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雅上樓回房了,也不知道剛纔劉敬業的話是否打消了她尋死的念頭,歸根結底還需要靠她自己。
劉敬業收拾桌子,去門口仍垃圾的時候,看到唐詩雅仍然站在窗口,仍有冷風吹動她的長髮,朦朧的醉眼有些呆滯,愣愣的看着大雨飄落,她此刻的心情無人能知。
收拾完桌子,劉敬業坐在屋裡看電視,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讓人的心情也變得滴落起來。
幸好劉敬業的電話響了起來,是客人打來預定房間的,三天以後到。
“竟然有客人主動預約上門,看來我也開始轉運了。”劉敬業得意的記錄好了情況,暗想道:“希望這次上門的別再是不速之客了。”
旅店的生意總算有了起色,劉敬業也要做好準備,他拿着乾淨的牀單被罩走上樓,按照人家預定的要求,找了兩間朝陽的房子,打掃乾淨之後,開始鋪牀疊被。
唐詩雅的房間就在隔壁,劉敬業能聽到她的動靜,除了抽泣聲,嘆氣聲之外,還不時傳來乾嘔的聲音,她真是喝多了,不過感覺除了哭泣之外,情緒還算穩定,並沒有尋死的跡象。
劉敬業安心的開始打掃房間,不知不覺,隔壁沒動靜了,一點聲響也沒有了。
“她喝多了,又心情煩悶,是不是睡着了?”劉敬業暗想道。
就在這時,忽聽隔壁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聲:“這輩子太短了,太難受了!”
“啊?”劉敬業大驚:“難道她真的自殺了!?”
劉敬業連忙放下手中的活兒,旋風一般的衝過去,一腳踹開房門,隨後,他愣住了。
“啊……”房間裡的唐詩雅也是尖叫一聲,連忙雙手環胸,怒斥道:“你幹什麼?”
劉敬業看着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脫下了長裙,上面穿着一件白色小巧的帶吊,而且沒有罩子,下面是一條超短褲,看起來無比的清涼,這應該是睡覺時的裝備吧。
“唐小姐你千萬別誤會。”劉敬業連忙解釋道:“我是聽到你剛纔說什麼‘這輩子太短,太難受’,我擔心你做傻事兒,纔過來看看的。”
唐詩雅警惕的看着他,見他確實老老實實,一臉慌亂的退到了大門邊,這才放下心,一手護在胸前,防止走光,一手拽起牀上的被子,道:“我剛纔是說,這條‘被子’太短了,蓋頭蓋不住腳,蓋起來太難受了!”
劉敬業只覺得一陣眩暈,險些摔倒,苦笑連連,道:“那我給你換一牀被子吧。”
“哼!”唐詩雅沒好氣的說道:“口口聲聲說什麼良心旅店,安全放心,我看你就有堅守自擔之嫌,你自己在自言自語,你爲什麼偷聽,是不是怕我死在你的旅店,給你惹麻煩啊?”
劉敬業淡淡一笑,道:“我這人從來不怕麻煩,只是不想看見任何人死亡,因爲我見得太多了,相信我,那感覺很痛苦,你一定不喜歡。”
唐詩雅愣愣的看着他,其實她也明白,劉敬業是因爲想救她才衝動的衝進來的。
“你放心吧,我又不想死了。”唐詩雅忽然說道:“你看看你,又是刀傷又是槍傷,整個人都支離破碎又縫縫補補拼湊上了,不照樣活蹦亂跳,看來美好的生活真的能夠煥發出無窮的生命力,我還沒活夠呢!”
“想通了就好。”劉敬業笑道:“下雨天是最容易讓人又藉口懶惰的日子,賴在牀上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想,悶頭睡覺多愜意。”
“既然知道我要睡覺,你還不出去?”唐詩雅道。
“被子還換不換。”
“不換了,被子雖然短,但我這輩子還長着呢,什麼都要經歷試試……”
劉敬業豎起大拇指,然後轉身關上了房門。
唐詩雅看着大門,默默的拉起被子裹在身上,不再去蓋自己的頭,因爲她不想蓋住自己臉上那重獲新生般的笑容。
與此同時,被劉敬業親手挑起的,日本人與越南人的爭端正愈演愈烈,越南人突襲並打傷了日本人後,日本人立刻以牙還牙,燒燬了越南人的據點。
警方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強勢介入,開始控制相關人員,大規模搜捕雙方人馬,而這次事件的關鍵人物黃光宗則被日本人拋棄了,現在也在被越南人追殺中,下落不明。
當天晚上,劉敬業接到了大姐頭林勝男的電話:“你有時間嘛,過來一趟。”
聽她語氣嚴肅,劉敬業當即答應了。
晚上的雨依然在下,而且沒有減弱的跡象,氣象臺說這場雨會下三天,要全面做好防汛準備,這樣的天氣很容易讓人產生惰性。
不過,雖然雨下的很大,卻擋不住年輕人的熱情,大姐頭看得夜店裡,人聲鼎沸,紙醉金迷,熱鬧到爆棚。
劉敬業被服務生帶到一間包房裡,大姐頭和胡明在列,在他們對面還坐着一個男人。
“這人長得可真怪,好像妖怪變成人形了。”這是劉敬業對他的第一感覺。
那人三十歲左右的年紀,身材瘦小,尖嘴猴腮,但卻有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打轉,下巴上還有一撮小鬍子,好像一隻山羊成精了。
“大哥,你來了。”胡明站起身招呼道,林勝男則面無表情,甚至都沒看他一眼,感覺就像老公下班回到家似地,反而還抱怨了一句:“怎麼現在纔來?”
