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也馬武,敗也馬武!
之前,趙穆對馬武充滿期待,希望對方擊敗燕軍,穿過邙山,虎賁軍闖進燕國,搶奪燕國財富,扭轉趙國國庫空虛的局面。
奈何,轉眼之間,所有美好東西全被打破,馬武反而變成懸在頭頂的利劍,稍稍不留意,隨時會跌落下來,擊斃自己。
接過侍衛手中信件,迅速拆開後,趙穆急色瀏覽。
他需要迅速確定馬武寄回的書信內容,與瀏覽過的信件內容是否一致,是否有相似之處。
從而找出馬武背叛的端倪,提早做出防備。
馬武信中所言,先前之戰,擊敗兩萬新趙軍隊,對方迅速逃離,數日來按兵不動,林梟率領軍團也寸步未動,青陽郡危機解除。
獲悉邯鄲城西面發生起義,請求率領兩萬虎賁軍返回邯鄲城平定叛亂。
殲滅兩萬,率軍兩萬,不約而同的巧合,趙穆忍不住深深吸口氣,內心卻依舊不平靜。
自與燕軍交戰,他日思夜想,盼望着前線傳回捷報。
甚至,不久前,內心仍然期待前線捷報,改變燕趙兩國局面呢。
這會兒,馬武傳回捷報,他沒有丁點喜悅之色,相反變得非常恐慌,內心對馬武產生深深忌憚。
對方手裡有七八萬虎賁軍,或許暫時不能全部控制,然若蠱惑虎賁軍,殺回邯鄲城,加之新趙軍隊的存在,京師衛隊根本擋不住對方。
什麼捷報,瞞天過海,定是瞞天過海,馬武征戰消耗虎賁軍,利用新趙軍隊取代,從而徹底取得軍隊控制權。
信中提出準備率領兩萬虎賁軍回京平定百姓起義,與先前收到的情報中,描寫的一模一樣,回京之後,該是剷除衆人了。
這混蛋,忘恩負義,早知對方不可信,就不該把七八萬虎賁軍交給他,當初就該直接宰了他。
帶着幾分懊惱與追悔,把信件交給許文豪,趙穆神色冷凝,斬釘截鐵的道:“不管憑藉什麼手段,絕對不可讓馬武返回邯鄲城。”
此時,趙穆認定馬武會背叛趙國,背叛自己,倘若馬武不能洗清嫌疑,按照馬武心中所言,讓他進京,或許與引狼入室沒有區別。
許文豪瀏覽過信件,也渾身戰慄,又非常惋惜。
糾結之餘,希望找出馬武背叛的直接證據,再解除馬武軍權,將他收監審判。
畢竟,馬武在東線取得勝利,若毫無證據,憑藉流言蜚語就暗中剷除馬武,不但會影響燕趙局勢,好不容易有進軍燕國的良機,因爲馬武之死,將會付之東流。
另外,李牧封子修兩位武將在外,剷除馬武,勢必會引起兩名武將與朝堂離心離德,甚至對方爲尋求自保,拒絕執行朝堂命令。
所以,此事馬虎不得,決不能隨意處理。
思前想後,許文豪穩住心情直言道:“皇上,馬武之事,事關重大,依照兩封信中內容,均證明馬武取得勝利,微臣猜測有關馬武的謠言,會不會是燕軍故意散佈,準備借刀殺人剷除馬武。
因此,微臣覺得,是否禁止馬武入京,只需對方證明自身清白就行。”
“你說說,有什麼方法?”若不是威脅江山社稷,威脅自身性命,趙穆不會誇大馬武背叛的嫌疑,目前許文豪提出建議,他不介意洗耳恭聽。
許文豪沒有猶豫,捋着鬍鬚道:“方法很簡單,馬武在東線擊敗新趙軍隊,皇上大可下令對方繼續進攻燕軍部隊,倘若馬武答應繼續進軍,則表明有人在陷害馬武,謠言不攻自破,倘若馬武拒絕與燕軍交戰,則證明馬武與趙士德勾結,必須迅速剷除。”
聞言,趙穆嘴角浮現苦笑,馬武是否忠於趙國,目前似乎唯有這樣做了。
發自內心而言,馬武在東線取得勝利,他不希望馬武此時倒戈,不然,趙國又會錯失良機。
“擬旨,馬武因擊敗新趙軍隊有功,特封爲鎮東將軍,賞邯鄲城外良田千畝,望將軍再接再厲,爭取早日全殲燕軍,光復青陽郡。”趙穆道。
......,
青陽郡,虎賁軍大營。
馬武坐在帥帳內,神色中,有些不快與苦澀,年前抵達青陽郡後,被燕軍東西夾擊,雙方苦戰多次,互有勝負。
但是,年前帶來的糧草消耗殆盡,多次向朝堂請求救濟,卻沒有丁點音信兒。
隨着糧食危機越來越嚴重,三軍將士變得越來越狂躁,許多人,鋌而走險偷吃軍中糧響,更有人在燕軍糧食誘惑下,徹夜投靠了燕軍。
作爲三軍主帥,馬武內心很清楚糧食危機繼續醞釀下去,會帶來多少危害。
