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武有自己野望,他內心始終堅信,在他治理下,大楚會兼併南方諸侯,一方江山,成爲千古帝王。
今日,大楚稍微遭遇困境,讓他皇帝生涯中,威望跌落谷底,卻不代表沒有機會捲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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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大楚數年來,集聚的財力,他相信困難僅僅是短暫的,大楚在君臣努力下,一定會否極泰來,東山再起,不僅會成爲南方霸主,更會一統江山。
他,熊武,肯定會踩着南北方君王屍體,一步一步,踏上權力巔峰,成爲大周之後,又一個一統江山偉大帝王。
李鈺荷,將會成爲目睹他豐功偉績的女人。
不過,目前,必須先把韓炙潼等人從大燕解救回來,成功與否,全在段夢雅可否遊說段氏成員。
翌日,羽裳宮中,段夢雅派替貼身宮女回府傳信,希望把父親或叔父招進宮中,商議前往大燕,憑藉妹妹在燕宮地位,解救韓炙潼等人。
可惜,宮女傳話後,兩人拒絕進宮,無奈之下,段夢雅唯有親自返回段府,與父親商議。
熊武無情,她不可無義。
況且,段氏與熊武政見向左,又因李鈺荷存在,雙方矛盾不斷惡化,熊武暗中消弱段氏在楚國影響力,引起家族不快,她希望緩和雙方矛盾。
段府位於郢城東南,與楚宮相鄰,傳言,曾經段府不管規模,奢侈程度,均遠遠超過楚宮,不過,後來楚國皇室崛起,強行兼併段氏大片府邸,才使得段氏府邸縮小。
即便段府面積縮小,在郢城中,面積依然僅次楚宮,氣勢恢宏,奢侈異常,稱作金山堆積起的府邸也不爲過。
寬敞官道中,羽裳宮中太監,在五月有點炎熱陽光下駕着馬車,載着段夢雅,不疾不徐前往段府,四面百名楚軍左右保護。
馬車抵達段府外,段夢雅在宮女服侍下,緩緩下馬車,百餘名護衛快速形成人牆,把段夢雅緊密保護中央。
站在馬車前,段夢雅擡頭望了眼緊緊關閉的段府紅漆木門,示意身邊丫鬟叩門通報。
不久,段府大門打開,露出腦袋的家丁,看到段夢雅身影,不敢有半分馬虎,快速打開木門,有人迎接,有人疾行向家主通報。
段夢雅在楚宮受到冷落,回到段氏,卻依然爲府中大小姐,受到家主重視,誰敢輕視,肯定招來殺頭之禍。
在家丁與宮女圍繞中,段夢雅直奔段春翰書房,她瞭解父親性格,時常閒來無事時,會在留在書房中,看書消磨時間。
抵達書房,父親果真在書房中。
一名神態儒雅,穿着青色儒衣男子,坐在書桌前,手中捧着一本古籍,專心閱覽。
看到段夢雅走進書房,男子放下書籍,合上古書起身,男子神情平靜,一雙深邃雙眸,透着股精明,平和麪孔中,帶着不怒而威表情。
他叫段雲嘯,乃段氏族長,決定段氏一切事務,在段氏族人中,名望地位遠遠高於段春秋,段春翰。
數年前,段氏入燕,爲段雲嘯力排衆議提出,去年,段氏分家,在大燕建立支脈,這麼大手筆,亦出自段雲嘯提議。
他不在朝中爲官,極少外出行走,卻爲段氏掌舵之人,連段春翰,段春秋兩人,偶遇大事,亦需要向段雲嘯彙報。
其身份,在郢城中,非常神秘,抵達,若非段氏與皇家相鄰,很多時候,許多人,都會忘記段氏有這麼個人存在。
然而,不可否認,在他帶領下,段氏成爲南北方最大門閥,乃南方門閥之首,呼風喚雨,各家門閥相應。
此刻,父女獨處,不曾有太多禮節,段雲嘯起身,走到段夢雅身邊,語氣平和,像個和煦長者,問道:“雅兒,今日突然回府,莫非又再楚宮受委屈了,熊武這混蛋,越來越無情了!”
