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虎口位於渾河郡西北,在虎跳澗鐵索橋正南,當年,渾河三郡還是晉國土地時,爲抵禦東胡南侵,晉國多次自殺虎口出兵征戰,故而起名殺虎口,是晉國在北方抗擊東胡的重要戰略要地。
自從晉國隆慶年間,晉國與東胡互市以來,雙方化干戈爲玉帛,殺虎口馬市重新開放。
殺虎口軍事戰略地位逐年下降,直到東胡進入納達爾時代,納達爾率領東胡騎兵,悄無聲息從渾河上游殺入,一舉搗毀殺虎口晉軍大營,率十多萬騎兵南下,攻克渾河郡。
渾河郡被東胡佔領,虎跳澗成了東胡南北溝通的重要關卡,殺虎口軍事地位一落千丈,轉成爲東胡糧食重要轉運地。
不久前,塔豐轉戰西渾河郡,召集軍馬,在渾河三郡設下三道防線,親在率領十萬大軍在殺虎口設伏。
他計劃中,倘若林楓不走渾河郡南下還好,若走渾河南下,殺虎口就是林楓死地,燕龍歸天之處。
殺虎口兩側高山對峙,地形十分險峻,東依塘子山,西傍大堡山,兩山之間開闊的河谷地,自古便是南北重要通道,而東胡糧食運送仍經由此地,說起來算是一處險關。
塔豐率軍在東面塘子山安營紮寨,此刻,鐵塔似地塔豐坐在殺虎口大營內,帳內下面坐着幾個隨軍打仗的部落頭領,在帳內設宴飲酒作樂。
塔豐設宴飲酒作樂,絕非輕敵大意,相反,他很重視林楓的存在,來到殺虎口五日內,幾乎是馬不停蹄佈防,調兵遣將,把軍務安排的妥妥當當。
今天設宴款待幾個部落首領,無非想拉攏對方爲其效力,或者說,爲塔沐效力。
來渾河郡前,塔沐告訴他,自己掌握了東胡軍政大權,有九成機會繼承東胡王位。但東胡各個部落,有不同支持者,就是這渾河三郡,塔拉支持者阿木爾在此經營多年,也有部落不忠於塔拉的部落。
塔拉慘死,與塔拉交好,一母所生的塔沐上位,渾河三郡不少部落轉投塔沐,唯有少數頑固分子,依然忠於塔林,或者與博爾術交好。
畢竟,塔林身爲嫡長子,在東胡王庭經營多年,又有軍中大將卓力格支持,眼下博爾術在西山稱爲西東胡王,卓力格在軍中又擡升,成爲東胡頭號戰將,手握重兵。
儘管塔沐在龍城手中握有北凹,下庸兩地十萬大軍,及二十萬東胡王庭鐵騎,但倘若塔林與卓力格半路謀反,率領各自部落十五萬大軍,及上庸南凹兩地十萬大軍,總計二十五萬大軍,忽然轉向殺入龍城,這也是不小威脅。
另外,博爾術做了西東胡王,自馬欄凹回西山路上,西面有不少部落轉投博爾術,沒有及時效忠博爾術的部落,幾乎全被死囚部隊襲擊,無奈向東遷徙。
所以,塔豐希望在林楓進入渾河郡之前,收攏渾河三郡全部勢力,饒是塔林將來心有不甘謀反,單單渾河三郡各部落合計二十多萬兵力,就足以震懾他,何況還有王庭鐵騎。
在對戰博爾術時,也有所依仗,畢竟,渾河郡,下邳郡乃東胡糧倉,守住這兩郡,無論東胡內誰發生叛亂,在沒有外部勢力救濟的情況下,被掐斷渾河兩郡糧道,謀反堅持不了多久。
“諸位頭領,來,我們舉杯共飲,期待大家同心協力下,打一場勝仗,打出東胡人風采。”掃了眼帳內六位大頭領,塔沐舉起酒杯,笑呵呵道。
“謝王子!”諸位大頭領舉杯滿飲。
大家不清楚臨戰前夕,塔豐爲何突然設宴召集大家,若說爲同心協力擊敗燕國小皇帝,大家相信,有這種可能,但設宴款待大家,絕不是僅僅因爲齊心協力擊敗燕國小皇帝。
而那些有眼色的人,已經留意到,塔豐身邊有位侍衛,正在暗中監視大家一舉一動,這讓帳內至少兩人有點膽寒。
鴻門宴?莫非是鴻門宴?
