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在會盟前日傍晚,與刀鋒戰士入洛邑。
聽聞林楓前來,本來就不和睦的諸侯國,這會兒,更像一鍋不太美味的熱湯中,掉進一粒老鼠屎,讓人毫無食慾了。
李釗,北辰穹,趙柯三人,在私底下,趙柯與李釗因爲邙山戰役,雙方損失慘重,根本玩不到一起。
然而,對林楓入洛邑,三人彷彿難兄難弟,終於找到共同話題,同仇敵愾敵視林楓。
輕視,毫無顧忌的輕視。
因爲各種因素,李釗三人對林楓態度,絕對厭惡,百分百厭惡,特別李釗和北辰穹,鄭晉兩國都在燕國手中吃虧,至今故土難收,兩人聽聞林楓入洛邑,恨不得頓時撲上去,把林楓生吞活剝。
因此,林楓入洛邑場面極其悽慘,李釗小肚雞腸沒有派任何使者迎接,連進入鄭國保護林楓安危的鄭國鐵騎軍,也在進入洛邑前紛紛撤去。
林楓來鄭國前,意識到自己可能不會受歡迎,卻不曾預料被這般冷落。
在文季師口中,獲悉李釗對諸國君王態度,他聽着好笑,這李釗還真性格分明,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絲毫不作。
對李釗沒有風度的輕視,林楓也不在意,他來會盟,不是人家邀請來吃酒席的,對方懷恨在心,他自是不會斤斤計較。
他自己傷了面子,總比李釗傷了裡子強!
何況,邙山異地,燕國把鄭國坑的不淺,他若是李釗,怕也不會做出有氣量的事情,李釗對他也算仁至義盡,至少在進入鄭國後,派人一路護送。
望了眼空中霧濛濛天氣,看樣子似乎要落雨了。“林虎,林石,馬上帶領千人,趕往鄭國部署的地點,安營紮寨。鄭國不給面子,咱們必須把面子掙回來,來鄭國,燕國面子,裡子都不能傷。”林楓解開馬車簾子,色厲內荏的林虎,林石兩人吩咐。
他口中的林虎,林石不是別人,正是刀鋒戰士中千夫長,狗蛋與石頭。
兩人目前身份不高,但好歹千夫長,又留在自己身邊辦事,也算見過世面的人。
來鄭國,若在諸侯國君王面前喊狗蛋,石頭,不免有失文雅,讓兩人面子上過意不去,何況,軍中升遷,若繼續叫狗蛋,石頭,兩人難以在軍中樹立威嚴。
“是!皇上放心,保證殺氣騰騰!”林虎,林石領命,率領千人策馬而去。
林楓訕訕輕笑,難的有機會亮亮燕國兵鋒,諸侯國會盟,正是千載良機,就算不能震懾各諸侯國,也要讓對方見識燕國實力,不要私底下以爲燕國小,就把燕國不當回事。
“瑾汐,顏玉,扶我下馬車!”林楓差沐瑾汐,佟顏玉攙扶他下馬車。
鄭國之行,林楓只帶了沐瑾汐與佟顏玉,趙紫煙等人,林楓也特別希望帶領幾人來見見世面,但諸侯國會盟,畢竟不是在自家園子內野炊,帶上趙紫煙等人有危險,也顯得毫無誠意。
最重要,整個冬天他習慣了沐瑾汐,佟顏玉兩人照顧,儘管段夢柔也很盡力,卻毛手毛腳,粗枝大葉,每次換藥,或者起身,都像是故意在折磨自己,疼的他鬼哭狼嚎。
相反,沐瑾汐,佟顏玉就小心謹慎許多,照顧自己時,絕不會發生皮肉之苦,何況,月餘時間相處,他也沒有把兩人當外人看。
佟顏玉,沐瑾汐聞聲,與馬車下曹阿蠻,互相協助攙扶,把林楓服下馬車,坐在輪椅上,曹阿蠻推着輪椅,載着林楓,緩緩向營地前去。
夜幕下,各諸侯營地燈火通明,猛士林立,宋國神機營,趙國虎賁軍,陳國千牛衛,樑國的狼騎軍,各個氣勢威武,攻守着各家皇室行轅營盤。
即便來到鄭國會盟,許多君王,也沒有忘記尋歡作樂,這會兒,許多營帳中,觸光交錯,歌舞昇平,氣氛旖旎妖嬈,一種醉生夢死的味道,瀰漫在不少大營中。
忽然,各自大營內,桌上燭臺,酒杯,盤子,開始微微震動,燈光搖擺閃爍,接着,營帳內許多東西開始微微晃動起來。
衆人驚愕,急忙阻止歌舞,謹慎觀望四周。
“敵襲?”許多君王,守軍不約而同嘀咕起來。不過,很快就搖頭否決了,鄭國還沒有膽大包天奇襲各諸侯國行轅。
暫時尚不能搞清楚狀況,耳邊就傳來微弱隆隆馬蹄聲,隨着豎起耳朵聆聽,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急,那震動聲,彷彿抨擊着大家心臟,讓心跳隨着起舞。衆人驚慌,好奇,不少君王紛紛衝出營盤,暗想,莫不是鄭國鐵騎軍忽然演練。
