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柳文龍心思不光放在睢陽城上,還在考慮樑國各郡州的事情,當前姑且不論燕國圖謀,單單趙鄭陳宋四國,近百萬兵力已經夠他喝一壺了。
眼下阻擋陳宋聯軍的柳文濤軍團,被全部殲滅殆盡,樑國必須調遣馮異軍團來阻擋對方,但是,朝中文武百官,卻對燕國產生嚴重懷疑。
就他而言,特別不希望羣臣擔心的事情發生,卻沒有方法證明燕軍清白,更不敢重用燕軍,想了想,柳文龍緩口氣問道:“既然諸位大臣猜疑燕軍,那麼,留在樑國境內的燕軍該怎麼辦,總不能真的全殲吧?”
倘若樑國局面沒有惡化,柳文龍會毫不猶豫選擇重創燕軍,不介意樑國百萬軍隊迎擊東方五國部隊,然而當前,他卻不能隨心所以,除非有十足把握。
“皇上,樑國出境岌岌可危,當前,既不能讓燕國前來睢陽城,又沒有方法擊敗對方,唯有在馮異將軍撤離時,讓燕軍對付鄭國鐵旗軍了。”御史大夫宇文泰建議,從始至終,他對燕國沒有多少好處。
太尉張步卻站出來,語氣森然道:“皇上,目前,我們該把主意力放在睢陽城,至於燕軍,倘若機會合適,將其殲滅也無妨。畢竟,前線戰況,我們在朝堂上,遠沒有馮異將軍在前線瞭解。”
“嗯,就這般定了,事情交由馮異根據前線戰況決定吧,張步,馮異尚未率領軍團返回睢陽城前,你帶領京師衛隊,親自上城牆抵抗陳宋聯軍!”柳文龍語氣無奈又惆悵,邀請來燕軍,卻被大家棄之不用,實在太可惜了。
相反,北趙軍營,卻不像樑國朝堂士氣低沉,數月來,北趙軍隊闖入樑國,從北線開始攻擊,與鄭國部隊聯合,數十萬聯軍對抗樑國名將鞠文泰,始終佔據着主動地位。
從前爲北方盟主之位針鋒相對的趙鄭兩國,聯合後,軍隊卻保持着難得的默契,趙軍主將李牧,鄭國主將刑伊柯,兩人皆是與鞠文泰齊名的將領,李牧更是諸侯國十大名將之首,對戰鞠文泰,趙鄭聯軍佔據着不小優勢。
近日來,李牧與刑伊柯根據當前局勢,在佈置接下來對樑國的攻勢,探子傳回最新消息,宋國將領蒙闊率領陳宋聯軍,已經出現在睢陽城下,倘若沒有意外發生,接下來,陳宋聯軍勢必要攻擊睢陽城。
趙鄭兩國聯軍自是不能坐視不理,必須在短時間內,想方設法突破乃至擊敗鞠文泰軍團,朝着睢陽城逼近,趁勢在傷痕累累的樑國身上補刀,讓對方再也沒有翻身機會。
那時,即使還有馮異和馬武兩人各自率領三十萬軍隊攻擊鄭國和趙國,沒有朝堂支持,兩人終究翻不起大浪。
李牧端着茶杯,笑呵呵看着眼前年輕將領,回想當年,他像刑伊柯這般年級也是獨當一面了,爲趙國南征北戰,自以爲趙國會稱霸北方,豈料新皇戰略上失誤,導致趙國分裂,當前,他唯一願望,卸甲歸田之前,能夠重新統一趙國,爲趙國爭霸建立良好基礎。
是故,樑國戰事勝敗非常重要,倘若北趙軍團能夠率先抵達睢陽城,且攻下睢陽城,北趙聲勢會再次恢復到巔峰狀態,再對南趙用兵,誰也不敢阻擋北趙了。
他對面的刑伊柯,與他出境類似,刑伊柯要征戰列國,又要以雪前恥,從宋國手中奪回邙山地區,擊敗燕軍證明自己名將稱號非浪得虛名。
兩人各自肩負着責任,又有相同的處境,李牧放下手中茶杯語重心長的道:“刑將軍,面對鞠文泰大軍,你有什麼想法或者建議,陳宋聯軍抵達睢陽城外,咱們也該發力了。”
刑伊柯低着頭道:“將軍,陳宋聯軍抵達睢陽城下,勢必引起樑國朝堂驚慌,樑國派出征戰的三路大軍中,定有人進京勤王,我覺得,樑國拉攏楚國攻擊鄭國,又有燕軍支持,極有可能是馮異軍團返回睢陽城,所以,我們必須在樑宋兩國激戰前,擊敗鞠文泰部隊。不過,即使鞠文泰率領軍團按兵不動,可陳宋聯軍攻擊睢陽城,足以引起對方驚慌,是故,我們該不斷派出軍隊襲擊對方,打擊對方士氣,麻痹對方意志,從而尋找合適機會,一鼓作氣,殲滅鞠文泰軍團。”
刑伊柯留在李牧身邊,在他身上學習到了許多東西,又有多年從軍經驗,要對付鞠文泰軍團,部署簡直信手拈來。
就在兩人準備繼續談論軍情時,一名侍衛匆匆自外面走進來道:“李將軍,刑將軍,宋軍將領派人送來書信!”
