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政和八年的初春,樑薪被罷官免職繼而遭受追殺,最後甚至還傳出了樑薪已經身死的消息。
趙佶不是個昏君,但他卻是一個沒有大局觀的皇帝,很多事情都是隨性而爲。出兵西夏、大興花石綱、罷免樑薪。無一不是隨性而爲,完全沒有做過任何深思熟慮。趙佶沒有想過,以樑薪的身份地位,建立的赫赫功績,他對大宋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一份忌憚。樑薪的西廠鐵騎屢次打敗金國,在金**隊裡面事關樑薪的傳說不知道有多少版本,有些傳說甚至將樑薪妖魔化,說他身高八丈,長有三頭六臂,喜歡吃人肉飲人血之類的。
樑薪在大宋一天,金國的謀臣們就不會將主意打在大宋身上。但是樑薪這一走,金國當即將目光轉移了。
打遼國,那是世仇。但是金國的人不是蠢蛋,他們也暗自盤算了一下。大宋歷來開戰勝不了遼國,並且大宋比遼國富饒的多。這明顯就是一個人傻錢多的肥羊啊,反正遼國現在已經半死不活了,再打也榨不出什麼油水,那不如干脆把心一橫就對這大宋下手吧。
於是乎從那個初春開始金國就已經將優勢兵力調到了西北,準備直接啃下西北邊軍這根硬骨頭然後直接長驅直入殺入汴京城。
無疑這樣的想法是很大膽的,但是如果樑薪還在這樣的想法肯定無法實施。因爲樑薪一定能提前獲得情報,從而有所防備。但是可悲的是樑薪已經離開了,當時西廠情報部都把目光集中在樑薪身上,所以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金國兵力的異動。
靖夏城遭受過之前那一輪金兵不要命的攻城過後本來就千瘡百孔,守城的箭矢、滾木、巨石也都用光了。如今兀朮帶着大批金國騎兵衝過來,靖夏城的士兵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他們雖然精銳,但畢竟只是士兵,他們習慣於聽令行事,所以如此主帥不在他們慌了神。
“砰!”兀朮不廢吹灰之力將城門破開,大批金國士兵衝入城內。种師道立刻回兵去援,但是原本在逃跑的金國士兵卻又折返回來,一路在後面擾襲。种師道也無心回頭將這一羣殘兵敗將清除掉,他一心只想快點回援靖夏城,希望能在最後關頭保住城池。
种師道一行剛剛回到城樓下,城樓上已經飄起了金國的旗幟,這證明整座城池已經被金國佔領。兀朮站在城樓垛子上俯頭對种師道笑着說道:“老種經略相公,今日靖夏城已破,你種家軍已經被我大金全部擒獲。爲了你的種家軍着想,我勸你就放下武器束手就擒,然後乾脆歸降我大金算了。你放心,老種經略相公你歸入我大金後我大金一定不會虧待你,我們封你爲討伐大元帥,品銜比你現在高三級。”
事到如今,种師道的內心反而平靜下來。他回頭看了金國那些作爲“誘餌”出現的殘兵敗將,种師道長刀一揚大聲吼道:“殺!”
說完,种師道帶頭對着那些人衝殺過去。种師道本是文職,後因武功謀略所以轉做了武將。作爲一代名將他的功夫可不低,一馬當先衝進金國士兵當中猶如無人之境,一路連砍連殺瞬間奪了七八個人的頭顱。
種家軍的精銳在這一刻也完美.體現出來,他們從兩翼迂迴將那羣金國士兵圍住,限制住了他們的機動能力,然後逐漸收縮包圍圈將他們全殲在裡面。
在城樓上看見這樣的情況兀朮險些沒氣吐血,他帶着大批金國士兵走出城外。此時的种師道也就帶着幾百人迎上去。種家軍的士兵沒有一個人害怕,沒有一個人想過要後退一步。他們全都堅定的跟着种師道,前去與兀朮對峙在一起。
兀朮冷眼看着种師道:“你辜負了我的好意,你這樣的行爲令我很不高興。”
种師道什麼也沒有說,只看見他從馬背上翻身下馬,然後摘掉自己的頭盔,解下自己身上的鎧甲。兀朮靜靜地看着种師道,他不知道种師道想要幹什麼,不過他心裡隱隱有一種猜測。
种師道對着東方跪下,然後虔誠地磕了三個響頭。磕完之後种師道掀起自己衣服的衣角,將刀刃上的血跡擦乾淨。种師道雙手捧着刀道:“皇上,師道的名字是您賜予微臣的,師道這一生都是屬於皇上您的。師道無能,辜負了皇上您對微臣的信任。師道一悔沒聽童貫大人所言,二恨大宋唯一一個看清金人狼子野心的忠義侯被奸人所害以致罷官免職生死下落不明。師道如今再無臉面面對皇上,若有來生師道願意在替皇上效犬馬之勞。”
說完,种師道橫刀自刎,一股熱血飄灑而出。
“大人!”餘下的種家軍士兵大吼一聲,他們雙目彷佛要噴出火來,其中兩名士兵去將种師道的屍體收好。另外的士兵則衝向金國士兵。
兀朮看着那幾百名士兵衝過來,等到近了兀朮才淡淡對身旁的人說道:“一個不留。”
西北邊關離河南並不遠,童貫派出的傳訊兵日夜兼程沿路不斷更換戰馬用了四天三夜纔到達汴京城。看到這樣的戰報趙佶第一反應是暴怒,他大聲斥責种師道無能,說一定要將他捉拿回汴京好生懲治。不過隨後楊戩就告訴趙佶,种師道已經自殺了。留在靖夏城的種家軍也被屠戮一空,兀朮一個人也沒留。
趙佶沒有懷疑楊戩的話,他雖然不完全清楚,但他知道樑薪離開時將西廠情報組織一同帶走了。現如今的朝堂之中,只有楊戩一人能解觸到那個情報組織。
趙佶張了張嘴,他想問楊戩還知道哪些西北戰事的細節。但是他又不太好意思問出口來,他覺得自己似乎有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明明當初這個情報組織就是爲他所擁有,但是他硬是將其拒之門外。
事關樑薪的事趙佶事後也多次回味,他不是個傻瓜,這麼長的時間裡他也逐漸回味過來很多事。經過樑薪破道法一事後趙佶已經不像以往那麼迷信,天落隕石意外發現石碑這事實在是太過於子虛烏有。自己爲了這件事就遷怒於樑薪實在是對樑薪十分的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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