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琪臉色複雜的在通着電話。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小手抓着衣角,顯示出內心無比糾結。
電話裡,陸總居然說她不管了!
用她的話說,這小子既然膽大妄爲,要當她的未婚夫,那就得做好當陸家女婿的準備,畢竟她要面臨的追求對象,實在太多!可沒那個閒功夫去幫秦濤擦屁股。
“雪晴,那傢伙畢竟是爲了幫我纔出頭的呀。”
“是他自己逞能,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沈落星的侄子是他能動的嗎?”
電話裡,陸雪晴咬着貝齒,一臉無奈。
“那可怎麼辦?”李思琪急得團團轉。
“你趕快脫身,我帶人就來。”
嘆了一聲,陸雪晴掛斷電話,李思琪這才稍微定心,走了回來。
“秦濤,我們不如現在就……”
李思琪剛走回來,臉色蒼白剛想說點什麼,就被秦濤打斷。
“這是車鑰匙,你先回去。”
秦濤很淡淡的坐在她的位置,拿着她用過的筷子夾菜,還給自己盛了碗飯,狼吞虎嚥起來。
“可是……”
“你是女人,這裡不安全。”
秦濤大口吃肉,隨手拿過紅酒,往碗裡一倒,咕嚕咕嚕喝了一口,吐出一口酒氣:“爽快。”
有多久,沒有吃過如此豐盛的飯菜了?
想到三年來那地獄般無盡的折磨,秦濤的眼眸越來越冷。
“好。”
壓抑的氣氛讓李思琪心驚膽跳,她當然知道她一個女人落在這羣窮兇極惡之人手上會有什麼後果,也沒有能力幫助秦濤,當即一咬牙,拿起小坤包,轉身便走。
臨走前,她看了秦濤一眼。
那個男人,正淡然而坐,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臉上看不出半點恐懼,彷彿沈落星的名頭不值一提,神色是如此雲淡風輕,泰山崩於前而不動。
這一幕,深深刺激到了李思琪,讓她不起波瀾的內心起了一絲漣漪。
幾秒後,她幽幽一嘆。
這個男人,太蠢!
他以爲他有強大武力,可以不懼一切,但他不知道沈落星的可怕,那是多麼強勢的一個人,被稱爲神一般的男人!
他打個噴嚏,都足以讓人匍匐倒地,瑟瑟發抖!
但自己又有什麼辦法?李思琪不得不走,只有儘快和雪晴聯繫上,或許才能挽救這逆風的局面。
李思琪離開後,沒多久包廂外響起一聲淒厲的慘叫,跟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咯噔咯噔從外面傳來。
“二叔!”
屋外傳來沈立一聲委屈的大叫。
“廢物!”
一聲抑揚頓挫的呵斥,跟着啪一聲,明顯的耳光聲。
“二叔,我錯了。”
沈立咬牙哆嗦。
包廂內,方雁峰的雙腿顫抖個不停,腰桿深深的彎下去,臉色一片慘白,他根本不知道,沈立的二叔,沈落星居然也在盤龍山莊吃飯!
“都怪你!”
方雁峰顫抖如篩糠,絕望的看了秦濤一眼,咬牙道:“你知不知道,我們倆今晚有可能都會死?”
“是嗎?”
秦濤好整無暇的扭頭,靜靜看着包廂大門。
一陣沉重有力的腳步聲,就像死神臨近,七八個黑衣大漢首先躥進包廂,分別站立在兩排,肅殺的眼眸全部看往同一個方向!
東南王,沈落星!
落針可聞的包廂,死一般沉寂。
那道身影還沒走進來,方雁峰便感覺一股龐大氣勢浩浩蕩蕩的衝擊進來,嚇得身子一軟,癱倒在地上,褲襠間尿了一片。
終於,在所有手下敬畏的目光下,一道身着唐裝的身影緩緩走進了包廂。
沈落星。
今年五十八歲的他,至今未婚,早年家貧,是大哥含辛茹苦把他養大。
雖然如今大哥的子嗣不爭氣,但他跟自己一樣,姓沈!
