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草原夜晚略帶涼氣,風吹在身上,讓人忍不住打顫。
陣陣涼風出來,捲起脫落的草葉,空中發出呼呼吼叫聲,彷彿藏在草叢中的猛獸,趁着夜色出來覓食,發出威脅的吼聲。
漆黑夜色中,燕軍迅速前行。
自從獲悉塞外騎兵掌握燕軍行蹤,大軍再次改變攻防部署,做好時刻戰鬥的準備。
前軍,林石率領五千刀鋒戰士,斬馬刀出鞘,端着連弩,各個神情警惕,鷹眼似得雙眸,盯着漆黑草原各處,在前面爲大軍開道。
提防忽然遭遇塞外騎兵,或有塞外騎兵在行軍道路中設伏,燕軍毫無準備時,被對方想打的措手不及。
後軍,林虎帶領萬名刀鋒戰士,同是刀出鞘,端連弩,警惕後方,保護大軍安然前行,防備行蹤泄露後,遭遇部落聯軍追擊。
另外,萬人中,有半數要在燕軍行軍過的沿途設下陷阱,散落鐵蒺藜,陷馬坑,按放絆馬索。
在絆馬索前茂密草叢安插不少被削尖的木棍,若有追擊騎兵遭遇絆馬索,橫空撲下來,落入尖銳木棍中,勢必造成傷亡。
有多次與東胡騎兵征戰經驗,侯銘封清楚塞外騎兵的剋星是什麼,該怎樣做到不戰而殲敵。
所以,侯銘封帶兵進入草原,甩給全軍將士一句話,有效殲滅草原各部落有生力量,不可放過任何機會。
依照他的解說,草原各部落人員稀少,騎兵數量自然不會多,不斷消弱對方參戰人員數量,將變相消弱草原各部落整體力量。
此刻,大軍行蹤被察覺,部落聯軍肯定會尾隨上來,沒有安全抵達雲霞山之前,不可與之發生碰撞,唯有沿途設下各種陷阱。
使得燕軍過境之地,變成要命的血途!
雲霞山在望,燕軍星夜兼程,絲毫沒有停下來休息之意,午夜之前,抵達雲霞山,大軍方能放鬆下來。
這時,在部隊後面戒備林虎,忽然察覺遠方出現朦朧亮光,即使雙方有十餘里距離,在空曠草原中,依然非常清楚,遙遙望去,對方連成一片,像夜空下漂浮的星光。
“這羣混蛋,這麼快追上來了!”林虎叫罵道,吩咐刀鋒戰士繼續佈置陷阱,同時策馬向前軍而去。
此刻,塞外騎兵追擊而來,對燕軍來說不是什麼好事情,至少,林虎看來不是什麼好事情,不然對方大軍衝擊上來,鐵甲步兵會白白損失不少人。
前面帶領隊伍疾行侯銘封與趙鴻儒,也留意到遠處出現的亮光,兩人倍感意外,對方行軍速度似乎不慢,極有可能主力軍團就在附近。
林虎追上,鬱悶的道:“候將軍,趙將軍,塞外騎兵追擊上來了,該怎麼辦。若非需要堅守雲霞山,真想迅速設伏與對方開戰!”
夜黑風高,碧草茂盛,就地設伏,沒有依託,依然利用夜色掩護,形成有效伏擊圈,可惜天不遂人願,必須抵達雲霞山。
“此地距離雲霞山十餘里,快步前行,頂多花費半個時辰,暫時密切留意對方,若抵達雲霞山,對方依舊堅持尾隨,咱們就痛痛快快打一仗。”趙鴻儒安慰道。
趙鴻儒同樣好戰心切,有殲敵良機,肯定不會主動放過,眼下卻不敢輕易行動。
畢竟,目前根本不瞭解後面尾隨的部隊,貿然行動,可能吃力不討好,反而延誤前往雲霞山的時間。
若對方前軍只是誘餌,同樣爲牽制他們,與之開戰,皇上精密部署,可能會徹底流產,軍團數日趕路付出的艱辛,也會付之東流。
然而,侯銘封擺擺手,賊笑道:“老趙,林虎,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敢不敢留下來,與對方廝殺一次。”
離開鎮遠關九日,大軍全在趕路,也沒有遇到塞外騎兵,今日,察覺身後有尾隨隊伍,侯銘封心中就有點癢癢的,想要殺個痛快。
“老候,不能意氣用事,目前,我們僅僅清楚後面有尾隨部隊,卻無從知曉何人帶兵,軍隊數量多少,貿然行動,很容易吃虧,咱們就要到雲霞山了,決不能功虧一簣。”趙鴻儒勸慰道。
擡頭瞟了眼遠處陰魂不散的部隊,侯銘封神色惋惜,無何奈何的道:“暫時繼續前行,總有機會收拾他們!林虎繼續在沿途部署陷阱,絆馬索,不戰也要教訓教訓對方。”
“將軍放心!”林虎迅速策馬離開,返回後軍。
博爾赤給扎蘇合的命令,密切留意燕軍舉動,時機成熟時,兩軍聯合擊潰燕軍。
扎蘇合自從不久前追上燕軍後,按照博爾赤命令,緊緊尾隨在燕軍之後,不敢貿然行動,不過,特意差麾下士卒點燃火把,警告燕軍,他們的行蹤完全暴露了,給燕軍造成威壓。
今日遭遇燕軍,即使沒有博爾赤命令,他也不會輕易與燕軍開戰,對方戰鬥力幾何,他豈能不清楚。
自從與燕軍交戰,博爾赤喪失汗位,喪失部落百姓與糧草,連麾下最精銳死囚部隊,也被燕軍殲滅大半,萬般無奈,冉猛率領殘軍投降燕國。
最讓他震撼的,還是當初西山之戰,博爾赤麾下二十餘萬軍隊,被燕軍幾個軍團窮追猛打,大家逃離燕軍追擊後,卻僅僅剩下七萬多人。
此戰,他親自參與過,當初若非行動迅速,也可能戰死沙場。
死裡逃生後,他就意識到燕軍不再羸弱,相反在逐漸變得強大,逐狼驅虎,也未必不可。
所以,他內心對燕軍同樣有忌憚,沒有十足把握,絕對不會輕易與燕軍開戰。
此刻,燕軍察覺他們行蹤,並未像從前策馬掉頭直接殺過來,反而加快行軍步伐,扎蘇合鬆口氣,卻同樣心存疑慮,不清楚燕軍意欲何爲。
繼續西北方向前行,將抵達雲霞山,難道燕軍準備翻越雲霞山,向着臥馬平原方向前行嗎?這樣做,燕軍只會白白浪費時間和精力,事倍功半。
依照燕軍精明,肯定不會平白無故這麼做!
