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老子帶路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麼有種的人!只可惜那黑姥姥也不是軟柿子,你若是覺得可以鬥法勝過她,然後再列舉她諸多年來的罪狀,就可以伸張正道,到底還是幼稚了些。”
那黑乎乎的影子終於靠近,秦濤纔看清,這人是一副西北地區農民的打扮,但不只是如此,身上髯毛極長,而且五官和輪廓,看上去也是七分像人,三分如獸。
此人背上負着一根莫大的獠牙,揹着一塊板子,身上纏着黑布,不少藥草從黑布中漏出。
此人身材倒是挺拔,只可惜眼神有些空洞渙散,周身打扮氣質如同野人一般渾元一體,秦濤幾乎只在死刑犯,甚至是遭受過巨大重創的人身上,纔看到過這種眼神。
“這山門內到底有什麼秘密,該不會你們這一脈,也得到了任務,要保護一個人類?”
那木板上,還歪歪斜斜有一些印記,其實就是文字,另外的部分,雖然經過特別的掩蓋,但秦濤目力極強,也練就了一點察言觀色的手段,此人似然形似野人,但卻是不折不扣的都市人,平時肯定有手段掩蓋自己的特徵。
“至於你這麼遮遮掩掩,多半是有東家吧,但羞於啓齒,若是讓人知道,堂堂武皇級別,有希望修出妖元靈嬰的大妖后裔,竟然爲人類賣命,實在是有些顏面無存啊。”
一面觀察此地靈路和天妖盟的不同,秦濤發現這裡完全就是另一個風景區,只不過自己站在了類似上帝角度,這種感官很特別,也不難發現修士乃至這些護法,精靈,其實就是很長時間站在一個制高角度之上,難免會覺得人類如此渺小可憐,無法同等看待了。
“你!給我住口,老子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來教訓,這是姥姥早就吩咐過的,我們就算是心中不願,也絕不會抱怨半句,何況你說的是泰玉少爺,他可是有大氣運庇護之人,若是他做了南方之主,必定是我等福氣。”
在修士眼中,金錢不但是糞土,甚至是人間的權勢,人脈,都淪爲一番空談,畢竟真正的神仙人物,只會在意修煉有關的資源,這可算是有價無市,就算你拿着再多的錢也沒用,如果沒有一定利用價值和結交的必要,人家根本不會理會你。
“福氣?雖然我見到的只是秦家的冒牌貨,但我已經差不多,能看到這些大少的德行了,很遺憾,我曾經也有可能成爲他們其中的一員,只是這種生活不適合我,我還是希望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而不是一隻靠着家族揚武揚威的狗。”
犬類並非低劣,秦濤如此說來,不過是因爲,狗象徵的乃是低劣的對象,如同六道之中,種種來歷已經成爲了一種衆生百態所在,善戰好鬥之人,和修羅也無甚區別。
“好,有種,敢這麼叫囂他們泰家的,你還是第一個,不過我還是奉勸你,趁早做好打算,我倒是希望,有人可以滅了所有的人類家族,畢竟老子看中的,也只是那麼一丁點利益,有趣的還是他的遊戲規則。”
修士,漫長歲月,難免會想要找一點樂子,畢竟他們也不能違背自己的道心,門規,所以時間一長,就開始動心思,怎麼讓自己有所寄託,玩弄權謀,也算是一種爲修煉者不齒,但極爲常見的消遣。
“遊戲規則?泰家都認定自己是天下第一了,哪還有什麼規則可言,怕不是在開玩笑,難道他們的打算,就是徹底打壓不同來歷的小輩修士,所以你們其實也算是從中獲利,只要可以牽制人族勢力,哪怕只是心中解氣也無妨。”
“非也,非也,你只說對了一半,燕雀安知鴻鵠之志?我倒是覺得,他們這樣胡鬧,遲早有一天,會把自己老祖宗的東西也搭進去,別忘了,數千年前,那天上的人,和我們地上的人,都不算最後贏家,只有人教大興。”
民間志怪多傳聞,真假莫測難分辨,秦濤還算對野史,甚至是一些民間傳說比較感興趣,他更願意相信,封神一戰,到底還是存在的,只是其中人物,要麼算是化名,要麼另有其人。
但說到底,還是妖族修士和人類之間的利益劃分,而一部分早就飛昇,或是因爲其他資源坐鎮在上界的修士家族,反倒是成爲了其中推波助瀾的存在,相當於進行了大資本投入,栽培了許多好苗子,到最後去了上界,倒是自成一派。
因此越往後,開宗立派越是一種奢望,只因爲許多修士,完全被名門正宗二字,衝昏了頭腦,甚至寧可自己止步不前,也不願意自己看不起的民間散修崛起。