沈家的人可以被打,但完事後,一定要打回去!
東南王這三個字,雖上不了明面,但沒人敢不把他當一回事,因爲沈落星在東南三省豎旗已久,代表着這片區域的灰色統治地位,霸主名號,豈容他人挑釁?
所以儘管知道可能是自己的侄子惹事,但沈落星還是來了,來給他們沈家唯一的男丁撐腰!
“二叔,就是那小子,完全不把咱們沈家放在眼裡!”
沈立一進來,揉着紅腫起來的臉頰叫囂起來。
一眼,沈落星就看大坐在宴席上的秦濤,因爲那個人太淡定了,自己一羣人聲勢浩大的走進了,但那小子沒有半點反應,此刻正捧着一隻龍蝦,啃得不亦樂乎。
心中一動,沈落星目光微凝,以他的經驗,這類人在聽了他的名頭後居然還敢打沈家的人,不是蠢到無可救藥,便是身有憑仗!
他在東南編織一張強大的關係網,縱橫三省,可又有誰敢不給他面子?
想到先前感應到那一股高深莫測的氣息,沈落星微微凝重起來,他不蠢,如果對方真有背景,來自龍興之地,亦或者那幾個江湖世家子弟,胡亂動手便是給自己和沈家惹來麻煩!
這位東南王的睿智,與他的武力一樣強大!
“年輕人,不知如何稱呼。”
沈落星走到秦濤對面坐下,寒芒一閃。
“秦濤。”
“姓秦?”
沈落星腦海迅速過濾了一遍,華夏大陸,秦姓世家倒是有幾個,但叫秦濤又有點名氣的,貌似一個都沒有?
沈落星稍微放鬆了,估計是哪個初出茅廬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吧!
“年輕人,就算我侄子有錯,你也不該動他。”頓了下,沈落星威嚴一聲:“我知道你身手不錯,但你敢動我沈落星的人,必須付出代價。”
“哦?那如果我連你也動了呢?”
秦濤似笑非笑。
“找死?敢這樣跟二爺說話。”
沈落星身後,一個國字臉,三十出頭的英俊男人殺氣一顯,箭步躥出,並指成劍,像是在施展一招精妙劍法,直朝秦濤頸椎斬去。
此人名叫沈衡,是沈落星的義子,跟隨他多年,決不許有人挑釁義父的威名。
哼!
四周之人,盡是睜大眼眸,血腥而又殘忍的舔舌,彷彿看見那人橫屍當場。
但秦濤卻是淡然一笑,穩坐釣魚臺,就在沈衡指劍刺來之際,輕輕一擡手,宛如天馬行空,羚羊掛角,毫無徵兆的一掌出現在其胸前。
“噗!”
一口鮮血狂噴而出,沈衡只覺氣血一逆,劇痛襲身,憑空摔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露出驚駭之意!
沈衡!
沈落星麾下第一大將,居然不是一個年輕人的對手?這怎麼可能!
沈落星精芒一閃,居然撫掌大笑:“年輕人,身手果真不錯。”
“你還有心思誇獎我?”
秦濤似笑非笑,星眸深邃的盯着沈落星:“聽說,你有個名號,叫什麼來着?哦,想起來了,什麼一箭橫空落九星?”
“怎麼個落法,我倒是很想瞧瞧。”
“狂妄!”
沈落星還沒說話,他背後的屬下全都怒了,沈立更是叫囂起來,氣急敗壞道:“小子,你別得意!便教你知曉我二叔的厲害!”
“我二叔武力通天,當年反擊戰,他一人戰米國一營!最後打到沒子彈,只餘一張勁弓,一隻箭,面對九個武裝齊全的黃毛大兵!我二叔搭弓一箭,箭出,橫空雲霄,連墜黃毛大兵射出的子彈!整整九人,九把槍,盡被我二叔一箭擊斃!”