扎蘇合是博爾赤麾下猛將,也只能稱之爲猛將,沒有陰曆子的狡詐,沒有博爾赤精明,所以,根本猜不出燕軍意圖何在。
只好繼續追不捨,希望縮短與燕軍之間距離,從而徹底探明燕軍意圖。
疾行中,十萬騎兵狂奔,產生正酣場面讓人望而生畏,尤其不少騎兵手中舉着火把,騎兵奔馳中,閃耀火光在黑夜中移動,好像火海要焚燒整個草原。
氣勢威武,雄壯,加之,爲給燕軍造成震撼,騎行中,騎兵口中發出吼叫聲,在空曠的草原中,特別有聲勢。
忽然,狂奔隊伍發生狀況,前面奔馳的戰馬,猛的慘叫起來,緊接着戰馬倒地,騎兵歪倒在地面,手中火把摔在地面。
“怎麼回事?”扎蘇合對突如其來狀況,有點始料未及,急忙詢問。
然而,狂奔的戰馬依舊不時有受傷的,從而牽連馬背上的騎兵,導致疾行的軍隊,場面變得混亂。
後面許多騎兵,根本沒有想到前面發生的狀況,對方忽然停止前行,導致後面部隊沒有任何準備,疾行中,不必可避免發生踩踏事件。
一波失控局面後,莫名其妙喪生千餘人,戰馬穩定後,扎蘇合親自下馬,後面騎兵下馬舉着火把圍上來。
衆人詳細檢查地面究竟有何物,竟然讓大軍不戰而遭遇戰損。
“將軍,你看!”有騎兵彎下身子,撥開草叢,只見茂密青草中,滿是灑落的鐵蒺藜,尖銳的木棍,及拳頭大,水杯深的坑窪。
這些東西,全部是騎兵剋星,不知情時,騎兵進入其中,不遭殃纔怪。
特別那個拳頭大,卻極深的坑窪,自從燕軍在草原嘗試殲滅東胡騎兵後,簡直成了燕軍克敵制勝的絕殺利器。
作爲騎兵將領,扎蘇合豈會不清楚這些東西,會給戰馬和騎兵造成多大傷亡。
兩軍未戰,燕軍這麼做,完全是想給他下馬威。
火光下,扎蘇合面色變得猙獰,俯身撿起地面鐵蒺藜,在火光照耀下,鐵蒺藜上面散發出幽暗寒光,顯得特別刺眼,尖銳的棱角讓人不寒而慄。
“這羣王八羔子,真他娘混蛋,竟然暗中設下陷阱。”扎蘇合咆哮道。
本覺得只要堅持尾隨燕軍,這次,燕軍肯定沒有機會從大軍眼皮底下逃離,豈料,只顧監視燕軍,絲毫沒有意識到對方暗中設下圈套,此舉,簡直讓他防不勝防。
未戰,平白無故損失千米騎兵,更讓他抓狂,惱怒,恨不得迅速策馬追擊燕軍,將其全部生吞活剝,一泄心頭之恨。
卻又不敢意氣用事,違抗博爾赤軍令,唯有按捺着心中怒火,擡頭望着夜色下茫茫草原,忍不住擔心起來,向着士卒吩咐道:“仔細詳查,燕軍究竟在此地草原留下多少陷阱?”
衆侍衛聞聲,急忙散開,開始探查四面,不久,百步之外,有人口中傳出慘痛的叫聲,顯然不小心被傷到。
那人站在原地,根本不敢動,面色苦楚,直朝着扎蘇合道:“將軍,周圍百步內,全是燕軍留下來的鐵蒺藜,陷馬坑,絆馬索,要繼續前行,必須迅速清除這些東西。”
聞聲,扎蘇合差點嚎叫起來,燕軍留下這些東西,讓大軍寸步難行,況且燕軍狡詐,豈會簡單在一處地方設陷阱呢?
若將沿路的陷阱全部清除,燕軍怕是早逃之夭夭,不見蹤跡了。
“欺我太甚,欺我太甚!”扎蘇合捶胸頓足,揚天長吼。
心情沉靜,卻又不得不派人耐心清理這些東西,不然,沿途而過,會再次白白損傷戰馬和騎兵,導致傷亡擴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