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蒂亞的首席治安官盧克本森現在坐在自己治安處公務房內,很頭疼,非常頭疼,疼得都快炸了,兩道眉毛就差沒纏在一起變成一道了。
僅僅半小時前,他陸續先後送走兩位訪客,來頭甚大的訪客,而現在,竟然又有兩撥來頭絲毫不弱於兩人的訪客前後腳抵達了治安處,現在各安排在東西兩間房內,真不知該先去見哪個好。
前面那兩個,頭一個竟是王**務大臣坎伯蘭·昆西的長子格蘭特,正當他還爲這個閒散在家的軍務大臣長子突然跑來這個和軍務毫不相干的治安處而摸不着頭腦時,格蘭特卻意外的告訴他,讓他好好“照顧”一下一個叫楚鵬的矮人,否則……
否則什麼格蘭特沒說,最後只講了一句話,這是他父親大人的拜託。他說的“照顧”之意,在治安官位置上坐了十餘載的盧克豈能不明白?不知多少原本看來罪責很輕的犯人,就這麼“照顧”得不知照到哪兒去了……
軍務大臣的拜託?坎伯蘭如今是軍方頭號人物,王國又一向以軍隊爲重,他區區一個治安官哪敢受啊?
正帶着滿腦門子的汗珠送走格蘭特,還在想這個楚鵬是何方人物,自己治安處什麼時候抓過這麼個人時,法務大臣的兒子布魯斯特又跑來了。進門屁股還沒落座就火急火燎地告訴他,那個叫楚鵬的矮人不準有絲毫慢待。否則……
這回布魯斯特倒說清楚了,不然他非抓狂不可,不過聽清楚後他更抓狂了,布魯斯特說如果楚鵬少了一根汗毛就將他從王都首席治安官地位子上趕下去,當然,說這也是自己老爹的意思。
這下可好,法務大臣布盧姆.鮑恩雖地位不比坎伯蘭,但恰好是他頂頭上司,都說現官不如現管。他怎麼敢得罪布魯姆?
恭恭敬敬送走布魯斯特的治安官不止額頭冒汗,整個後背都汗水淋淋了。
天見可憐,他根本不知道那個叫楚鵬的矮人長得是方是圓,是厚是扁啊!
一定又是手下那幫兔崽子們胡亂抓人了!
氣急敗壞的治安官大人立即叫來了自己的兩個助手。不管三七二十一首先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通怒罵,搞得那兩助手也一頭霧水,心說這老闆莫不是又在家裡受了那悍婦的氣了?
後來聽清了盧克的話,其中一個個子矮小些地助手才說清楚,原來那楚鵬竟將政務大臣的寶貝孫子暴打了一頓。打得連他爹媽都快認不出來了。傑瑞派人來叫他們治安處抓人,那助手當即拿了張盧克早已簽署好的空白拘押令,填上楚鵬的名字和身份就讓下面一個執法官去抓人了。這種空白拘押令治安處隨時備好一大疊,王都地達官顯貴多如走狗,沒多少有耐心等他們治安處仔細調查後再籤令拘押的,只有先抓了再說。爲了討好政務大臣,那助手還專門調了一隊重裝執法隊去。以顯示治安處的重視之意。
聽助手這麼一說,盧克也啞然無言。地處王都,治安處多麼難做他常常晚上對着月亮大哭一場,想辭又捨不得那豐厚的油水,只有忍了吧。反正流點眼淚也死不了人。這助手如此做法無可厚非,換作平時甚至該褒獎幾句工作效率不凡。
政務大臣加布裡埃爾他還是前年一月的時候,王都政務官陪同下來各處視察工作時見過一面。雖然那老頭鬚髮皆白,一張圓團臉上總是掛着和善地笑容,但那淡淡的目光卻讓他感到一股莫大的壓力,當時腰都快彎斷了。老頭走後,他差點大病一場。
既然打了他兒子,那個叫楚鵬的矮人就合該倒黴了,聽到助手說已經關進了重囚牢,他不禁讚許的點了點頭。剛點下去的頭還沒擡起來,他就想起剛纔布魯斯特來說的話,差點直接一頭栽到地上去。
這法務大臣布魯姆不是據說一直和坎伯蘭私交甚篤,王國政界都傳言兩人是一派地麼?怎麼這回卻要來保這個打了坎伯蘭孫子的人?還是個矮人?沒聽說布魯姆和矮人族交好啊?事實上王都也沒哪個貴族和那些矮人走得很近嘛。
而現在剛來的這兩人……難不成也是爲了那矮人而來?天啊,這還要不要人活了?難道那矮人是摩拉丁降世不成!