不久前,爲搶奪糧食,他派出軍隊與燕軍交戰,飢寒交迫虎賁軍,迎戰虎狼之師燕國騎兵,一戰折損兩人多人。
全軍士氣驟降,大軍龜縮在大營內,拒絕出戰。
屋漏偏逢連陰雨,虎賁軍新敗之際,青陽郡,邯鄲城一線,傳出他與趙士德勾結的消息。
一時間,馬武只覺得處境惡化,爲洗脫嫌疑,同時求情朝堂送來糧響,親自寫信向趙穆請罪,表明青陽郡戰局,及自身對趙國的忠心。
數日過去,謠言沒有停止,朝堂沒有傳來詔書,馬武左右爲難,繼續下去,虎賁軍堅持不了多久,會全面陷入飢餓中,戰局不利,朝堂對他猜忌肯定越來越重。
示意帥帳內將領全部出去,唯獨留下副將郭戰匈,馬武直言輕聲道:“戰匈,外面謠言你該聽說了,本將向朝堂寫信,遲遲得不到答覆,多半被趙國皇帝猜測了。估摸着,兩日內朝堂若無消息傳來,接下來,多半要罷免你我手中軍權。”
郭戰匈追隨馬武時間極長,樑國開始兩人就搭檔數年,樑國覆滅,又同時投靠趙國。
他深知馬武性格,野心勃勃,希望在亂世中,爭取一席之地,成爲一方諸侯。
當初若非有這般想法,樑國大將趙充國不會在郭昌城大敗,樑國也不會失去北方九郡,後來不會因爲北方沒有兵力,大將軍鞠文泰雙拳難敵四腳,被陳宋兩軍算計,樑國不會快速覆滅。
目前兩人來到趙國,本該全心全意爲趙國效力,可惜,馬武沒有計劃怎樣擊敗燕軍,卻處心積慮算計,該怎麼徹底控制麾下七八萬虎賁軍,讓對方全部忠於自己。
此時,聽聞馬武言語,郭戰匈亦無可奈何,不日前,他建議馬武佯裝進攻新趙部隊,暗中偷襲林梟軍隊,卻被馬武直接拒絕。
夜襲林梟軍隊,不料反而被對方算計,虎賁軍徹底龜縮起來。
“將軍,倘若不想離開趙國,不想引起趙國朝堂懷疑,唯有儘快擊敗燕軍,用戰功證明自身清白,謠言不攻自破,否則,謠言繼續傳播下去,將軍輕則不被趙國朝堂信任,重則會被秘密處決。”
聞言,馬武沒有言語,轉而擺擺手示意郭戰匈離開。
走出帥帳,郭戰匈深深嘆口氣,他向馬武進言,對方卻毫不在乎,依照馬武性格,當前不會謀反,將來也肯定會再謀反,留在他身邊,根本沒有好前程。
樑國時,他有心離開馬武,奈何局勢所迫,沒有選擇離開,當前,馬武對趙國三心二意,或許,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郭戰匈走出帥帳不久,邯鄲城來的使者,走進帥帳內。
馬武急忙叩拜行禮,使者拿出聖旨宣讀之後,馬武試圖與對方寒暄,套出趙穆態度。豈料,使者輕描淡寫的道:“將軍,好自爲之,自求多福啊!”
言語之中,似乎宣召馬武返回邯鄲城凶多吉少,
使者宣讀聖旨後,不曾在帥帳久留,轉身離開大營。
出營十里,使者丟掉身上行裝,快馬前行數百米,拐進一處小巷中,下馬叩門遷馬走進宅院。
“怎麼樣,計劃是否成功!”宅院內有人走來,急切的問道。
“放心,天衣無縫!”
自從林楓準備除去馬武,張羽與侯銘封親自部署,命令在趙國的血刺劫殺穿梭在邯鄲城與馬武帥帳的探子,所以,當前趙穆與馬武獲得消息,全部是血刺成員改變之後的。
目的只爲挑撥趙穆與馬武關係,企圖借刀殺人,除掉馬武。
至於趙穆接到書信,馬武收到的聖旨,皆被血刺成員篡改過。皆爲麻痹兩人。
使者離開,馬武陷入恐慌之中,聖旨宣召他返回邯鄲城,雖不曾直言說出什麼,但是使者一句好自爲之,讓他全身都覺得不自在。
多半意味着前往邯鄲城,九死一生,不可能活着回來。
思前想後,馬武確定拒絕執行趙穆命令,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他不返回邯鄲,趙穆鞭長莫及,豈能奈何他。
況且,朝堂拿不出糧草,只要他想方設法解決全軍糧草問題,完全有機會控制麾下七八萬部隊。
倘若趙穆強行鎮壓,他不介意瞬時倒戈,轉投燕國或宋國。
企圖尋找郭戰匈商議,侍衛彙報大營內不見郭戰匈蹤跡,不久有人彙報,朝堂使者來之前,郭戰匈率領少量親軍向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