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卷上是一副男子的畫像,眉如墨畫、面如冠玉、神采風揚,不過最出彩的還不是這些,而是他那如嬰童一般的眸子,純澈至極!一看就讓人平添好感!
“清秋!這是我的表弟林清秋!夫人”跌坐在地的馮夫人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猛然想起了什麼,從地上一咕嚕爬起,幾步衝到坐在輪椅上的那男子面前,猛的一掀撩起了他斗笠上垂下的黑紗!
“啊”
“啊”
“嘭啪!啪!”
大殿之上驟然傳來一片驚叫聲,與碰翻了跌盞、摔碎了酒杯的異響!不是大殿上坐着的夫人、小姐不知道這裡是龍泉殿,而是那輪椅之上的男子面容實在太過駭人!
“清秋?”瞪着那駭人的男子打量了半晌的馮夫人忽然顫抖着聲音驚呼一聲,然後伸出抖個不停的手去碰觸那男子,“你,你是清秋?”
“哦!哦!”林清秋的脣動了動,卻只發出了這一個簡單的聲音,可饒是如此,這聲音也仿若是尖銳的指甲劃過光滑的地面,讓人有一種抓狂的衝動!
“清秋!你這是怎麼了?”本以爲自己的淚水已經哭乾的馮夫人,再一次迷濛了雙眼。
就在衆人的目光都彙集在被毀了容的林清秋身上時,一絲怨恨不由悄悄爬上了高玉琴的臉頰,他竟然沒有死?都這個樣子了,他竟然還沒有死?不過也好,想來,如今,他一定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吧?
“林公子?你,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高玉琴也上前一步故作震驚的看向林清秋。
聽到高玉琴的聲音之後,林清秋不由的就打了一個寒顫,這個女子不是人!她就是惡魔!自己的這一切明明都是拜她所賜,她卻還能這樣故作無知的與自己說話?
明顯的感覺着林清秋身體變化的諸葛長風,一個側身擋住了高玉琴的視線,林清秋顫抖的身子這才略略平息。
“皇上!這畫上的男子,”姜暖煙指着那畫卷上姿容俊秀的男子道,“便是林清秋,林心月的嫡親哥哥,馮夫人的嫡親表弟!而他,”姜暖煙又指向輪椅上坐着的林清秋,“便正是畫中人林清秋!”
“諸位都看到了吧?”姜暖煙將那畫卷放在輪椅上坐着的林清秋的身旁,轉動着輪椅,讓大殿之內所有人都看請林清秋前後的變化!
畫卷上,那是一位出塵脫俗、郎豔獨絕的佳公子,而輪椅上,卻是一個慘不忍睹,一分像人,九分像鬼的怪物。
“事實上,林公子不僅僅被毀了容,他還被挑斷了手筋、腳筋,燒壞了嗓子,更是被打的遍體鱗傷!”姜暖煙不理會大殿之上衆人的震撼,繼續一個字、一個字的向衆人介紹道。
大殿中坐着的夫人、小姐,甚至一些大人的臉上不由都出現了憤怒之色,這究竟是誰做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仇怨可以讓這人下如此的毒手?腦袋掉了不過碗大一個疤,可眼前這林清秋,明明就是一個活死人啊!
“這,這是誰做的?”就連坐在南宮澤下手的皇后沈玲瓏也不由有些動容,殺人不過頭點地,這手法實在太殘忍了!
“是啊!林公子!這是誰做的?”高玉琴也帶着幾分氣憤向林清秋問道。可在她的心中卻冷笑連連,即便姜暖煙找到了林清秋又怎麼樣?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寫,找到他,讓他活下來,也只不過讓他更加痛苦罷了!
“是你!你個蛇蠍心腸的女人!”一個聲音驟然響起。
滿是震驚的高玉琴不由向後退了一步,臉色也白了一些,這,這是林清秋在說話嗎?他的嗓子不是全毀了嗎?高玉琴向林清秋試探道,“林,林公子?”
“皇上!”姜暖煙不理會臉色蒼白的高玉琴,看向南宮澤解釋道,“林公子的聲帶已然全毀,所以他只能發出一點哦,哦的聲音!是蕭公子看他可憐,便教了他腹語,也正是因爲林公子學會了腹語,我們才知道了他的身份!”
“林清秋見過皇上!還請皇上爲清秋、爲心月做主!”林清秋看向南宮澤,嘴脣沒有翕動一下,卻有聲音從他身上傳來!
南宮澤顧不得驚訝林清秋會的腹語,只向他問道,“你說,你是被何人所害?”
“正是如今的太子側妃高玉琴!”提起高玉琴這三個字的時候,林清秋的聲音不由都顫抖了一下!
“林公子?”高玉琴一臉委屈的看向林清秋,“玉琴知道是玉琴對不起你,是玉琴辜負了你的情意嫁給了太子殿下!但玉琴對太子殿下真的是一見傾心,而且,這也是心月的意思!”
姜暖煙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到了這個時候,高玉琴還能編出這種理由,可見,她這人的心機有多麼的可怕。曾經,她可告訴自己,她喜歡的人是林清秋!不過這些話,姜暖煙此時顯然是不能說的,因爲即便說了,高玉琴也不會承認!
