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闊不敵曹阿瞞,其賬下宋軍,失去作戰軍械輔助,更非驍勇彪悍刀鋒鐵騎對手。
燕京之戰,他們敗北燕騎與犬狼,曾經與刀鋒鐵騎作戰不曾取勝,深知這羣野蠻騎兵多兇悍和冷血。
節節敗退中,千餘名刀鋒鐵騎席捲大地而來,似狼羣闖進羊圈中,手起刀落,肆意斬殺宋軍。
這羣倉皇逃離神都的宋軍,本就惶惶不安,因蒙闊許諾返回宋國有大好前程,懷着升官發財念頭,冒生命危險與蒙闊東歸。
此刻,遭遇刀鋒鐵騎殺伐,連連戰敗,剎那中,似驚弓之鳥,軍心渙散,蒼茫逃離躲避。
蒙闊策馬闖進軍中,奈何宋軍潰不成軍,何來藏身之所,瞬時,意識到問題嚴重性。
生怕與曹阿瞞糾纏,宋軍肯定被刀鋒鐵騎屠戮,連妻兒家眷與田胥,在亂軍中慘遭不測。
面色鐵青,似喪家之犬,拍馬來到田胥面前,神情苦澀道:“田大人,刀鋒鐵騎戰力太強,又有曹阿瞞這廝封路,此路不通,宋軍恐難突破。”
田胥處於後方,深知處境兇險,這曹阿瞞帶少數刀鋒戰士殺來,卻讓蒙闊臨戰脫逃。
若遠方燕騎排山倒海似得撲面而來,數百惶惶不安宋軍,恐在頃刻間被屠殺殆盡。
田胥無奈輕嘆,道:“蒙將軍,周圍出現燕騎,怕是燕帝獲悉你我心思,故意在此羞辱你我,不然,我等怎麼輕鬆突破燕軍層層防禦。”
蒙闊沒有深究,言語冷冽:“田大人,顧不了許多,北方尚未有火光出現,暫且領兵向北方突圍。”
田胥沒有言語,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欲死裡逃生,唯有默默頷首。
他們佯裝投靠燕帝,卻領兵逃離,欺君罔上,再次落到燕帝手裡,必被斬殺。
故而,哪怕前方刀山火海,龍潭虎穴,也必須闖一闖。
率領驚慌宋軍,前行半里多,北方以出現火光,陣陣殺聲響起。
侯銘封怎會讓蒙闊蛟龍入海,猛虎歸山,爲燕國徒增煩惱,領兵在北方,好像形成鋼鐵城牆,阻擋蒙闊逃生之路。
持斬馬刀指向蒙闊,火把面容冷肅,喝道:“蒙闊,田胥,四方皆是燕軍,今夜,你們插翅難飛。”
“大帥,末將去斬了他!”白羽非主動請纓,蒙闊頷首。
可惜,白羽非拍馬而出,前行十餘步,陣陣箭雨自前方而來,射在地面,
彷彿在地面畫出紅線,若白羽非膽敢逾越,必被箭雨射殺。
白羽非勒緊馬繮,渾身冷汗滾滾,不敢造次,退到蒙闊身邊。
這時,四方燕騎不斷收縮,蒙闊等人像被囚禁雄獅,根本無路可逃。
明亮火光把周遭照的亮如白晝,蒙闊,田胥,在燕軍中看到林楓龍輦蹤跡。
一時,彷彿掉進冰窟中,渾身冷汗直流。
林楓?
他果真親自出城追擊兩人。
面對千軍萬馬,蒙闊,田胥,與數百殘餘宋軍,像被圍獵的獵物,只要獵人射箭,他們馬上會身死命隕。
蒙闊,田胥神態驚愕看向四方,田胥仰頭長嘆:“時也,命也,蒙將軍,你我半生榮耀,終究慘死神都荒野。”
“無所謂了,我蒙闊南征北戰,建立赫赫功勳,必流芳百世。”蒙闊神情中,流露出絕望姿態,欲持刀自裁。
這時,侯銘封策馬馳騁上前,距離一箭之地時,道:“蒙將軍,田大人,君子一諾,價值千金,既然你們歸降燕國,爲何出爾反爾,不過,吾皇狂宏大量,求賢若渴,只要兩位放下兵戈,歸降燕國,今夜之事,既往不咎。”
“候將軍所言不假,君子一諾值千金,我等曾許諾,效忠宋國,效忠女帝,若爲苟且偷生,歸降燕國,豈不食言,候將軍無須再勸,射箭吧!”田胥道。
“沒錯,侯銘封,你我戰場交手無數,始終不能奈何彼此,今夜你射殺本將,也算有個結局!”蒙闊言語慷鏘有力。
“死,田胥,蒙闊,你們想死,先問朕答不答應?”這時,燕軍傳來林楓冷酷聲音。
只見燕騎分開,侍衛擡着龍輦而出,林楓撥開龍輦紗幔,徐徐走出。
看到林楓身影,蒙闊,田胥神情中流露出慚愧之態,不敢直視,似乎對言而無信耿耿於懷,又像被林楓玩弄鼓掌而汗顏。
不過,沉默少時,蒙闊擡起頭,看向林楓道:“燕帝,戰場作戰,蒙某遜色三分,治理國家,蒙某亦不如你,然刀在我手,燕帝怕無法改變蒙某赴死。”
旋即,蒙闊手裡戰刀搭在脖頸,欲自裁明知。
觀之,林楓哈哈大笑,視線轉移田胥身上,聲似洪鐘,音如暮鼓,語調響亮,詢問:“田胥,你也這般認爲嗎?”