黃昏時分,天色尚未暗下來,濛濛薄霧中,一匹火紅駿馬衝出,奔馳在平坦地面上,四蹄翻騰,長鬃飛揚,壯美的姿勢宛若歷盡艱辛穿洋過海的信鴿,宛如暴風雨中勃然奮飛的海燕。
狂奔中,戰馬仰天長嘯,那動人肺腑的馬嘶響徹夜空,應和着薄霧中,此起彼伏的犀利嘶鳴,一時間,直讓人覺的四面八方,全部淪陷,被戰馬包圍。
不久,薄霧中,涌出一片黑色馬羣,海潮般勢不可擋地,從蒼茫的地面上滾滾而來。
千匹戰馬齊聚,身披黑色鎧甲,呼嘯奔騰。長長馬尾在浮力下飄動起來,一個接一個,一個重疊着另一個,凝成一個整體,飛快地向前推進,那是一幅奔騰的美,力量的美,交織在一起,形成波瀾壯闊的畫面。
更讓人震撼和驚訝的不是馬,而是騎在馬上黑甲騎兵。
霧濛濛夜色下,千餘騎兵,揹着強弩,手持斬馬刀,伴着慷慨激昂的馬蹄聲,旌旗迎風飄蕩,千餘騎兵行動一致,猶如一人。
好似黑浪從天邊滾滾而來,嚴整,勇猛,沉着,充滿殺氣,遠遠望去,好象一羣鋼筋鐵骨的巨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如神獸穿越雲霄,衝出束縛,狂奔而來。
他們身着黑色鐵甲,佩斬馬刀,臉帶面罩,頭蒙黑巾,只露雙眼,外身還披着黑色長披風,腳踏胡人馬靴,馬靴配有匕首,衆人揹負強弩,看起來神奇極了。
雙眼中射出的殺氣,讓人不寒而慄,心驚肉跳,彷彿正在戰場上,參與毫無抵抗力的廝殺。
“燕國刀鋒戰士?”驚愕中,不知誰忽然喊了聲,他也不確信是不是,也僅是下意識這麼說。
“刀鋒戰士?那個諸侯國的鐵騎?”
沒有與刀鋒戰士接觸過,或不瞭解刀鋒戰士存在人,心中暗暗嘀咕。
面對這武裝到牙齒,看起來像桀驁不馴狂徒的騎兵,許多人心中膽寒,思量着,莫不是鄭國瞧瞧訓練出超級強大騎兵,或者,來自西面樑國狼騎軍、
在他們眼裡,這哪是騎兵,簡直是羣鋼鐵殺神!像這般強悍軍隊,沒有巨資,根本打造不出來。
宋國沒有騎兵,北趙稅收銳減,也未有鄭樑兩國了。
“刀鋒戰士,疾如風,烈如火,猛如虎,狠如鷹,所過之處,雞犬不留,寸草不留,背強弩,持斬馬刀,善騎善射,上馬爲騎,下馬爲步,以一敵十,出邙山,入晉北,闖東胡,不曾一敗。號角爲令,忠於林楓,每次作戰,不論敵人多麼強大,都將帶去一次慘絕人寰的大殺戮。”
不知何時,林疏影站在人羣中間,像背書似地,朗聲朝着迷惑不解的諸國君王解釋。
疾如風,烈如火,猛如虎,狠如鷹,所過之處,雞犬不留,寸草不留。這怎麼可能,若這般,這將是一支多麼血腥的部隊。
然背強弩,持斬馬刀,善騎善射,上馬爲騎,下馬爲步,以一敵十,出邙山,入晉北,闖東胡,不曾一敗。縱觀北方諸侯國,近兩年來,也有燕國刀鋒戰士,創下近乎奇蹟的功業。
此刻,衆人恍然大悟,刀鋒戰士,這些騎馬的劊子手,創造了空前的戰術,憑藉雷鳴般速度,及毫無前兆的突然性,在無數次激戰中,殺出了兇名。
他們能夠迅速衝到敵軍隊伍面前,如暴風驟雨地一陣放箭,從四面八方,襲擊敵人,然後遁去,自始至終都不同敵人步兵的劍或矛交鋒。
他們所喜歡採用的一招是佯攻,把馬的快速奔馳與巧妙控制和擇時相結合,發動猛烈的攻擊,然後詐敗而後撤,假裝驚恐,有時消遁到地平線下面去。
他們可毫無忌憚,無所畏忌,踩着戰馬,對數倍於己的步兵,騎兵,發起攻擊,以斬馬刀收割對手性命。
只有他們,依仗最精明的戰術,及常人無法忍受的誘惑下,憑藉極強控制力,抑制住衝動,不去追擊佯裝潰敗的騎兵。
領略過,或見識過刀鋒戰士厲害人,無論擁有多麼強大依仗,也不敢輕視刀鋒戰士,因爲,他們會毫無先兆,在你有準備,或沒有準備時,毫無顧忌發動襲擊。
這一羣人,儼然已經不能稱之爲騎兵了,他們殺人,殺人不眨眼,彷彿心中已經沒有憐憫之心,活着,只爲執行任務,只爲創出從前不曾有過的巔峰戰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