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沐嘯天帶領麾下十萬騎兵,離開河陽城,在王綸鑰送行下,前往洋河郡。
夜色下,看着沐嘯天帶兵離開,古越朝着城頭上的王綸鑰問道:“將軍,派沐將軍去洋河郡可行嗎?若他轉身直接帶兵去襲擊燕軍大營,事情就大條了。”
古越對沐嘯天爲人還算了解,這是個桀驁不馴的傢伙,輕易不會屈服,更不會屈服於女人。
先前,沐嘯天始終叫囂出城迎敵,這會兒,讓對方前往洋河郡禦敵,恰好正中下懷啊!
“他應該清楚事情輕重緩急,若趕去襲擊燕軍大營,不是找死嗎?你不忘了,他夜襲燕軍大營,已經吃過兩次大虧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該清楚燕軍大營防禦有多嚴密。”王綸鑰不是沒有擔心過沐嘯天意氣用事,趁着夜色襲擊燕軍答應,
不過有前車之鑑,何況,洋河郡形勢更爲嚴峻,他身爲軍中副帥,不該不清楚孰輕孰重。
次日,清晨開始,燕軍照常出兵,猛攻河陽城,攻勢與昨日相比,還要猛烈,連燕軍中極爲少見的攻城器械也全部帶出來,單單清晨,就對河陽城發動了三次強有力攻擊。
可惜,一如既往沒有取得任何戰果,大半天沒有任何進展,寸土未奪。
這時,已經脫離王綸鑰掌控的沐嘯天,率領十萬大軍正駐紮在距離河陽城四十里之地。
沐嘯天離開河陽城,夜色下,既沒有襲擊燕軍大營,亦沒有直接前往洋河郡,相反,脫離王綸鑰掌控,他在等待時機,等待一個擊敗燕軍,證明王綸鑰守城不出計策錯誤的時機。
至始至終,他與王綸鑰見底不同,對闖入洋河郡的燕軍態度上,兩人亦不同。
在他眼裡,晉國在弱,臨時招募新兵,也該阻擋燕國這支孤軍深入的部隊。
何況,晉國王室衰落,權威銳減,可各郡各州,封疆大吏手中都有重兵,包括大家族,手裡也有成千上萬私兵,這些軍隊在面對來襲的燕軍時,難道不曉的阻擊敵人嗎?
因此,他覺得,擊敗隆林郡燕軍,纔是當務之急。大軍脫離河陽城,沐嘯天就派出密集探子,此刻終於有了迴應。
“進來!”沐嘯天低喝了一聲。
“是!”探子進帳,恭敬的站在大帳上方。
此刻,大帳內,沐嘯天麾下茅豐,何瀟,韓孟等六名副將皆在,沐嘯天一身戎裝,看起來似乎早有準備,而立之年,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華,他雙目炯炯有神,氣質蒼勁有力,刀削般臉頰上,充滿了霸勁和剛毅,掃過探子問道:“怎麼樣了,今日,燕軍何人帶兵,帶兵多少?”
“回將軍,燕軍三位副將,李奎,拓拔羽,及楊飛,目前燕軍正在攻城的部隊,正是李奎。”探子如實說道。
“李奎?”沐嘯天鄒鄒眉頭,陷入沉思,他似乎聽說過這名燕將名字。
很快,沐嘯天恍然大悟,李奎,曾經與張羽橫掃晉北,佔領晉北三郡,擊敗茅岸十萬大軍的燕將,若非當初茅岸想急於救自己,也不會倉促撤軍,更不會被宋軍伏擊,死於亂軍中了。
沐嘯天喂喂咬牙,心中恨意漸生,張羽,李奎,這兩人,是他發誓擒殺的。
當初,若非這兩人率領燕軍在晉北橫衝直撞,牽制茅岸軍力,自己也不會在晉南地位,寡不敵衆被宋起小兒打的落花流水,差點被生擒。
此仇,不亞於奪妻殺父之仇。
“李奎,這個挨千刀的,他來到隆林郡了?大將軍,就是這混蛋,與張羽擊敗族兄茅岸,讓晉北大軍幾乎毀於一旦,這一次,一定不能讓他活着回去!”沐嘯天憤怒,坐在左下方的茅豐,更憤怒。
他與茅岸結尾茅家人,茅岸在軍從低位更甚於他,茅岸被宋軍伏殺,茅家地位在晉國話語權大大降低。
李奎,張羽,對茅家人來說,亦是大敵。
沐嘯天冷哼,面色不善,道:“此仇,肯定要報,不過,這個李奎,本將軍也大概瞭解過,乃柳玄遠副將,雖不及張羽狡猾,陰狠,但這兩年來,也參與燕軍不少部署,從黑旗關擊敗戎族,到解救戎族,擊潰東胡,生擒耶律晟,耶律鐵蒙,都與他有關,他不是個簡單將領,有睿智,有膽識,有幾分厲害之處,想不到,今日,在隆林郡相遇,這麼快要交手了。”