“一箭之遙,燕帝怕沒有徒手奪刀本領?”田胥反問。
“不錯,朕非神仙,確實不能在一箭之遙內,徒手奪刀,”林楓頷首,並不掩飾能力不足。
忽然,林楓面色冷肅,渾身釋放殺氣,朗聲喝道:“不過,蒙闊你不要忘了,當初你我約定,爾等歸降大燕,助朕一統江南,朕放過女帝。
如今,既然你選擇食言,那麼,我們之間約定作廢。
今夜你蒙闊,田胥欲捨身成仁,朕不阻攔,不過,明日燕騎殺向東方,朕會昭告天下,皆因你們出爾反爾,才爲宋國招來殺身之禍。”
林楓輕笑,你蒙闊,田胥不是忠心女帝嗎,又欲流芳百世嗎?既然如此,朕偏偏不讓他們稱心如意。
“燕帝,你怎可如此?”蒙闊聞聲,內心着急,若燕騎東進,頃刻間,女帝,宋起率領的宋軍殘餘將灰飛煙滅。
更重要,他殺身成仁,不但無法保全宋國,而且給宋國招來兵災,大宋滅國,不過頃刻之中。
林楓面孔古井無波,略帶怒意,道:“朕爲何不能如此,朕是看中你蒙闊,田胥才華,選擇寬恕。
今日,你們殺身成仁,流芳百世,讓天下百姓把朕當做狹隘小人,無道昏君,那麼,朕何不壞人做到底,消滅宋國,一勞永逸。”
聞聲,蒙闊呆若木雞,田胥亦大吃一驚,暗暗埋怨蒙闊怎與林楓有這般交易。
如此,豈不是陷兩人於不義嗎?
林楓可是出名的鐵血君王,一言九鼎,既然道出揮師東進,他們身死必征討女帝。
剎那中,田胥左右爲難,蒙闊搭在脖頸的戰刀,也漸漸落下。
“皇上,蒙某身死,塵歸塵土歸土,再不問世間俗事,即便皇上派遣軍隊平息宋地戰亂,與蒙某又有何干系?”沉默半晌,蒙闊策馬上前,雙眸緊閉,儼然一副求死姿態。
林楓觀之,哈哈大笑,諷刺道:“既然你蒙闊欲赴死,要塵歸塵土歸土,爲何連自裁勇氣都沒有嗎?
這幅姿態,又欲陷朕欲不義嗎?你蒙闊珍惜自己名聲,朕身爲國君,將吞八荒並六合,治理列國百姓,難度不懂得珍惜自己羽毛嗎?
蒙闊,田胥,要降便降,不降就痛痛快快上路。”
自蒙闊放下戰刀,田胥變得沉默,林楓就知道抓住了兩人軟肋。
語落,左右雙手自燕騎手裡抽出斬馬刀,仍在蒙闊,田胥前面。
負手而立,一副置之不理姿態。
他言盡於此,若兩人照樣頑固不化,執迷不悟,也無需浪費口舌。
這時,蒙闊寵妾韓珍兒攜幼子上前,抓着蒙闊手臂,道:“相公,歸降吧,父母老邁,孩子尚幼,難道相公忍心讓白髮人送黑髮人,讓孩子自小無父,讓妾身守寡嗎?”
聞聲,蒙闊神情痛苦,自古忠孝兩難全,他這刀下去,既不忠於女帝,又不孝順父母。可是,留守燕國,苟延殘喘,女帝又是否明白自己苦心呢?
沉默中,蒙諾抓起蒙闊手臂,叫道:“父親,諾兒害怕?”
蒙闊陷入忠義與親情驚濤駭浪中,苦苦掙扎。
這時,田胥上前,睜開緊閉的雙眼,嘆息道:“罷了,罷了,蒙將軍,歸降吧,燕帝正值,燕國兵峰正勝,征討南方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這萬里江山遲早歸燕,我們何必苦苦折磨自己,牽連女帝,背上不忠不義之名。”
“相公,聽田大人的吧!”韓珍兒再勸。
聞聲,蒙闊手裡戰刀,哐噹一聲跌落地面。
雙膝跪地,向林楓行禮道:“皇上,臣有罪,辜負皇上信任與厚愛。”
“皇上,臣亦有罪,請皇上知罪。”田胥躬身道。
一時,四方宋軍,紛紛丟下兵器,跪拜地面,
林楓擺擺手,道:“蒙將軍,田大人,你們何罪之有,難道黎明外出,觀山日出也有罪嗎?”
聽聲,蒙闊,田胥,神情一怔,旋即明白。
不得不佩服林楓胸襟,此時,還爲兩人着想。
這時,林楓向侯銘封擺擺手,侯銘封上前,自鎧甲中掏出聖旨,道:“蒙將軍,田大人接旨。”
蒙闊,田胥驚訝,緊接汗顏,他們深夜叛逃,林楓竟猜出兩人再次歸降。
看向林楓,不知該說着了對方得道,還是說,林楓技高一籌。
無奈跪拜,侯銘封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蒙闊,田胥迷途知返,歸降燕國,特封蒙闊爲徵南驃騎將軍,封田胥爲兵部侍郎,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