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十。
皇上下詔,原離王妃殘害多條人命,判斬立決,於四月初一行刑。
而至於如何處置南媛,並無多說。
當這個消息一傳出,有些人覺得這個理所當然的,並不意外,而有些人則是覺得不可思議的很。
這件事情,已經是整個帝都都知曉了的事了,就算是離君壁與安雅兩人再怎麼不聽外面的消息,也是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因爲這些日子,他們兩人都不曾見過荊媚兒的面,原先是以爲荊媚兒還在聲離君壁的氣,所以纔會一直沒有見他們,但是這時間久了,再看看下人們那般害怕觸及他們眼神的樣子,偶爾還趁他們不注意之時碎碎細語,他們也覺得很是奇怪。
離君壁這些日子的心裡,也是莫名不安,總覺得是要發生什麼事了。
這一日,離君壁終於是忍不住將碧凌拉了來,很是認真的對他詢問道:“碧凌,我母妃呢,她都關了我這麼多天了,難道就真的不打算放我出去了嗎?”
在那日被荊媚兒訓斥了一頓之後,離君壁起先心裡覺得又是氣憤又是莫名其妙,但後來想想也就釋然了,他母妃說那些話追究也是爲了他好。
而事實上,那一日的事情,的確是他做的太不合適了。
正如他母妃所說的那樣,現在他的妻子是安雅,若是安雅在外丟了面子,也就等同與他丟了面子,自己不幫着安雅,安雅生氣也是可以理解的。
再說了若是自己一直不與安雅和解的話,那他母妃也是絕對不會輕易放了他的,所以在想通了之後,離君壁就和顏悅色的對安雅道歉了。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好些日子,安雅的確是沒有之前那麼生氣了,但一看到離君壁還是覺得很不舒服的,一想到當日他維護冷珞瑜的那副樣子,安雅就覺得委屈的很,所以對於離君壁的道歉也是愛理不理。
她也是不想輕易的原諒離君壁,因爲她也是覺得如若那般輕易就原諒了離君壁,那離君壁一定會認爲她很是容易求的原諒的,以後也必然會更加不重視她的。
離君壁在被安雅拒絕之後,也是有些意外,要不是碧凌勸着,否則他定然又會是倔脾氣上來的。
在連着三次道歉之後,安雅也終於是原諒了離君壁。
正如安雅的心腹侍女所說的那般,就算是離君壁這道歉並不是出於真心,但他好歹也是郡王爺,他能拉下臉面,三次對公主道歉,已經是給足了公主的面子,要是公主在不給還之以禮的話,也是說不過去的,說不定還會真的傷了離君壁的自尊心,到時候兩人的關係必然是更加難以收拾了。
安雅可不想真的與離君壁鬧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兩人既然已經成了夫妻,那就很難再說分手了,更何況他二人的身份本就特殊,還事關兩國的邦交友誼,真的鬧得太過的話,她也知道必然會對自己的家國有所影響的,她也不能做的太過絕了。
不過自從兩人這一鬧之後,關係卻似乎是比以前更爲和諧了一些,雖然也會偶爾鬥氣吵架,但總比之前兩人佯裝和藹敷衍對方要來的強太多了。
面對離君壁的質問,碧凌神色淡然道:“主子不在府中!”
離君壁心下也就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果然母妃是出府去了,否則也不會那般久都不來看他一眼,但還是有些好奇的問道:“母妃去了哪裡?”
荊媚兒出去了那麼多天,也定然不會是簡單之事。
碧凌心知遲早離君壁會問自己這個問題的,心裡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有些難以開口。
看着碧凌眉宇微皺,有些爲難的樣子,離君壁也是大爲不解,這碧凌可是嫌少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來的,難道說母妃這次所去的地方非比一般嗎?
“怎麼了,難道母妃又要像之前那樣一去就去好些年嗎?”離君壁有些賭氣的問道。
當年,荊媚兒只對他留下一句話之後,便走了,一走走了那麼多年,連書信都很少寫給他,他雖然表面裝的無謂,但心裡卻還是非常在意的。
這也就是他爲何會養成那樣囂張跋扈性格的其中一個重要緣由。
碧凌看着離君壁,輕聲卻肅然的開口回道:“主子現在人在天牢!”