但修士終究是人,是人就有心中狹隘之處,就有勾心鬥角,若是完全按照仙者的規矩來,倒也算是不近人情,何況上界那些所謂的護法仙人,尚且無法做到毫無過錯。
“原來如此,看來這黑姥姥,其實就是截教後裔這一脈的傳人了,看你身後所負,倒也像是一件法寶,不知此次到底有什麼要交代的,那姥姥年紀再大,卻也和我毫無關聯,不過是想要避免生靈塗炭罷了。”
少年微微搖頭,四人不知不覺間,已經靠近了這所謂的洞天福地,其實洞府之說,玄冥之論,還有諸多分支,但唯一不變的,還是靈脩之上,循序漸進的基礎和昇華。
如今將自己捲入了諸多舊事爭鬥之中,說的冠冕堂皇,到底還是束縛了他的自由之身,不過是披着旗號,爲自己謀取利益罷了。
“你這樣的人,早該被自己的同類陷害致死,能活到今天,還真是奇蹟,可我聽說你們人族之人,最喜歡聽阿諾奉承之言,見不得真話,你這樣的人,倒也活的委屈,即便修行入道,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世間立道,終究還是離不開掙扎二字,這野人妖修,倒是性情直爽,完全不繞彎子,只是對秦濤多有偏見之處,言語中更是不乏譏諷挖苦,可見他對於小白和小昭,還算井水不犯河水,可對秦濤,就是這類半妖血脈,最能勾起他心中的恨意。
“可見,多說無益,還是看看此次的廟會究竟有什麼名堂。”玄機所在,正是那黑姥姥旗下的勢力,這堪稱是一片天然的山寨,這些妖修,其實也和土匪無甚區別,只是此地的道修多半也是彪悍,彼此之間矛盾極深,自然成了眼下的尷尬局面。
“莫非,你身後的乃是鎮山石,可如今竟然甘願用這邊奧寶貝來伺候你心中最厭惡的人類修士,還是一位乳臭未乾的大少爺,恐怕你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這野人身後的石板,秦濤很快也看出了究竟,兩女在旁默不作聲,只是偶爾露出輕笑,顯然也被秦濤的處事作風給逗樂,從容之間,局面也逐漸變得對秦濤三人有利起來,而不是一味落入兩難境地。
“只可惜,你的僱主,這般算計全部都是一場空,我知道廟會這邊只會是一個噱頭,他恐怕也未必會到場,何況鬥來鬥去的,多半也是你們這樣的中層修士,若是核心弟子,想必也不會劍拔弩張。”
秦濤判斷力何其犀利,逐漸發現這一環環事態之中,存在着運作無數年的規則,但只要出現那麼一根關鍵的稻草,足以打破現有的所有僵局。
“可惡,你以爲這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要是想要和那些牛鼻子會和,也要問問你朱爺爺答應不答應!”
所謂撒豆成兵,如今這五行演化,更在靈界核心,雖是和人間縱橫所在,這野人妖仙卻明白自身優勢,如今他們在山脈之下,可以說靈閣宗山門所在,和這山神廟,乃至姥姥這一脈勢力,都是有所差別的,彼此勉強可以做到互不干擾。
但若是接近了這中立地區,一切規則也變得微妙起來,所以這野人才會刻意提前動手,目的就是吸引那些巡山弟子的注意,這洞天福地,開始出現凝聚元神,乃至元嬰完全的玄門弟子,月華仙子雖然天賦才情驚豔,但和這些玄門修士相比,也未必就能做到絕對的碾壓了。
“風來聲雷震,玉露賜金戈,鐵馬縱橫處,玄門大道丹!”
風來,雷震,雙臂展開之時,秦濤引動出的炁,便讓遠處被驚動的山門弟子頗爲驚訝,畢竟包含玄門之氣,心法口訣,但卻又一股亦正亦邪的味道,其實還是因爲血脈所致。
這也算是那野人的如意算盤所在,知道這些巡山弟子乃是真靈出竅,雖談不上是和老牛鼻子一樣頑固不化,但也絕不會違背自己的山門清規,遇見秦濤這樣的可疑之人,唯有斬之,而不是上前詢問真相。
“你爲何,會使我山門的醉劍決,卻偏偏舞的形神不懼,莫要用你的一身妖氣持我玄門正法,否則我等將請出斬妖,除邪二念存思之法劍,劍符爲令,斬了你這妖邪!”
三人頭上挽起髮髻,身上披着清風道袍,周身也能看到一些修真科技的產物,可見如今玄門大本營中,發展也絕對超出外界想象,而秦濤正是從那醉道人的暗示之中,發覺了這口訣所在。
只是自己的確沒有配套的玄門心法,就算將那術,咒,法道用的無比嫺熟,也只會被他們認定是邪魔外道,居心叵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