紆尊降貴做一次飯,讓你開開眼。”
“砰!”廚房大門緊緊關閉,將郝瑟隔絕在外面。
“切,老子倒要看看你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窮酸書生能做出啥子鬼來。”郝瑟翻了個白眼,大搖大擺繞到竹屋之前,氣呼呼坐在了孟羲的對面。
閉目養神的孟羲擡眼看了郝瑟一眼,又慢慢閤眼。
郝瑟端起茶盞咚咚咚灌了三杯茶,心思不禁又飄到了那寒潭的屍天清身上,整個人立時又開始坐立不安,噌一下跳起身,滿地亂轉。
屍兄……屍兄……啊啊啊,好擔心啊!
孟羲眼皮一動,睜開雙眼,冒出一聲:“來了。”
“啥子?”郝瑟一驚。
“菜來了。”就見文京墨端着兩盤菜步履如風走到竹屋前,將菜盤和兩雙筷子放在了桌上,插袖直身而立,雙眼長眯,一副高絕之色。
郝瑟忙湊上前一看,立時呆了。
桌上的兩盤菜香味撲鼻,色澤誘人,令人垂涎欲滴,看樣子竟是和屍天清的手藝不相上下。
“文書生,行啊!”郝瑟豎起大拇指。
文京墨眉梢一挑,輕輕頷首。
孟羲眸光定定瞅着那兩盤菜,良久,纔出聲道:“郝瑟,你嚐嚐。”
“好勒!”郝瑟立即興高采烈抓起筷子夾起一塊蘿蔔塞到了嘴裡……
嘴裡……
裡……
萬鬼哀嚎,天塌地陷!
嘴裡好似有五百個摳腳大漢將他們便秘了五年的宿便塗滿整條舌頭,所有味蕾在瞬間魂飛魄散,萬念俱灰。
三秒鐘的大腦空白之後,郝瑟整個人仿若猴子一樣手腳抓地竄出三丈之遠,鼻涕眼淚嘔吐物傾瀉而出。
邊嘔邊吼:“文京墨……嘔……你等着,等老子吐完,老子一定要……嘔嘔……恁死你……嘔……”
孟羲平靜無波的表情抽動了一下,看了一眼文京墨。
文京墨雙手插袖,好似根本沒聽見郝瑟怒吼,僅是皺眉瞪着桌上的菜,一臉不解喃喃道:“奇怪,到底是哪裡不對……”
“嘔——!!!”
驚天動地的嘔吐聲迴盪在山谷之中,驚飛一羣雀鳥。
*
晉海無涯苦作樂,江楓漁火對愁眠;
獨守寒鍵空對月;發白三丈勞心血;
支離破碎愁文絡;持筆難走三千文;
正道滄桑歸衆望;版莫盜讀運德生。
*
後面有萌萌噠的番外
看不到的親,請移步正版網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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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防盜番外之玉面狡狐前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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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火焰燃透夜空,滾滾黑煙遮天蔽日。
刺鼻屍臭好似一根尖刺,狠狠戳入神經。
玉面狡狐雙手插袖,面無表情看着眼前上百具屍身在火焰中化爲灰燼,慢慢閉眼。
“老狼,你爲何助紂爲虐?”
“做大事者不拘小節!”許良山一張面容揹着灼灼火光,扭曲如鬼面。
“上百條人命,這是你所謂的小節?”玉面狡狐豁然睜眼。
“阿狐,這可是九大派一同的決定!殺百人而救天下,這也是權益之舉!”
“權宜之舉…嗎……”玉面狡狐冷笑一聲。
“何況聚義門總舵放出話了,這收尾之事我們若是做的好,以後,我許良山就是四十八分舵烏門門主,而阿狐你,就是總舵下一任驚門門主!”
玉面狡狐緩緩轉眸,看着眼前這位曾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那一雙曾經明亮的雙眼,此時卻被那滾滾的屍煙所蓋,隱隱射出嗜血的光芒。
緋色眼尾長挑,猶如兩抹血淚閃爍。
玉面狡狐黑袍翻舞,轉身離開。
*
聚義門內定的總舵下一任驚門門主玉面狡狐失蹤了!
或者說——消失了,消失在整個聚義門中,消失在整個江湖中。
沒人知道他是何時走的,也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甚至沒人知道他是活着還是死了。
就連他的兩個貼身侍從,大毛和二毛,也不知道自家主人的蹤跡;
就連新任的四十八分舵舵主許良山,玉面狡狐最好的兄弟拼命山狼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有人說,玉面狡狐背叛了聚義門。
有人說,玉面狡狐背棄了兄弟之義。
有人說……
是真是假,無人知曉。
大家只知道,從玉面狡狐消失的那一天開始,許良山就拼了命的去找他。
找了整整七個月……
等許良山再次出現在衆人眼前的時候,形若枯骨,宛若一具行屍走肉。
許良山只說了一句話:“玉面狡狐已經死了!”
從此之後,烏門門主許良山再也沒提過玉面狡狐這個名字一次。
大家都說,玉面狡狐是被許良山殺了!
從此,拼命山狼的名號在江湖上聲名鵲起。
而玉面狡狐的名字,卻漸漸湮沒在滾滾的江湖浪潮之中……
那一年,許良山的新收的得力手下馮峒與其決裂,另起爐竈;
那一年,大毛、二毛入了江湖,自稱天機道人和毛洪慶;
那一年,許良山三十歲,馮峒十二歲;
那一年,玉面狡狐二十八歲。
*
這一回寫的太長了
修文修的好吐血
結果還是隻修了一半
明天繼續修後半截
先放一半啦,大家先睹爲快啦!
撒花!
下一回,小天清就要出關啦!
撒花!
墨兔嘰已經沒力氣話癆了,就這樣吧。
以上!
霸王票明天一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