“蒙闊,他送信做什麼?莫非要與趙鄭兩國部隊聯合攻擊睢陽城?”刑伊柯失聲詢問,心中帶着幾分疑惑。
李牧則表現的非常穩定,儘管不清楚蒙闊送來信件何意,但拆開信件看過之後,不就全部清楚了嗎?“哦?快呈遞上來。”
宋國與趙國向來勢如水火,兩國先前爲爭奪霸主之位,在太姥山爭得頭破血流,儘管後來趙鄭兩國說服宋國出兵襲擊樑國,但陳宋聯軍絲毫不予趙鄭兩國隊伍接觸,憑藉自身實力攻城掠地,卻也取得不俗戰績。
李牧心中對蒙闊既忌憚,又有幾分佩服,接過信件,李牧拆開之後,看到白紙上僅僅寫着幾行小字:“燕帝入樑,全殲柳文濤軍團,馮異軍團岌岌可危,此千載難逢良機,恰是瓜分樑國的機會。”
信件後面改着蒙闊帥印,落款寫着陳宋聯軍主帥蒙闊。
燕帝入樑,全殲柳文濤軍團,太不可思議,事先根本沒有消息說燕帝入樑國,更沒有消息說燕軍接近柳文濤軍團,怎麼會在悄無聲息,十餘萬狼騎軍灰飛煙滅了。
李牧神色驚訝,瞳孔放大,微微喘着粗氣,這封書信了了幾行,卻包含了太多的信息,倘若事情不假,樑國該遭殃了。
不久前,他還與刑伊柯道馮異率領軍團離開鄭國,燕國會卻而代之繼續攻擊鄭國,此番看來,鄭國不僅沒有多少危機,反而樑國馮異麾下三十萬狼騎軍有可能要被殲滅了。
事情遠遠超出李牧預料,他卻喜歡這樣的結果。
“將軍,究竟何事,蒙闊是不是又有什麼歹心?”刑伊柯看到李牧驚訝的神色,忍不住懷疑,鄭宋兩國乃世敵,當前,邙山四郡又被宋國佔領,刑伊柯對此事可是耿耿於懷。
李牧沒有言語,僅僅把書信寄給刑伊柯,刑伊柯看過書信,忍不住驚叫道:“這不可能是真的吧,燕帝來樑國,燕軍擊敗柳文濤軍團,那馮異軍團是不是也意味着朝不保夕了?”
恨歸恨,刑伊柯對燕國騎兵還是非常瞭解,對燕國某些將領也瞭解,畢竟,他兩次與燕國騎兵交鋒,皆因這樣那樣的因素失敗了,卻不是沒有收穫。
燕國將領大多有極高指揮藝術,對戰局把握非常準確,素以有勇有謀著稱,麾下禁卒多爲虎狼之師,彪悍強橫,當初邙山之戰時,他深深領教過燕軍神出鬼沒的行中速度,和出其不意的強勢打擊。
當前,燕帝帶領燕國虎狼之師,擊敗柳文濤軍團,又對馮異軍團虎視眈眈,這場戰鬥,樑國簡直像被煞星詛咒過,局面越來越不利了。
“李將軍,燕國出其不意殲滅柳文濤麾下狼騎軍,又對馮異軍團虎視眈眈,我覺得,咱們該改變先前計劃了?”刑伊柯心情激動的說。
連續兩次敗在燕軍手中,在鄭國,許多人暗中開始叫他常敗將軍,這次出兵樑國,他臨危受命,心中憋着怒火,隨着柳文濤被殲滅,該是自己雄起的時候了。
“沒錯,重創鞠文泰軍團,不必大費周章了,只需派人暗中監視馮異軍團,一旦馮異軍團被燕軍重創,難以進京勤王,距離睢陽城相對較近的鞠文泰軍團,勢必要擔起勤王重任,隨着鞠文泰率領大軍開拔,就是我們出擊的時候,那時,前有猛虎,後有羣狼,若讓鞠文泰逃離,簡直是我們的奇恥大辱。”李牧語氣森嚴的道,彷彿已經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經李牧點破,刑伊柯也清楚了蒙闊來信的意圖,陳宋聯軍不足二十萬,若獨立面對鞠文泰大軍,勢必遭到睢陽城中的狼騎軍襲擊,與趙鄭聯合後,局勢恰好扭轉,鞠文泰軍團反而陷入前後夾擊中。
另外,若燕軍擊敗馮異軍團,陳宋趙鄭四國聯軍滅掉鞠文泰軍團,樑國僅剩攻擊趙國的馬武軍團,三十餘萬狼騎軍,在各諸侯兵鋒下,只有被屠宰的分了,樑國沃野之地,瞬間會被諸侯國瓜分,從此,北方再也沒有樑國存在了。
想到這裡,刑伊柯不禁情不自禁笑起來,讚不絕口的道:“這次,燕帝簡直神人,只把樑國算計的不輕啊!”
李牧也笑呵呵道:“樑國不分敵我,邀請燕國出兵,這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局勢變成當前情況,又豈能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