儘管沐嘯天桀驁不馴,不服將令,但他畢竟有幾分實力,領兵打仗上,有過人之處,絕非因爲與王綸鑰見底不同,就說明他是庸才。
何況,沐氏兄弟忠於北辰穹,沐嘯天急於與燕軍決戰,除了想挽回顏面外,內心裡還是希望抵禦外侮,把燕軍趕出隆林郡,收復晉西十郡故土。
“大將軍,既然李奎率領騎兵攻擊河陽城,妄自尊大,藐視晉軍威嚴,不如讓末將帶領狼騎精銳,趁機襲擊過去,殺對方個措手不及,砍下李奎首級,挫敗燕軍銳氣,即便不能全殲對方攻城部隊,也至少讓燕軍將領曉得,晉軍絕不是等閒之輩,不會躲在城內當縮頭烏龜。”副將何瀟,起身主動請纓。
連日來,屢敗屢戰,又被燕軍猛攻,沐嘯天麾下部將,心中早憋了些許怒火,與他心中想法相同,皆希望能夠殲滅燕軍,扭轉乾坤,同時揚眉吐氣。
韓孟道:“大將軍,眼前燕軍襲擊河陽城,兩翼應該沒有多少防備,此時,正是偷襲的好時機。或者,今夜,末將帶着三萬晉國狼騎去襲營,殺對方個人仰馬翻,或者直接火攻,燒掉燕軍糧草物資。”
沐嘯天想了片刻,搖頭道:“不可,何瀟,韓孟,夜襲之事,短時間內不要提了,行軍打仗其非兒戲,燕軍善於夜襲,豈會讓敵手襲擊自己老巢,本將軍不想前面兩次,損兵折將的事情發生了。
何況,燕軍氣勢正盛,皆爲精兵勁卒,在塞外擊敗東胡王庭鐵騎,肯定不是等閒之輩,正所謂,盛名之下無虛士,目前,咱們已經離開河陽城了,且不可貿然出兵,再消耗無辜士兵了,近兩日,暫且觀望,尋找戰機,再言戰吧。馬上派出探子,查清燕軍營盤佈置和軍力,不得有誤!”
“遵命!”衆將士起身抱拳領命。
諸將離開,沐嘯天起身仰天長嘆,目光睿光閃動,心中思緒萬千。
爲挑戰王綸鑰在軍中威嚴,他表現的桀驁不馴,鐵石心腸,看着毫無頭腦。
然而,目前冷靜下來,仔細想想,王綸鑰守城不出的戰術,絕對可圈可點。
晉軍太弱了,早年,他從軍時,還有幸見過少數馳騁西北的狼騎,近年來,隨着晉國連續兩場大敗,早年本餘留不多的狼騎,早全部戰死沙場了。
目前,王綸鑰希望拖延時間,爭取訓練出狼騎,想法是好的,可惜,時間不等人,沒有三五年,昔日,馳騁北方,赫赫有名的狼騎,根本練不出來雛形。
何況,沒有血與火的洗禮,狼騎,終究是沒有浴火,不可能變爲鳳凰,不可能重生。
他很清楚,這一仗,要麼不打,要打,就必須打出氣勢來,即便不能全殲對方騎兵,也要狠狠重創對方,讓其曉得自己不是無能之輩,更讓王綸鑰清楚,她守城不出,趁機訓練新兵的方法,是錯的,大錯特錯。
連續兩日,燕軍皆派李奎等人強攻河陽城,照舊無功而返,這日,燕軍衆將聚集在中軍大帳內。
等李奎,拓拔羽,楊飛率領六七萬騎兵返回時,張羽率先起身來到大帳中央,雙目審視着檯球桌大小沙盤,衆將士圍攏在沙盤前,注視着隆林郡戰場地形走勢。
良久沉默,張羽率先開口:“按照楊將軍計劃,連續兩日騷擾晉軍,對方估計也快受不住了,當前,據探子傳回最新消息,晉軍副將沐嘯天在前夜出河陽城,率領十萬騎兵,正處於前往洋河郡大道上,不過,卻停止在河陽城南面。
不管沐嘯天有什麼計劃,我想,該咋們動手了,你們看,這裡是河陽城,距離咱們營盤三十里,根據探子打探,河陽城目前依然有十萬大軍,死守河陽城。
沐嘯天部隊距離咱們四十里,也有十萬人,目前晉軍藏在城裡不出,殲滅河陽城守軍根本沒有可能,但若殲滅沐嘯天部隊呢。
既然對方前夜出河陽城,這兩日,李將軍三人率兵攻擊河陽城,對方沒有趁機襲擊,想來,定是在尋找戰機。
因此,我是這樣想的,敵不動,我動,今夜派人襲擊沐嘯天,主力部隊依然爲李將軍三人,不過,分先後三次襲擊,同時,第三次假裝不敵。”
經過數日盤算,張羽在楊飛引蛇出洞的基礎上,又添加自己想法,把計劃徹底完善了。
“一夜三次襲擊晉軍營盤,怕不大可能,第一次之後,對方肯定會有所警惕。”楊飛道,儘管建議是他提出的,卻也中規中矩,不像張羽建議這般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