“外面雨下的太大,路不好走。”劉敬業也表現的像個晚歸的老公,在找着藉口。
大姐頭哼了一聲沒說話,胡明訕訕一笑,介紹道:“來大哥,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楊智,道上人都叫他‘線哥’。”
“線哥?”劉敬業詫異道。
那人連忙站起身,主動給劉敬業遞上根菸,滿臉笑容的說道:“哪裡,哪裡,在下小人物一枚,都是江湖朋友給面子,平時給大家牽牽線,搭搭橋,互利互惠,大家發財嘛!”
“哦……”劉敬業接過煙,微笑着點頭,暗道:“這類人我也聽說過,而且是江湖上必不可少的,人脈極廣,就是所謂搭通了天地線,三教九流都認識,誰家兄弟犯了事,他幫忙去官方疏通,誰要跑路他幫着買票安頓,誰缺人手幹大買賣,他幫着四下聯絡調動。
說白了就是萬花筒,萬金油的角色,但卻必不可少。”
“線哥,久仰久仰啊。”劉敬業客氣的說道。
“哪裡,哪裡。”線哥謙虛道:“你們幾位我纔是久仰大名,最近連挫煌潮和外地幫,風頭正勁,在道上正當紅啊。”
“我們這都是小打小鬧,爲了混口飯吃,哪能和線哥你比呀。”劉敬業虛情假意的說道:“這次線哥親自出面找我們,是不是有什麼大買賣要關照啊。”
劉敬業直接拐入正題,他最討厭就是虛情假意的寒暄。
線哥也恢復了正常,道:“剛纔我和他們都說過了,最近確實有一筆大買賣,而且東家出價很高,幾位是江湖新貴,實力彪炳,我想這筆買賣你們做最合適,我就給攬過來了,也想和幾位親近親近。”
“多謝線哥關照。”劉敬業道。
一聽劉敬業如此說,就說明他有興趣,線哥立刻道:“這次東家出價三百萬,請幾位出手幫個小忙,其實事情很簡單。只想請幾位明天下午的時候,開車出去兜兜風就行了。”
“就這麼簡單?”劉敬業眯起了眼睛:“恐怕這裡面另有隱情吧,還請線哥明言,既然合作,彼此都要講個誠信對吧。”
“那是自然。”線哥道:“不過,具體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東家有大作,需要人手配合一下,而我也覺得,你們真的沒必要知道,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就算有什麼披露,你們毫不知情,也與你們無關對不。”
這話說的很有道理,沒有任何掩飾比真的不知道更有效了,特別是類似的事情,當然這也是東家所有防範的表現。
“那到底需要我們具體做什麼呢?”劉敬業道。
線哥忽然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本市的地圖,在上面幾條主路和輔路上畫着符號,道:“事情真的很簡單,就是讓幾位開着車,在上面這三條路上兜兜風,在輔路上修修車,在主路上發生點小碰撞之類的。”
線哥故意說得輕描淡寫,但劉敬業卻瞬間明白了:“他這是想讓我們故意製造事故,然後把這兩條路堵住……可爲什麼要堵路呢?是有運鈔車經過,想要搶劫,還是其他的呢?”
見劉敬業等人不說話,線哥又從口袋拿出一疊鈔票,整整十萬塊,道:“這是東家付的訂金,事成之後其他餘款一次性付清,東家誠意十足,又不用幾位承擔責任,只是開開車,演演戲,這錢多好賺吶!”
真金白銀拍在桌上,任誰都會動心,林勝男和胡明也不例外,他們最缺錢,最準真準備招兵買馬,哪一項都需要錢。
劉敬業自然也不能免俗,若是按照線哥說的,這筆買賣他都動心了,只不過現在這個多事之秋,凡是都要小心謹慎。
他看了看林勝男,見她也在看着自己,似乎再讓自己做主拿主意,又看了看胡明,他也以劉敬業馬首是瞻。
林勝男一夥人竟然如此信任自己,自己更不能讓他們輕易冒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