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瑩緊張得全身發抖,她實在不願看見彧文再爲她犧牲什麼。此刻手無寸鐵的他,面對着三個殺人不眨眼的冷血黑衣人,雖然他一身正氣倒是不怕什麼,可這真讓看着這等情形的玉瑩捏了一把冷汗。
隨着彧文一步步走進那三個黑衣人的包圍圈,玉瑩的心臟就好像被人捏緊了一樣,快要透不過氣來。她用力地搖着頭,希望此刻彧文趕緊中斷了這場交易。她不想彧文爲她而死,如果是這樣,要她怎麼守着這條用命換來的命活下去?
“不要……”玉瑩哽咽出了聲,眼淚忍不住流下來。她本不想讓彧文看到自己那麼軟弱、無力的一面,她本不想欠他什麼,可是兩個人的命運,卻好像在公主向她開口的時候,便糾結在了一起,再也無法分清你我。
不,或許更早,或許,在她被送到他身邊的時候,他們已經共享了同一個命運。
三個黑衣人此時注意力通通放在了彧文身上,鬼魅地含笑看着他,手裡拿着明晃晃的大刀以及捆綁用的草繩。彧文認命地走了過去,即將要被那三個黑衣人捉住。
此時,離最近的黑衣人幾乎只有一步的距離,只聽彧文輕聲喚了一句:“玉瑩,閉上眼睛。”
她心中一驚,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卻乖乖聽話地閉上了眼睛。只聽有人一陣悶哼,玉瑩知道,一定是有人受傷了。
彧文見玉瑩閉上了眼睛,便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眼睛充滿了凌厲的神色,他不等身前的黑衣人做出任何反應,便一步越過他,一個敏捷的轉身將他的手腕捏緊,將刀搶下,隨即讓這個黑衣人擋在自己的身前,同時拿起大刀刺向另一個黑衣人。
那黑衣人沒有想到彧文此刻會用刀,在他們的耳聞中,這個三皇子是從來不會動用真刀真槍的,這一刀,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可他立刻反應過來,隻手捏住了大刀,刀纔沒有刺得很深,他忍着疼痛將右手的刀舉起狠狠的刺了過去,卻見彧文一把拉過身邊的黑衣人,使得他替自己擋了一刀。
當了替身的黑衣人沒有任何防備,很快昏迷了過去,另一個黑衣人見情況不妙,趕忙奔了過來,眼看着一刀就要落下,彧文又一個俯身空手擊中了他的肚子,左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往外一旋,又將他手上的大刀擰落,此刻,面對剛纔那中了一刀的黑衣人抵死的反抗,他蹲下身撿起地上的刀把,將還捂着肚子和手臂的黑衣人架在胸前,抹了了他的脖子。
只見他黑衣人沒有及時收住手,又在自己的兄弟的胸膛上補了一刀。此時他堂皇失措,捂着傷口想要逃跑,卻被身後的彧文一刀擊倒,再也沒有爬起來。
彧文面無表情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三個黑衣人,緩緩的吁了一口氣。徑直走到玉瑩的面前,玉瑩感到有人走近,眼皮略微動了動。
“不要睜開眼睛。”他在她耳邊說。
玉瑩聽話,沒有睜開眼,卻知道,那三個黑衣人,定是死了。這會兒彧文解開她手上腳上的粗繩子,將她橫抱起來走出洞口,她仍舊不敢睜眼。
夜裡的冷風吹着還是有稍許的冷意,彧文將手中的玉瑩越抱越緊。或許是剛纔那電光石火的一小會兒還沒讓玉瑩來得及害怕,此刻她把臉緊緊地貼在彧文胸口,才真正感覺到剛纔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她緊緊地抱着彧文,頭埋得越來越深,眼淚也止不住地簌簌往下掉着。彧文感覺到了她的顫抖,緩緩步行進了向日葵地裡,左右無人了纔將她放下。
玉瑩好不容易站穩了腳跟,腳踝被粗繩子綁過的地方此刻火辣辣地疼着。她依舊緊緊地抱着面前的人,害怕一鬆開手,他就會不見。
彧文任由她抱着,沒有要分開的意思。他難過地摸了摸玉瑩的頭,也許沒有他,她根本不用承受這些。他有些心疼,畢竟這些血腥的,苦痛的現實,是一個小小的身軀不能夠承受的。
“對不起。”聲音小小的,卻是由玉瑩的嘴裡說出,彧文心裡一滯,甚至無言以對。
“對不起。”她在他懷裡顫抖着,話說得並不清楚,“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這麼輕易就被人家擄走,如果不是我自說自話要回去一趟,就不會這樣,你就不會要爲了我殺了他們……”
玉瑩忍不住哭泣着,一邊責備着如此軟弱的自己:“我知道你根本不願意殺人,爲什麼,還讓我閉上眼睛?你這樣保護我,讓我要如何待你?”