“什麼,天牢?”
聽到天牢兩字之時,離君壁當即一怔,完全是不能相信自己耳朵所親耳聽到的話。
緊接着便甚是激動的伸出雙手牢牢的抓住了碧凌的雙臂,很是認真的出口問道。
這人無緣無故在那天牢之中,離君壁又豈能淡定的了!
“你沒有聽錯,主子人現在的確是在天牢!”碧凌的臉上也是一絲開玩笑的痕跡也沒有,而事實上他也的確不是一個會開這種玩笑的人。
離君壁有些不能相信的瞪眼對着碧凌繼續問道:“怎麼會,母妃做錯了什麼事了嗎?”
還沒等碧凌回答,他又接着很是激動的問道:“那父王呢,就算是母妃真的做錯了什麼事,難道父王不管嗎,只要是父王開口,孃親一定會沒事的!”
碧凌任由離君壁過於用力的捏着自己的雙臂,搖頭道:“主子所做的事情,就算是王爺向太后與皇上求情,也是於事無補的!”
怎麼可能?
離君壁當然是不能相信的,因爲他比誰都清楚自己父王在朝野中的地位,哪怕母妃是得罪了冷王爺,只要他父王出面,那也絕對是不會有人敢動他母妃一下的!
碧凌自然是心知離君壁心中的想法,於是還是搖了搖頭道:“這是真的!”
“這,怎麼可能是真的呢,那他們要把母妃關到什麼時候?”離君壁平日裡看上去對自己的母妃很是厭惡的樣子,但在他的心底,他還是非常在意自己母妃的,一想到荊媚兒被關在那不是人呆的天牢之中,離君壁就已然開始要喪失理智了。
對於離君壁的這個問題,碧凌一下子卻是回答不了了。
離君壁再次出聲問道:“你怎麼不回答,難道皇上要把母妃關很久嗎?”
若真的只是關很久也就罷了。
“皇上已經下令,後日將主子處以極刑!”碧凌雙眸直視離君壁,很是認真的回道。
在那一剎那,離君壁真的只當自己是幻聽了。
但是眼前碧凌那副樣子,卻也是提醒着他,這是真的。
這一下子,離君壁是徹底開始失去理智了。
他用力的揪住了碧凌的衣領,狠戾的吼道:“你說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剛纔在說些時候,皇上怎麼可能下那種命令,她可是我的母妃啊,她是離王妃啊,就算是她犯了滔天大罪,也不至於要被如此對待吧?”
離君壁是完全不能相信這是真的的。
可是,事實就是事實。
碧凌知道離君壁很快就已經要失控了,所以就出手點住了他的穴道,順道也點了他的啞穴,他的速度極快,離君壁根本來不及有半點反應。
待離君壁安靜下來之後,碧凌就開口道:“主子這一次所做的事,牽扯數十條人命,還更是有關於前冷王妃與如今的太子妃母女兩!”
數十條人命?
雖然離君壁平日猖狂跋扈,也經常欺凌弱小,但也從未真的害過別人的性命,所以在聽到這話之時,眼裡也是詫異非常,有些震驚。
即便是身爲皇親國戚,但無故害人性命這種事情,若是被真的告發了出來,也絕對是不能輕饒的,正所謂天子犯罪與庶民同罪,任誰也是逃不了的。
而更何況這還牽扯到前冷王妃南阮還有風南曦那個女人,想必更是棘手了,離君壁的眼中頓時有了慌張之意。
但心裡也是更加的不明白了,這無緣無故的,母妃怎麼會要害她們呢?