盧克差點就當着自己兩個手下的面大哭一場,後來想想得保持住自己的官威,還是算了,有氣無力地擺擺手,讓兩個助手退下,自己整了整儀容,趕緊往西頭的房間去了。
那邊坐的可是皇宮內務官斐度.林卡納公爵府的管家,雖然東頭那位也是個管家,但怎麼說一個皇室公爵府的總比一個財稅大臣府的地位更重要不是?只得委屈那位暫等一二了,希望不要發脾氣纔好。
我區區一個治安官,誰都得罪不起啊……
半小時後,治安官大人就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地公務房,坐在椅子上好似一個木偶,兩眼發直,讓進來給他倒茶的助手差點以爲自己老闆一命嗚呼了。
管家還是發脾氣了,不過發脾氣的是斐度公爵的管家。那個麪肥肚圓,紅光滿面的管家一見他,當頭就是一頓臭罵,就像自己剛罵那兩個手下一般,搞得他糊里糊塗,只顧着鞠躬道歉和倒茶賠罪。
最後他才聽清楚了,原來斐度公爵“嚴厲的詢問”爲什麼無緣無故“將一個忠心於皇室的矮人部落王子”給抓去重囚牢了?“殺人了麼?”這個狗屁矮人竟然還是個王子?是沒殺人,可比殺人還嚴重啊。
好不容易等那管家喝茶的空當。盧克趕緊解釋了一下事情地來龍去脈,現在他也沒法編造個理由替傑瑞遮掩了,反正楚鵬打人了是事實,至於爲什麼打,誰管那麼多?
那管家先是很不滿意的批評了一句治安處的茶實在太難喝,然後才略顯理解的點了點頭,說既然有這苦衷,他會如實稟報給公爵大人聽的。
正當治安官剛想跪到地上抱着那管家的肥腿大哭着感謝能理解他的難處時,那管家又扔下一句話。然後就徑直走了。這句話讓他真的噗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差點忘了起身去見另一頭的管家。
“我家大人說,這個楚鵬名列這次登基紀念慶典最後一日地皇宮大宴名單上,而且還是位列梵心殿接受陛下親自接見的人。不能有絲毫差錯!”梵心殿?天啊,那是整個王國核心的核心,心臟的心臟,自己連望一眼地資格都沒有。這個什麼他媽的狗屁矮人王子,怎麼會和那麼尊榮的地方扯上關係了呢?
不知道那個財稅大臣的管家會說些什麼。還是先去聽聽,再一次性昏倒比較好。
他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連膝蓋上的塵土也顧不得擦拭,趕去了東邊地房間。說起來財稅大臣是這四撥訪客裡地位相對最輕的,那管家雖然一副死板的殭屍臉,但說話的口氣也是四人裡最溫和的,只是先問了問楚鵬被關在哪。然後說了句他們家大人的話,希望他能“秉公執法,搞清楚事情的緣由。”經驗豐富地盧克當即就聽出來了,前半句等於廢話,後半句纔是重點。那這意思。總的來說不還是要善待那矮人麼?
媽的,矮人什麼時候在王都這麼吃香了?老子也去當矮人算了!
“大人,大人?”回過神來的盧克轉眼望去,正是那個拿了他的空白手令派人去抓楚鵬地助手,正端着杯茶滿臉討好的笑容望着他。
“什麼事?沒事給我滾出去。”盧克有氣無力的擺擺手說道。他卻沒看見那助手眼中一閃而逝的失望神色,那傢伙剛纔巴不得盧克是真的一命嗚呼了。
“大人。爲什麼事煩惱?能不能說出來讓屬下也替大人分擔一下?”那助手小心翼翼的將茶杯放到了桌上。既然盧克沒死,這卑躬屈膝地姿態還是得保持住……
“分擔?你也分擔得了嗎?還不是你派人去抓的那個矮人鬧的。”盧克沒好氣的說道。
“啊?區區一個矮人也……莫非先前那四位貴客都是爲了那矮人來的?”助手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是啊,很可笑是麼?區區一個矮人,就驚動了政務大臣,法務大臣,軍務大臣,財稅大臣,還有皇宮內務官,媽的,再搞下去指不定連陛下都要派人來了!
想到這,盧克悚然一驚,詐屍般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嚇得那助手差點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去。接着,他就看見自己老闆像個沒頭蒼蠅似的在房間裡團團打轉。
“對了,那個重囚牢的典獄長是……是叫什麼來着?”盧克衝到助手面前問道。
還是首席執法官呢,連這個都記不住,助手心裡鄙夷了一下,不過臉上還是一副恭敬萬分的模樣道:“克瑞斯.賽比安,當典獄長快二十年了。”“對對,就是那個骷髏般的老頭,快去跟他說,要善待那個楚鵬,不能有絲毫……不對不對,不能善待,得……這,這,媽的,就說先關到死囚牢裡,不能善待,也不能用刑!不準碰!”啊?那助手有些傻眼,這算什麼命令?到底是要拿那個矮人怎麼辦呢?
“還不快去,你親自去,慢了半點老子撥了你的皮!”盧克見助手還傻愣着,登時火了。
這助手趕緊跑了出去,剛出門,差點和另一個助手撞了個跟頭,兩個平素互相看不對眼的人這次倒沒怒罵對方,各自都有事情要忙活。
進來的那助手急道:“大人,里斯公子和霍齊亞公子一起來拜訪大人!”“什麼公子公子,誰啊?!”“就是交通大臣斯特拉大人的侄子里斯少爺和紫嵐集羣統帥吉爾伯特大人的孫子霍齊亞少爺。”“啊!我……說我不在!”“啊?這,我剛說了大人你在的。”“混蛋,混蛋!老子宰了你!就……就說我喝茶太急,嗆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