彧文沒有說話,只是兩隻手不聽使喚地摟住了她。他從不喜歡倚靠他人,卻在這短短几天裡,倚靠了玉瑩好多次。他從不曾與女子這樣親近,卻不自覺地想要靠近她,抱緊她……他想,也許自己是不可救藥地愛上她了。
“我已經滿足了。”他甚至帶着笑意,揉了揉玉瑩的長髮,“這些天,你伴在我身邊,我已經滿足了。”
緩緩將玉瑩放開,他這纔在淡淡的月光下,看到她身着五彩的裙裾,此刻她望着他的眼睛,絲毫沒有發現他的眼睛裡五彩流光,發現了她的小秘密。他偷偷從旁將那紅色的花環拿出來,輕輕地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我的花兒姑娘,獻給你的花環。”說着,他在這稍顯清涼的月光下,蜻蜓點水般地轉頭俯身給了她這輩子最驚心動魄的一吻。
玉瑩甚至還沒能感覺到這吻的溫度,他就已經飛快地離開了她的脣,只是那柔軟的觸感還停留了片刻,讓她忍不住一陣心顫,撲通撲通跳了好久,臉也唰地一下就紅了。
“你……”還未等玉瑩開口說些什麼,彧文就緊接着將她拉進了懷中。
臉火熱地緊貼着她的髮絲,他不知道是不是連自己也不知道在這情況下該怎麼面對她,該說什麼。只是靜靜地抱着她,鎮靜了一下,纔在她耳邊說了句:“我差點忘了,我們是夫妻……”
玉瑩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此刻又覺得懷抱着她的這個人,那麼可愛,讓她的生活,彷彿沒有什麼時候,會覺得絕望。
爲了不給錢家添什麼麻煩,玉瑩和彧文一早就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出乎玉瑩的意料之外,桂枝並沒有哭哭啼啼的不捨,
反而好像是成熟了不少,幫玉瑩整理了衣物不說,還送這送那,跟彧文說話,也不這麼熱乎了,反而多了些感謝。
“讓大牛哥送你們一程吧,他正要去鎮上。”這會兒說起大牛,桂枝好似是說自己家人的感覺,讓玉瑩更加不解。
彧文倒好像是知道什麼卻沒對玉瑩開口,直到他倆真坐上了大牛哥的牛車,大牛哥今兒個心情特別好,駕着牛車走在田間,嘴裡還哼着歌,彧文這才偷偷在玉瑩耳邊講昨天發生的在鎮裡的大紅事兒告訴了玉瑩,說得玉瑩好像是一下子變成了花田村的七大姑八大姨,連看大牛哥的眼光都不一樣了。
這次桂枝是真的接受大牛了,也被大牛的真心感動了,並且還當了一回村鎮上的大紅人。玉瑩不知爲什麼,倒是有些羨慕。她真希望自己是桂枝,有一個這樣的大牛喜歡她,那該多好。
“彧文,我前幾日在花轎裡,看着路上做雪糖葫蘆的,就想我若是那做糖葫蘆的姑娘多好,到時候嫁給大街最尾,那個賣豬肉的。”玉瑩笑呵呵的說,“我現在又想若是我是桂枝,你是大牛,那該多好。”
“嗯?”彧文聽了這話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嘴角漸漸彎了起來,“現在的姑娘真是……個個都如猛虎,那麼直接,我不好意思了……”
玉瑩嘆了口氣,很後悔自己說了這番話。只放在心裡自己高興就好了,何必說給這個混蛋聽!現在倒好,反過來說她不知羞恥了。
“我說錯了,我只想着若是我是桂枝,沒想你是大牛。”玉瑩這話說得大聲了些,讓趕車的大牛哥聽個正着。
“啊!這可使不得,春花姑娘!”大牛大聲嚷嚷着,一副心驚膽跳驚魂未定的樣子,“我心裡已經有桂枝了,春花姑娘你要是看上我可不行!”
“哈哈哈哈!”彧文笑得花枝亂顫絲毫不作掩飾,氣得玉瑩簡直要翻白眼。此刻看看大牛那個擔心的神色,她更加覺得憋屈,這是什麼情況!
“大牛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很羨慕桂枝……”玉瑩妄圖解釋一下自己剛纔的話,卻見直爽單根筋的大牛哥的眼睛更大瞪得像顆牛鈴。
“春花妹子,實在是對不住。”大牛哥拍了拍玉瑩的肩膀搖了搖頭。
“不不不,大牛哥,我的意思是,我覺得你很好。”玉瑩越說越不對勁,此刻已經深陷泥潭,怎麼也攪不清了。她看了看彧文,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是不打算幫她什麼忙了。
“春花妹子!”大牛真誠的眼睛幾乎要擠出一滴淚來,“會有更好的人的!”
“大牛哥!”玉瑩憋屈地只能大吼着,臉都漲得通紅。
“哈哈哈哈!”彧文忍不住在一邊大笑,明知道玉瑩是被誤會得氣悶,卻覺得這情況着實可笑,玉瑩把臉氣的鼓鼓圓的,讓他忍不住輕輕捏一下,這一捏,玉瑩的臉愈發紅了。
“大牛,玉瑩跟你開玩笑呢。家裡早就許了人家了。”彧文平淡地說,編個謊也是順風順水,家裡許了人家?倒也真的是符合實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