聽到沈立說起自己當年榮耀,沈落星也忍不住面色漲紅,渾身氣勢更甚,雙腿一直,便欲起身,給眼前這小子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
但很快,秦濤哈哈大笑聲在包廂裡迴盪,他很從容的鼓掌,像在讚賞,更多的像是在嘲笑。
“不錯不錯,一箭橫空落九星,聽着果然霸氣。”
“就是不知道,我這一招,又有什麼名頭?”
言罷,秦濤不動不搖,左掌輕輕按在宴會桌上,輕輕一拍。
沒有一絲驚天動地的巨響,更沒有華麗玄妙的勁氣繚繞,但眼前足以容納十六人就坐的奢華紅木宴會桌,轟然間咔嚓碎裂,像是有一股無形而又恐怖的衝擊力震盪,瞬間將木桌子,木桌椅,所有的一切,盡數化爲齏粉。
秦濤對地一吹,齏粉飄起,幾秒後,盡皆消失於空間。
什麼!
四周人轟然色變,瞧見這鬼神一幕,嚇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
沈落星更是猛然色變,瞳孔冷縮,失聲尖叫:“是你!”
他終於醒悟過來,剛纔那名讓他心悸的高手氣息,正是眼前這個年輕人!
下一刻,沈落星驚駭欲絕,失聲喃喃:“一掌化齏粉!武宗之境!”
隨即,不顧在場衆多手下,沈落星徑直跪地,一臉敬畏凝重,咬牙一字一頓:“武宗在上,晚輩不知前輩駕臨,有所得罪,請前輩見諒!晚輩願付出所有心血,只求武宗饒命!”
氣氛死一般沉重!
沈立雙瞳瞪大,死魚一樣傻傻看着這一幕。
不僅是他,沈落星的手下更是嚇得不行,一個個跟着跪下來,他們跟隨沈落星多年,從來只見他睥睨天下,哪曾向人服軟?更別說下跪了!
“滾吧,我剛來海城,不想節外生枝。”
秦濤淡淡掃了一眼沈落星,玩味一聲:“但是你這侄子,我不想在海城再見他一次!”
“謝武宗饒命!”
沈落星大汗淋漓的起身,一臉慘白後怕,隨後一巴掌狠狠將沈立打成了豬頭,一邊咆哮道:“逆子,膽敢得罪武宗,此生你便在鄉下檢討一生吧!”
說完,他像條狗似的朝秦濤雙手一拱,強忍着內心的激動和恐懼,帶着一幫屬下倉惶離去。
對方一走,秦濤起身,拍了拍滿手齏粉的雙掌,淡然一笑,飄然走出了包廂。
盤龍山莊外,焦急的李思琪終於等來了陸雪晴,立刻急哭了,撲上去。
“雪晴,怎麼辦?秦濤還在裡面,還有那個沈落星,凶神惡煞一樣,秦濤不會出事吧?”
“哎。”
陸雪晴神色肅然,搖頭苦笑:“東南王沈落星,人稱沈二爺,黑白兩道,關係強大,更別提,當年一戰,他對國家有恩,至今還保留着東南軍區大校的身份。”
“秦濤只是打了他的侄子,我緊急找了個人,希望看在此人面子上,沈二爺能高擡大手,饒秦濤那小子一回。”
李思琪目瞪口呆的看着緊隨着陸雪晴背後而來的一輛救護車,隨即咬牙跺跺腳,兩女一扶,咬牙往盤龍會所跑了進去。
但很快,李思琪驚訝的看着一羣人狼狽退出了盤龍山莊。
“誒?雪晴……是沈落星!”
幾秒後,看着沈落星一臉敬畏凝重,像驚弓之鳥一樣恐慌的駕車離去,兩女面面相窺,都是一下愣在了原地。
“發生了什麼?”
“秦濤呢?”