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戰場宿將,戰機稍縱即逝,林楓非常清楚這個道理。
這會兒,五十里外,鄴城發生戰鬥,在沒有騎兵,鄴城守將是否可阻擋越軍時,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夜風習習中,羅達親自帶領百名親衛,及千名步兵,摸黑急速行軍,向鄴城方向而去!
同時,林楓亦不敢馬虎,快速整軍,帶王綸玥七女離開寨子。
與七人下江南,今情況有變,他依然不會放棄對方,萬一,今夜發生意外,大不了帶着七女周遊南方,權當今夜之事,爲南下途中小插曲。
千名步兵,百名侍衛,保護林楓七人,快速前往鄴城。
馬車中,油燈燈光昏暗,七女端坐中間,思緒緊張,身體緊繃,不言不語,一絲恐懼氣氛,參雜在車廂中。
鄴城方向,有越軍攻城部隊,越軍主力,隨時抵達。此番,僅有千餘人保護,大家冒險前往鄴城,還有可能發生戰爭。
此舉,有幾分飛蛾撲火,自取滅亡的味道!
許久,佟顏玉擡起頭,秀眸掃了眼車廂內六人,身子向旁邊蕭琳琅靠了靠,盯着王綸玥忐忑不安問道:“綸玥姐姐,相公帶着咱們,前往鄴城,是不是太危險了?”
聞聲,王綸玥擡起頭,看着佟顏玉,對方繼續道:“夜半中,黑燈瞎火,鄴城方向,又有大量越軍,怕非常危險!”
馬車緩緩前行,不時發出微微震盪聲,王綸玥拉開窗簾,望了眼車外漆黑環境,信心滿滿道:“相公用兵詭異,防不勝防,常常會大獲全勝,今夜,相公與大家在一起,敢前往鄴城,肯定有十足把握,顏玉,你不必擔心!”
車廂中,恐懼氣氛,沒有因王綸玥解釋漸漸消散,依舊被籠罩在恐懼氣氛中!
這時,連蕭琳琅內心也有點忌憚,身在異國他鄉,不比在大燕,發生意外,可有援軍相助。
今夜,前往鄴城,趁機襲擊,孤注一擲,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失敗包括相公在內,可能全會面臨生命危險!
越清楚目前處境,蕭琳琅反倒變得越驚慌,忍不住伸出手臂,抱着佟顏玉肩膀,安慰道:“顏玉,無需驚慌,相信相公!”也許安慰佟顏玉,蕭琳琅也在安慰自己。
也不清楚過了多久,車廂中,恐懼氣氛尚未退去,忽然,前進的馬車停下來,車門被打開,林楓冒頭進來,提醒道:“大家小心點,即將接近鄴城了。”
“相公,戰事怎樣,鄴城沒有失守吧?”王綸玥問道,林楓想要襲擊,鄴城守將堅持下去,非常重要。
林楓輕輕一笑,摸了摸接近車門口的佟顏玉秀髮,道:“相公向來吉人自有天相,不久前,羅達派出探子彙報,牧俊彥帶領鄴城守軍,依舊再奮力阻擋越軍,羅將軍,帶領百騎已經衝進去,步兵也在結陣衝鋒!”
王綸玥稍稍喘口氣,鄴城守將在堅守,意味着,大家前往鄴城,沒有自投羅網。不禁提醒道:“相公,羅將軍率領百騎衝鋒,或許很難給越軍造成傷害,不如相公命令曹將軍,帶領餘下百騎,亦衝入西門,攻城越軍怕很難阻擋襲擊的騎兵!”
擡頭望了眼遠處戰火紛飛的鄴城,嘴角泛起淡淡笑意,他的接下來想法,與王綸玥不謀而合,奇襲西門越軍攻城部隊,會打的越軍措手不及。
不過,考慮七女安危,他又不敢把百名親衛全部派出去,不然,一旦有散兵遊勇靠近,七人處境會變得非常糟糕。
掃了眼氣氛,林楓叮囑道:“綸玥,琳琅,照顧好大家,相公親自帶領五十名親衛,與千名步兵衝鋒,若不敵越軍,大概半柱香左右,我等會全部歸來,大家星夜撤離,若勝,自然安然無憂!”
這次,情況有點糟糕,不過,林楓不想放棄,欲毛線冒險嘗試一次。
“相公,安心征戰,綸玥會保護諸位姐妹!”這時,王綸玥忍不住伸手攬着旁邊詩雨彤,冉清歌,重重點點頭。
車廂中,七女互相擁抱在一起,林楓點點頭,毫不猶豫,轉身離開馬車。
不久,只聽外面傳來林楓喝聲,道:“曹阿蠻,點齊五十親衛,帶上千名步兵,與本公子衝殺!”