想到這裡,先前喝下地香醇美酒,在口中變的有些苦澀了。
塔豐爲人,東胡人全清楚,這傢伙在東胡王七個王子,武藝最高強,素有計謀,又繼承他祖父納達爾的陰狠,做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莫說東胡三郡各部落統領忌憚他,整個東胡不忌憚他的人,除了東胡王,博爾術,就剩下兩個一母所生的兄弟了,可見這貨有多麼恐怖。
“本王今天設宴,召集各位統領來,沒有別的意思,二哥掌權協助父王追剿燕國皇帝,我就希望咱們渾河三郡上下各個部落,能同心協力,在二哥輔政時期,做幾件漂亮事,不曉的幾位大頭領怎麼看。”淡淡的飲着酒,塔豐的話語很令人玩味,看着帳內六人笑眯眯的道。
“當前七王子遇難,父親被燕人生擒,我阿姆部落,定當全力支持五王子,配合五王子在二王子掌權期間,做些漂亮事,爭取讓大王確定二王子繼承人身份。”
虎父犬子,說的就是索朗這種人,他父親阿木爾乃一代英豪,是東胡兩位權臣之一,而索朗這貨,實打實一個紈絝自己,除了溜鬚拍馬玩姑娘外,領兵打仗一竅不通。
好在他父親阿木爾雖被張羽生擒,卻是個人精,早早看出七王子三兄弟同心協力,合計起來在諸王子中勢力最大。敕令索朗,無論任何時候,做出任何混蛋事情,都必須支持塔拉三兄弟。
索朗倒也謹記父命,特別當前情況下阿木爾不在,這次塔豐來渾河,他是第一個帶部落七萬軍馬迎接的,順便把王庭駐紮在渾河的軍權交給塔豐,所以,眼下索朗這麼說,也不足爲奇了。
“我等誓死追隨塔豐王子!”幾位眼尖的部落首領,積極踊躍表態,不過在這和諧聲音中,卻有一聲輕哼,似乎不買塔豐的仗。
聲音極小,塔豐卻聽到了,蘇牙部落首領馬哈蘇,這傢伙一直來都是博爾術死黨,是博爾術安排在渾河三郡的一個楔子,他的部落在渾河,僅次於阿木爾家族的阿姆部落。
塔豐聽到了,卻沒有直接發飆,反而一副不曾耳聞的態度,對馬哈蘇置之不理,舉着酒杯道:“本王在此謝過各位頭領了,二哥繼位,絕不忘記諸位頭領支持。”
臨戰殺將,引起大軍恐慌的蠢事,塔豐絕對不會做,不過有句話叫做秋後算賬,這會塔豐看着馬哈蘇就是秋天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了。
博爾術大軍遠在西山地區,距離渾河有近兩千公里,饒是馬哈蘇在渾河三郡勢力極大,但沒有各部落支持,饒他也翻不了天。
等解決了燕國小皇帝,就是他馬哈蘇大限的時候了,帶東胡上下安穩,對馬哈蘇舉起屠刀,看遠在西山的博爾術怎麼來救你。
馬哈蘇心中也苦澀,悲憤,當年馬哈蘇家族在東胡是僅次於王族的大部落,父親蘇馬拉一生爲南征北戰,絕對爲納達爾時代東胡頭號戰將,眼下所處東胡三郡,下邳和胡林兩郡就是蘇馬拉打下來的,可惜,後來不知爲何蘇馬拉被奸人誣陷,納達爾當時未能深究,一怒蕩平了蘇馬拉家族的部落。
當年,馬哈蘇年幼,不知其中蹊蹺,後來才曉得,馬哈蘇家族部落勢力太大,父親蘇馬拉功高蓋主,勢力威脅到了東胡王室,才被南達爾以莫須有罪名清洗。
這麼多年來,想到自己父親兄長,母親姐妹,馬哈蘇就對東胡王室有極大憎恨,世人僅知他死博爾術死黨,卻不曉得他蘇馬哈根本不忠於東胡王室任何人。
這麼多年來潛心積蓄實力,就是準備在東胡王室最虛弱時,狠狠從背後捅他一刀,報當年之家仇。
本來他的計劃等東胡王死後,全力支持博爾術繼承王位,令東胡王室陷入內亂,在阿木爾帶兵卻龍城支持塔拉時,他趁機帶兵斷了鐵索橋,獨霸渾河三郡自治。
可惜事情在博爾術出兵燕國時,開始朝着與他計劃背離的方向發展,博爾術在部將擁護下,竟然等不到東胡王老死,直接與龍辰劃地而治。
這讓他這個東胡人眼中的死黨,在渾河地區一下子變的孤立無援。
眼下塔豐這尊大神又來渾河地區,執掌兵權,對他而言,沒有什麼比這更糟糕了,眼下塔豐沒有清洗他,不過是擔心臨陣血洗一個大部落,會引起軍心不穩,但倘若絞殺了燕帝,自己肯定首當其衝,成爲塔豐塔沐兄弟立威的刀下鬼。
而今,他馬哈蘇卻無能爲力,既不能騎兵反抗,又不能帶兵離開,無論怎樣,都會被視他如眼中釘的塔豐兄弟抓住把柄,讓有六萬鐵騎的馬哈蘇部落毀於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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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在愉快的笑聲中結束,馬哈蘇心中越發失落,宴會結束時,平日裡與他交好的幾位部落首領,看到他彷彿看到了瘟神,無不避而遠之。
衆人回營,馬哈蘇嘆了口氣,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把他逼急了,六萬鐵騎也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