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與家族沒有多少關係。
段雲嘯對待兩女卻異常寵愛,他中年喪妻,依照段氏威望,若欲納妾,定然妻妾環繞,不過,段雲嘯在衆人勸說下,堅持不娶,專心撫養兩個女兒。
完全當做寶貝疙瘩,段夢雅溫文爾雅,段夢柔卻養成飛揚跋扈性格,這與段雲嘯寵愛,與他溺愛至關重要。
數年前,次女遠嫁,他唯有把心思花費在長女身上,可惜,與皇室聯姻,卻沒有讓長女獲得幸福,這成爲他心中揮之不去的煩惱,始終覺得虧欠段夢雅。
段夢雅嫁入楚宮數年,起初,偶爾會回家省親,段氏族人,熱烈歡迎,時間久了,段氏之人,知曉她在楚宮受了委屈。
近年來,段夢雅極少回府,然而,每每回家,常會偷偷哭泣。
作爲父親,次女遠嫁,不能常伴膝下,長女在楚宮,過的好與壞,他非常關心,這也關乎家族與皇室親密程度。
嫁與熊武,女兒貴爲皇后,卻沒有受到該有呵護與關心,段雲嘯多次欲除掉李鈺荷,卻無疾而終。
加之,熊武對女兒態度越發冷淡,導致段氏與皇室逐漸疏遠,數百年來雙方首次出現貌合神離現象。
半月前,段氏子弟忽然在大楚漸漸變得低調起來,採取與皇室不接觸態度對抗。
段夢雅欠身坐在旁邊涼椅上,神情中擠出一絲微笑,道:“女兒在宮中還好,清清靜靜,不受任何人打擾,今日回府,皆因熊武請求段氏派出子弟,前往燕國,遊說妹妹,爭取解救韓炙潼等四位文臣武將!”
“四位?”聞言,段雲嘯嘴角升起愕然之色。
據他了解,北伐中,韓炙潼,岳雲山在大燕境內雙雙被擒獲,此事在楚國人盡皆知。
短短數日,怎麼忽然變成四人?
不過,段雲嘯思緒縝密,很快猜出事情緣由,肯定是在燕東作戰的熊魁,及出使大燕的熊輝,兩位大楚皇室成員也在大燕遭遇不測。
段雲嘯不曉得朝廷變故,在情理之中,近日,段氏閉門謝客,不曾有意打探朝堂消息。
何況,熊魁在燕東失敗,熊輝在蜀國被擒,兩件事兒,均彰顯出大燕強大力量,昨日傳回,被熊武下達命令不得外傳,避免影響軍心,引起大楚內部混亂。
段夢雅望着父親意外表情,解釋道:“楚宮傳言,燕帝親自帶兵前往燕東,平定叛亂,生擒柳玄遠,恰逢柳氏族人與熊武勾結,不料被燕軍一戰擊敗。
熊輝爲何被生擒,女兒暫時不瞭解詳情,不過,熊輝被大燕暗劍千里追擊,轉戰蜀國,在蜀國江南被生擒,表明他在燕京時,做出讓大燕痛恨的事兒。”
聞言,段雲嘯輕嘆一聲,不清楚該說燕帝強勢,還是熊武太無能,半年來,但凡朝堂派出前往大燕之人,全被大燕生擒扣留,沒有人僥倖全身而退。
可見,在熊武與林楓對弈中,林楓手段遠遠強於熊武。
不過,提及熊武請求段氏子弟前往大燕,通過段夢柔向林楓吹枕邊風,此事,段雲嘯絕不會答應。
嘴角泛起笑意,溫和道:“不久前,你三叔派人送回書信,信中道,柔兒四月生下皇子,林楓大喜,亦爲彰顯踏平大楚決心,孩子被冊封爲楚王,這在大燕諸多皇子中,處於襁褓時期就被封王,在燕宮尚屬首例,爲父計劃近期啓程,前往燕國探看柔兒,數年不見,說起來蠻思念的。”
段夢柔生下皇子,段夢雅也知曉,不過,孩子尚在襁褓中,被封爲王爺,連她聽聞也非常意外。
想象自己楚宮待遇,再看妹妹在燕宮地位,她不禁有點黯然傷神。
很快,收斂內心苦楚,問道:“父親前往大燕探望小妹,會趁機幫助熊武嗎?”
段雲嘯面色一沉,冷聲道道:“每每想起你在楚宮境遇,爲父恨不得宰了熊武,又豈會幫助他。
況且,燕帝素有主見,聽你三叔說,燕宮皇妃可參與政務,卻必須得到燕帝同意,柔兒在燕宮數年,受燕帝寵愛,由着她性子胡來,卻不曾聽說她插手大燕政務,這次爲父前往大燕,只探望柔兒與外孫,不參雜任何利益,免得柔兒左右爲難!”
聽聞父親言語,突然,段夢雅意識到一件重要問題,不禁盯着父親,問道:“此次,父親前往燕國,怕不會返回郢城?”
段夢雅很清楚,段氏與皇室貌合神離,相反大燕獲得豐厚利益,家族中許多子弟,暗暗建議把段氏遷往燕國,爭取更大利益。
此次,連父親都親自前往大燕,極有可能乃段氏六百年來,一次大規模遷徙,家族核心會轉向大燕。
“不會,爲父會返回楚國,段氏在大燕賺取不菲財富,卻在朝堂中沒有重臣,這與燕帝有意限制有密切關係。況且,大燕新政嚴重打壓世家門閥,在大燕針對世家門閥態度沒有友好之前,段氏絕不全部遷移大燕。”段雲嘯道。
即使與熊武針鋒相對,雙方關係僵化,不過,相較林楓,熊武在對待世家門閥時,採取支持包容政策,這一點,段雲嘯卻非常欣賞熊武,至少不像林楓在北方對世家門閥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