畢竟將當年所發生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離君壁,離君壁越聽越是神色難看。
當然,碧凌並沒有全數將荊媚兒真正要害南阮的原由告訴他,而是隻告訴他了一個。
那便是:離王爺曾經心儀過南阮。
別人聽到這個理由的時候,或許還是覺得這是非常不可思議的,只是因爲嫉妒而精心佈置殺了那麼多的人,未免也是太過頭了。
可離君壁卻是完全相信他的母妃能幹出這樣的事來的,自己的母妃可絕對是不會容許父王的心裡有別的女人的存在的,她不能改變父王的心意,那就只能選擇毀了佔據父王心的那個女人了。
雖然離君壁知道了荊媚兒過往的所作所爲之後,心裡還是頗爲不認同的,對風南曦也是突然間多了一絲的愧疚,但,這並不代表他就要贊同皇上的決定。
即使是做了那些錯事,但母妃還是他的親生母妃,他怎麼能眼睜睜的去看着她送死呢,這是絕不行的。
“現在你做什麼都是沒用的,別說這次皇上心意已決,你別忘了這後面還有太后娘娘,太后對於前冷王妃還有太子妃、冷世子三人的寵愛,是衆人都明着知曉的,主子的行爲,無疑是對太后娘娘的挑釁,就算是王爺真的去求饒,皇上答應,太后也是斷然不會答應的!”碧凌很是直白的說道。
有時候,離君壁真的覺得這碧凌太過無情了,亦或是太過的冷靜了,現在這種關頭,他竟然還能表現的如此鎮定,真叫他無語。
離君壁的臉上滿是憂慮的神色。
說完之後,碧凌也終於是解開了離君壁的啞穴。
“我想知道的是我父王去爲母妃求情了嗎?”離君壁突然變得冷冽的問道。
碧凌搖頭又點頭,“王爺是開口了,不過也就一句話而已!”
言下之意,就是不夠堅決了。
要是離王爺的態度夠執硬的話,那這道聖旨也就不會那麼快就下來了。
碧凌輕嘆一聲,隨之隨着離君壁再次開口道:“王爺已經給了主子休書!”
離君壁雙眸頓時又是瞪大了兩分,隱忍着心中快要噴發而出的情緒,一字一句的道:“你的意思是,我父王在母妃出了那樣的事之後,就休了她了嗎?”
失去離王妃這一身份,那皇上必然是更不會留情了。
離君壁當然一直都知道自己父王對母妃的感情遠沒有世人所想的那般深厚,但他也是完全沒有料到離輕若是那般的絕情,要知道當年母妃做那件事,追根究底也是因爲在乎他啊!
碧凌點頭。
“所以,無論我現在怎麼去求他,也是沒用的是嗎?”離君壁自嘲問道。
答案顯然易見。
“碧凌,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救母妃的,母妃那麼厲害,肯定有法子逃出來的!”離君壁擡眸,滿是期望的對着碧凌說道。
荊媚兒的真實身份,離君壁是不知道。
但他還是清楚他的母妃絕對不是衆人所想的那麼簡單的。
看着離君壁如此哀切期盼的樣子,碧凌心裡還是很不忍心,要不是主子再三吩咐不可以將她已經逃離的事實告訴小郡王,否則碧凌也早是已經告訴離君壁真相了。
在考慮了三天之後,荊媚兒也是做出了抉擇,選擇跟那個神秘的黑衣人走了。
就算是荊媚兒,也是全然沒有想到,她竟然是能夠那麼輕鬆的逃離天牢,那個神秘之人遠比她想象的要厲害的多。
即使是有秘密通道,若是換了別人,也定然是不會那麼容易的將一個重犯給帶出去的。
雖然是被蒙上了雙眼,但荊媚兒多少還是感覺到了那番詭異的氣氛,好似那個人使了什麼特殊的東西,將那些沿路看管之人都給控制住了。
荊媚兒離開之後,那間牢房之中就出現了一個與她一模一樣,哪怕是身材都幾乎相同的女子。
真不知道那個黑衣人是怎麼辦到的。
考慮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所以碧凌還是選擇了騙離君壁,搖頭道:“沒有辦法!”
聽到這個‘事實’的時候,離君壁是徹底的絕望了,就算是現在沒有被點穴,他也是很難多動一動了。
皇宮之內,風南曦與沈天澈,又是齊齊出現在了御書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