“呵呵!”姜暖煙輕笑一聲,有些不屑的看向高玉琴,“高玉琴!那你的意思是林公子故意將自己弄成這幅模樣,然後嫁禍與你嗎?”
“唉!”高玉琴幽幽嘆了口氣,轉眸看向皇上南宮澤,她知道,能決定這一切的人不是姜暖煙,而是南宮澤,“皇上!玉琴所言句句屬實!玉琴也不知道林公子怎麼會變成這個模樣,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但玉琴與心月一直都是好朋友,所以還請皇上不要怪罪林公子!”
“朋友?我呸!”姜暖煙再也忍耐不住,一個人的無恥也是有極限的,可眼前這人卻無恥的沒有下限,“高玉琴!你千萬別再提起朋友這兩個字,不然我現在便割了你的舌頭,這兩個字從你的口中說出,那就是一種侮辱!”
“諸葛……”
“閉嘴!”姜暖煙打斷了要開口說話的高玉琴,掃視了一圈大殿內神色各異的衆人,這才轉眸看向南宮澤,“請皇上原諒暖煙的無理,可這種顛倒黑白、指鹿爲馬、蛇蠍心腸之人,暖煙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以南宮澤對姜暖煙的瞭解,她應該不會無的放矢,如此說來,姜暖煙手中一定還有什麼別的證據。
“呼!”姜暖煙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這才緩緩道,“從那日皇后娘娘請我們去鳳鸞宮賞蓮開始,或許更早一些時候,高玉琴便已經開始了她的陰謀!”
“皇后娘娘宮中掌管器皿的冰兒姑娘在宮外有一位兄長,嗜賭成性,更是欠下了一堆賭債!就在賞蓮那日,冰兒姑娘兄長所有的賭債一下都還清了!很顯然,這是有人暗中出了銀子,目的就是通過冰兒姑娘的兄長買通冰兒姑娘!”
“諸葛夫人!玉琴一直生活在林州,怎麼可能認識皇后娘娘宮中的冰兒姑娘,更不可能認識那種下九流地方的人?”高玉琴忍不住出聲反駁道。
“我沒有說,是你親自結交的冰兒姑娘與她的兄長,是有人如此做了!”姜暖煙瞥了一眼高玉琴,繼續道,“而且此人不守信用至極,在冰兒姑娘嫁禍孔妙雲、又懸樑自盡之後,這人又殺了冰兒姑娘的兄長!”
“諸葛夫人的話更是無稽之談!玉琴與孔小姐也是賞蓮那晚才認識的。之前,我們素不相識,玉琴怎麼可能會嫁禍與她?”高玉琴的表情愈發的委屈。
“因爲你的目的不是嫁禍孔妙雲!而是爲了讓孔府的孔將軍愈發的恨我!若非如此,孔將軍怎麼可能會派出自己府上的侍衛扮作賊人聽從你的調遣,圍攻諸葛侯府?”姜暖煙緩緩道。
“譁”
姜暖煙這句話話音一落,大殿之中仿若猛然炸開了鍋一般,圍攻諸葛侯府的竟然是孔令銘,衆人各異的目光不由轉向大殿之中端坐着的孔令銘!
而被點名的孔令銘此時臉色難看至極,卻什麼話也沒說,一撩袍子便在跪下道,“臣有罪!”之後,便在再多說一言!
衆人臉色不由大變,孔令銘此舉等於是默認了姜暖煙所說的話,承認了自己派府上的侍衛圍攻諸葛侯府!
南宮澤的眼眸閃了閃,脣卻緊緊抿起,一句話也沒有說!
“那日在鳳鸞宮,”大殿右側坐着的孔妙雲忽然開口道,“我沿着小蓮池賞蓮,正巧看到正與長公主說話的諸葛夫人。我有些懼怕諸葛夫人,所以便折了回去。就在回去的路上,便被一個斜刺裡衝出的婢女撞了一下,她手中端着的如意糕也撒了一地!”
孔妙雲緩緩起身跪在孔令銘身邊繼續講述那日的事情,“之後,那婢女便告訴我,如意糕是皇后娘娘賞賜給馮公子的,求我替她送一下琉璃盞中還剩的兩個,而她回去再取些!當時我心煩意亂,也沒有多想,便同意了!”
“沿着那婢女所指的方向,我找到了在涼亭中正與高小姐說話的林小姐,我便將如意糕給了馮公子,本想轉身離開,高小姐卻與我攀談起來。之後,她又故意打趣林小姐,撓林小姐的癢癢,轉眼我們三人便鬧做一團,從而忽視了馮公子!”
“後來我被打入天牢,我恨極了諸葛夫人,我以爲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我祖母特意去求了諸葛夫人,請她放過我,不過諸葛夫人沒有同意,我心灰意懶到了極點,以爲自己就要死了!”
“可有一日,卻有一個帶着面紗的女子來探望我,提醒我說,我可以找人通過我的描述將那日我見到的婢女畫出來,然後按圖索驥,只要能找到圖上的人,便能證明我的清白!在祖母來見我的時候,我便說了這個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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