“殺,殺,殺!”
五十名親衛策馬,抽出背上斬馬刀,爆發出排山倒海山喊殺聲。
旁邊,千名步兵,望向馬上親衛,不禁被對方氣勢深深震撼,亦抽出戰刀,抓起長弓,齊聲喝道:“殺,殺,殺!”
一時,林楓與曹阿蠻,帶着五十名親衛,與千名步兵,快速衝鋒,不久,千餘人消失在黑夜中。
此時,馬車內七女,赫然發現,馬車距離鄴城城牆,僅僅有兩裡之地,可清晰聽到城牆四面傳來的喊聲,及城牆上蔡軍與越軍互相攻伐景象。
目送林楓帶部隊消失在視線中,七女粉拳緊緊攥在一起,生出陣陣香汗,距離戰場兩裡之地,也唯有自家相公,敢兵行險招,做出這類恐怖事情。
鄴城東方,牧俊彥率領城中三萬守軍,自越軍攻城,已經連續堅守三個時辰左右,越軍攻勢,遠遠超過事先預料,若非他提前修建城牆,嚴密部署,這會兒,鄴城怕已被越軍攻破,鄴城易手。
此刻,城牆內,過道上,屍體橫七豎八,有蔡軍屍體,也有越軍屍體,雙方屍體疊加,場面恐怖驚悚。
“殺!”忽然中,牧俊彥大喝一聲,與三名蔡軍合力,砍殺身邊三名剛剛登上城牆的越軍,順便將搭在城牆上的長梯推倒。
東門乃越軍主攻方向,隨着蔡軍不斷阻擋,戰事時間延續,城牆下,越軍攻擊速度非但沒有減少,相反,變得越來越猛烈,似乎鐵了心思,趁夜色奪取鄴城。
虎目望向東門下方,源源不斷的攻城部隊,牧俊彥神情泛起苦楚之色。
越軍攻勢強大,越軍將領柳然駿又是名悍將,天時地利人和三方面,沒有任何優勢。
不久前,侍衛傳來消息,南西北三面局勢越發緊張,似有破城之態。
越軍三萬攻城軍隊,有兩萬放在東門,鄴城中,三萬守城部隊,也有兩萬在東門死守,雙方剩餘萬人,一攻一守。
依照常理而言,守城蔡軍,依託城池之利,相較城下攻城部隊,無形中,佔據絲絲優勢。
然而,自陵城守軍不戰而逃,鄴城守軍也變成驚弓之鳥,東門,有他親自帶兵征戰,尚可鼓舞三軍氣勢,依託城牆優勢,與越軍廝殺,拖延時間!
可惜,南西北三門,沒有合適守將,越軍攻勢猛烈強橫,若稍稍有破城跡象,對方怕有可能氣勢消弱,做出投降之事。
激戰中,牧俊彥非常擔心,三門守軍,不戰而降!
牧俊彥在東門,率領守城士卒,與越軍展開拉鋸戰,不知不覺得到破曉時分,瞥了眼東門下方,越軍依舊源源不斷前行。
夜色下,若無法使得越軍撤離,待天色大亮,鄴城城牆薄弱環節,徹底暴露在越軍眼皮底下,守軍將會沒有優勢可言,翌日,鄴城必破。
然而,這時候,東門西門,大量越軍源源不斷狂奔過來,城牆上方,牧俊彥看到這一幕,內心不禁咯噔一跳,暗歎莫不是西門被攻破,攻城越軍快速轉移過來。
他快速抓着戰刀,向西門方向而去,希望在第一時間,瞭解西門局勢!
狂奔十餘步,牧俊彥赫然發現,城牆下,西門而來的越軍後方,出現數十騎兵,快速追擊,一路狂殺,對狂奔越軍,緊追不捨!
愣神細看,才留意到城牆狂奔越軍,丟盔卸甲,神情狼狽,似一羣驚弓之鳥,被騎兵追擊的倉皇逃離。
越軍倉皇逃離中,一波箭雨襲來,數十人直接倒在血泊中,身後戰馬襲來,從越軍身上踩過。
心中一陣大喜,牧俊彥不禁仰天長嘆,天不亡我,天不亡我。
提刀快速折身,向東門而去,邊跑邊大喊道:“殺殺殺,皇上派援軍來了,有救了,殺光攻城越軍!”
這是,東門上,做困獸之鬥的蔡軍,忽然看到西門出現數千米越軍,一個個行色匆匆,狼狽不堪快速逃離,不禁打起精神!
“殺光越軍,必勝!”
“殺光越軍,必勝!”
“殺光越軍,必勝!”
.....
一時,東門之上,喊殺聲震天動地,守城蔡軍變得氣勢如虹,依託城牆優勢,對攻城越軍,大開殺戒。
越軍攻勢雖猛,雙方局勢卻在潛移默化中,發生着巨大變化。
不少奮力強攻的越軍,看到不遠處逃離越軍,身後騎兵與蔡軍弓箭手,心思也發生動搖。
不清楚西門是否城頭蔡軍所言,蔡君派出援軍,不過,不管怎樣,越軍攻城勢頭減弱,不少人變得猶豫不決。
不遠處,騎兵衝擊,步兵緊隨其後,密集箭雨鋪天蓋地而來,城牆下方,逃離的越軍不少倒在血泊中,偶爾還有會攻城越軍,被騎兵手中連弩,射出的斷箭射殺!
攻守兩方處於膠着狀態時,城牆下,倉皇逃離越軍,不知誰喊道:“蔡軍主力從西門而來,大家快撤離!”
這一聲,瞬間引起四周越軍共鳴,不斷喝道:“蔡軍主力抵達,大家迅速撤離!”
善意的提醒越來越多,攻城越軍不瞭解實際情況,只覺得西方越軍傷亡重大,一個個變得心驚膽戰,不在繼續架着雲梯攻城,相反,快速撤離,生怕遭遇西門而來的蔡軍主力部隊包圍。
兵敗如山,越軍未敗,然恐懼與驚慌,依舊使得攻城越軍,宛若潮水似得,快速退去!
然而,率領猛攻的林楓,目睹越軍快速退去,持刀大喝道:“全軍追擊,直撲越軍大營,生擒張雨亭!”
“殺入越軍大營,生擒張雨亭!”
“殺入越軍大營,生擒張雨亭!”
“殺入越軍大營,生擒張雨亭!”
此刻,林楓言語有幾分裝腔作勢,不過,殺瘋了的步兵,已經徹底失去理智了。
數日前,被越軍威脅,大家棄城而逃,不料今夜追隨林公子,兩千餘人,殺的西門三四千越軍落花流水,連攻城越軍,在大家追殺下,也匆匆撤離!
這會兒,倘若林楓言稱,殺入墨城,生擒蔡君,這羣殺紅眼的步兵,怕也會好不猶豫轉身殺入墨城皇宮中。
他們很多人,參軍數年,征戰中,從未像今夜殺的這般酣暢淋漓,大快人心!
不過,作爲領兵將領,林楓內心有自己的尺度,帳下步騎氣勢如虹,超出預料之外,殺的越軍倉皇逃離。
然而,終究數量太少,根本無法與越軍主力碰撞,何況,前行追擊中,一旦受到絲絲挫折,氣勢消弱,步兵戰鬥力將會迅速消減,整支軍隊會陷入危機中!
“這..這怎麼可能?”城牆上,牧俊彥對援軍抵達感到萬分高興,有援軍駐守,意味着,鄴城可長期堅守下去,阻擋十萬越軍西進。
攻城越軍潮水般退去,西門撤離越軍從眼前逃離,牧俊彥希望看到朝中何人帶兵,把氣勢如虹的越軍,殺的落花流水!
可是,看到百餘名騎兵,帶着兩千步兵從東門城頭下衝過,對倉皇逃離越軍緊追不捨時,他徹底變得震撼了。
兩千餘人,怎麼可能擊敗越軍攻城部隊,況且,蔡國何時擁有騎兵了?
這些讓牧俊彥變得不知所措,不清楚,蔡君何時暗中訓練出這支步騎結合的強軍。
聯想到自己帳下三萬守城部隊,在依託城池的優勢下,被同等數量的越軍,逼得差點陷入絕境,不禁有幾分汗顏。
這時候,牧俊彥依舊沒有掉以輕心,急忙對身邊守城蔡軍道:“快速清理城牆上屍體,連夜加固城牆,防止越軍天亮攻城!”
兩千步騎,騎兵僅僅有百餘名,這支步騎混合小隊,化解今夜危機,可不管戰鬥力多麼強橫,在十萬越軍面前,牧俊彥不相信可阻擋對方。
他可與這支步騎混合小隊,聯合阻擋攻城的越軍,卻不敢把希望全部寄託在對方身上。
畢竟,越軍自東方殺來,戰鬥力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